聽桑嵐這麽一說,我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季雅雲回頭的時候,眼中露出了少有的狠厲。


    我不是沒見過她露出這種眼神,想當初林寒生夥同妖人想要給‘女兒’換桑嵐的皮,她為了維護桑嵐,就有過類似的目光。


    可眼下桑嵐和她並沒有受到威脅,她又怎麽會有這種‘要殺人’的眼神呢……


    走到樓梯間門口,見季雅雲正沿著樓梯緩緩朝樓下走……


    我們原本所在的是住院樓的五樓,連著往下走了兩層,季雅雲才走出樓梯間,沿著走廊向前走去。


    說不得,我和桑嵐隻好跟上去。


    好在這一層護士台的護士都趴著睡著了,才省了一番口舌。


    季雅雲終於停住了腳步,背對著我們站在原地,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她忽然轉過身,輕聲對我說:


    “老板,你不方便進去,讓小雅來吧。”


    不方便進去?


    我一愣,抬頭看向她頭頂上方牆上的指示牌……


    居然是女廁所……我是不方便進去。


    她要上廁所?


    我就是想方便,我也用不著去女廁所啊?


    不過聽她的口氣,她可不像是要方便。而且就算要‘解決問題’,哪一層沒廁所,何必跑到三樓來?


    我反應過來,幾步走到她麵前,想了想,試探著小聲問她:


    “你想幹什麽?”


    “收賬啊,有筆賬到期了要收回來啊。”


    季雅雲又用那種疑惑不解的眼神看著我。


    “收什麽賬?”我疑惑的問。


    貌似她剛‘變身’的時候就說過,‘時間差不多了要去收賬’。


    季雅雲嗔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你總這麽沒記性’。


    她像是想給我解釋,可是嘴唇剛張開,突然就聽廁所裏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與此同時,還傳來一聲沙啞低沉的痛呼聲。


    我和桑嵐都愣了,這分明是個男人的聲音,女廁所裏哪來的男人?


    季雅雲的反應比我和桑嵐都要大,一雙秀眉竟然豎了起來,瞳孔也猛然收縮,居然露出了凶悍絕殺的神情,邁步就要往廁所裏走。


    我下意識的一把拉住她,把她拽到身後,抬眼看了看女廁所的牌子,邁步走了進去。


    男人出現在女廁所,無外乎幾種情形,除了維修和清潔工,就隻有那種懷著不可告人目的的死變`態。


    從季雅雲的言語表現和裏麵的動靜來看,廁所裏顯然有古怪。


    無論她是季雅雲還是小雅,我都沒有讓女人打頭陣的習慣。


    而且我也不怕被人誤會是變`態狂,畢竟去女廁所偷窺,還讓一大一小兩個美女‘保鏢’看門把風,這陣容未免太誇張了。


    我有恃無恐的正往裏麵走,冷不丁迎麵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身材不怎麽高大,向外跑的又急,這一撞我倒是沒什麽,她卻“啊”的一聲彈回去,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兩人四目相對,看清對方的模樣同時愣了愣。


    “徐禍?”


    “林……林彤?”


    我怎麽都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老恩師林教授的女兒、朱飛鵬年輕的妻子、朱安斌的小媽。


    林彤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踉蹌的跑到我身邊,躲到我身後抱著我一條胳膊邊把我往前推邊急著說:


    “裏麵有個死變`態,偷窺狂,快把他抓住!”


    我轉眼看看她,又看了看季雅雲,心裏頓時有種‘日了狗’的感覺。


    敢情季雅雲目露凶光,是為了為民除害、為維護女性尊嚴和保障婦女同胞人身安全?


    陰陽驛站的老板和員工還負責這種鳥事?


    廁所裏男人還在呻`吟,我沒再多想。


    大步走進去,剛想發揮一下‘警察氣勢’,大喊‘不許動’,嘴張到一半卻目瞪口呆。


    女廁所裏的確有個男人。


    我一眼就看出,這個男人剛剛遭遇了什麽。


    這個穿著病號服,比普通女性身體龐大了許多的男人正倒在一個格子間前的地上,雙手捂著身體中部的某個部位,蜷縮的像蝦米一樣不住的抽搐。


    “就是他!”


