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麽說,潘穎怔了怔,少有的沒有八卦,扭臉問瞎子:


    “你怎麽認識那個葉金貴的?”


    瞎子幹笑兩聲說:


    “他都死了快一百年了,我怎麽可能認識他。不過說起貓耳金,當地不少人都知道他的傳說。”


    折騰了這一會子,四個人都沒了睡意,就都讓他細說說貓耳金的事。


    瞎子絕不會無緣無故去助人為樂的幫一個胡子,他答應幫葉金貴,明顯是別有用意。這會兒喝了點酒,一改平時愛故弄玄虛的毛病,跟我們從頭到尾細說起來。


    清末民國初期,正是東北胡匪最猖獗的時期,其中就有這麽一綹胡子,盤踞在大興安嶺西麓的老鱉山上。


    這一綹胡子和其他的胡匪不同,別的綹子匪首都是粗野凶惡的人物,老鱉山的大當家卻是一個白麵書生。


    這書生的名字無從考證,隻說是飽讀詩書,有著狀元之才。因為犯了官府,所以才做了胡匪。


    雖然是書生出身,狠辣卻一點也不輸其他綹子的魁首。那時候胡匪各有各的字號,這書生因為生的白淨,所以得了個匪號叫做‘白夜叉’,以夜叉自居,可想而知這是怎樣一個人物了。


    白夜叉有個所有男人的通病,就是好色。


    關鍵他和別的男人還不一樣,不單喜歡大姑娘、窯姐兒,還有個特殊的嗜好,那就是喜歡搞別人老婆。


    不光喜歡有夫之婦,還必須得是當著本家男人的麵。


    本家男人越是氣惱至極,白夜叉就越是興奮不已。


    按現在的話說,這人就是心理變`態。


    照瞎子的說法,這應該和他早年間犯下的官司有關,但同樣也無可考證。


    按照胡匪的慣常編製,老鱉山的胡子也分四梁八柱。


    四梁分別是頂天、轉角、迎門、狠心;八柱則是稽奇、掛線、懂局、傳號、總催、水相、馬號、帳房。


    顧名思義,四梁八柱就是一股綹子的主要骨幹成員。這些人一玩兒完,整個綹子也就不複存在了。


    老鱉山的綹子之所以有名,不是因為頂天梁白夜叉,而是四梁八柱裏另外兩個特殊人物。


    其中之一就是諢號‘金葉子’的葉金貴。


    葉金貴是老鱉山綹子的二當家,是四梁八柱中的轉角梁,是整個綹子裏除大櫃外最關鍵的人物。


    轉角梁就相當於軍師,卻又和普通意義上的軍師不同。


    因為胡匪常年活動在深山老林裏,所以要成為轉角梁,不光得善於謀略,還要通曉山形地勢、陰陽玄術。能夠推八門,部署胡匪們的行動。


    要是按照外八行來算,轉角梁和陰倌一樣,都屬於神調門。


    葉金貴和別的轉角梁還不一樣,據說除了懂得陰陽風水,他還有一種特殊的本事。


    他能用耳朵聽出金銀財帛的所在。


    每次打家劫舍,無論本家把財物藏的有多隱秘,他隻要豎起耳朵一聽,就能把財物找出來!


    憑著這一本事,老鱉山的胡匪每次下山劫掠,都比別的綹子收獲豐盛。


    也正是因為這特殊的本領,才使的老鱉山的綹子被流傳的格外神秘,葉金貴本人更是成為了傳說。


    對於他這本事,民間眾說紛紜。


    流傳最廣的,是說他本身是聽不出金銀在哪兒的,之所以知道金銀藏在哪兒,是因為他養了一隻金絲玉龍貓。


    這小貓隻有巴掌那麽大,因為通體雪白,自眼睛中間生出三縷金線貫穿後背至尾部而得名。


    金絲玉龍貓和普通的貓不同之處在於,它喜歡依附金銀而眠,而且對金子有著超乎尋常的感知能力。


    這種邪性的貓相當的懶,除了吃喝就是睡覺。


    葉金貴平常把它養在自己的錢箱子裏,每次下山就把它帶上,並且囑咐隨行的胡匪誰都不許帶金銀。


    這樣一來,到了山下富戶家裏,懶貓因為鬧覺,就會憑著‘天賦異稟’尋找到主家藏匿財物的所在。


    金絲玉龍貓的說法流傳最廣,所以在民間都把葉金貴叫做‘貓耳金’。


    瞎子說到這兒,潘穎和竇大寶都忍不住好奇,問他是不是真有金絲玉龍貓。


    瞎子搖頭,說或許有,但他沒見過。


    相對金絲玉龍貓的傳說,他更相信葉金貴除了懂些陰陽風水,還會些憋寶相靈的法門,能夠通過憋寶術尋找到財物的氣勢所在。


    我點頭,表示也認同他的這種說法。


    因為憋寶牽羊素來有禁忌,不能牽有主的‘羊’,所以葉金貴本人才會對能輕易找到金銀的本事諱莫如深。


    在旁人看來,也就顯得很邪乎,再加上一來二去傳言的人加些佐料,所以才有了耳能聽金、金絲玉龍