    林彤在我身後氣淋淋的說:


    “我正在上廁所,順著門下邊就看見他那雙大腳丫子了!我從病房出來,就覺得有人跟著我……就是他,死變`態!一腳踢死你!”


    看著男人痛苦的樣子,我小腹下麵感到一絲寒意,“師姐,下手夠狠的啊!”(林彤是老教授林墨語的女兒,也是和我同一所學院畢業,隻不過讀的是心理學,叫聲師姐她當之無愧)。


    “他剛想彎下腰往裏看,我就把門插銷拔開,狠狠懟了他一下,然後一腳就……”林彤咬牙切齒,話語間透著快意。


    可就在她這麽說的時候,我猛然間呆住了。


    ‘變`態狂’為了緩解蛋疼翻了個身,就在他翻身的那一瞬間,我看清了他的臉。


    這人居然是縣公安局的實習法醫——大雙!


    “邊耀雙!”


    我大聲叫著他的名字,惱火的走上前,彎下腰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把他上半身提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


    我剛怒不可遏的問了一句,因為痛苦而雙眼緊閉的大雙猛然間睜開了眼睛,竟然喉嚨裏“嗬嗬”的低吼著,張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迎麵朝我臉上咬了過來!


    “艸!”


    我本能的迎麵一拳砸在他臉上。


    他兩眼一翻,身子抽搐了一下,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出什麽事了?”


    回過頭,兩個睡眼惺忪的護士正探頭朝裏問。


    林彤恨恨的說:“這人有病,跑女廁所來偷窺……”


    “不是!”我打斷她,朝她使了個眼色,“別誤會,這是我朋友,他也是病人,你們也看到他穿病號服了?他……他有夢遊症,夢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林彤絕對是個聰明女人,隻是微微一怔就配合的說:


    “我父親是醫學院的教授,我聽說過這種病症,需要叫大夫嗎?”


    我搖搖頭,“我先把他背回病房再說。”


    我一邊說,一邊朝那兩個被驚醒趕來的護士斜了一眼。


    林彤眼神閃動了一下,邊推著兩人往外走邊低聲說著什麽。


    我看了看被打暈的大雙,強忍著心裏的狐疑,脫掉一隻鞋,扒下襪子捏開他的下顎,硬把襪子塞了進去。


    背著死魚似的大雙走到廁所門口,桑嵐看看大雙嘴離的襪子欲言又止。季雅雲則用一種疑惑卻又習以為常的眼神看了看我,轉身走了出去。


    從大雙身上的病號服看來,他也是這家醫院的病號。


    我不知道他住哪間病房,也等不及問,索性直接堂而皇之的把他背到電梯間,搭電梯到五樓,將他背進桑嵐的病房。


    “他是誰啊?你把他弄這兒來幹什麽?”桑嵐也算是聰明了,直到我把大雙扔在床上才發問。


    我一邊喘粗氣一邊回答說:“他是我同事,在平古公安局實習……他……他現在不對勁,他沾了屍氣了……”


    “屍氣?”


    桑嵐倒是沒顯得多驚訝,走到床邊低頭看了看,“怪不得他的臉黑乎乎的呢。”


    我一愣,“你看的見?”


    她說的沒錯。


    大雙的臉現在的確黑漆漆的。


    隻不過,那是被屍氣侵襲的一種特征,一般人是看不見的。


    我正是因為看出了異狀,知道這件事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所以才著急忙慌的把大雙背了過來。


    桑嵐卻說……她看到大雙的臉黑乎乎的……


    林彤快步走了進來,反手關上門,凝眉看著我問:


    “這到底怎麽回事?”


    林彤自身也遇到不止一次邪事,我便沒顧忌的對她說:“這是我同事,他沾了屍氣……去廁所不是想偷窺你,是想喝人血……”


    我一邊說,一邊查看著大雙的狀況。


    目光落在他脖子的一側,下意識的咬緊了牙關。


    季雅雲像是憋了許久,眉心糾結的走過來對我說:


    “老板,收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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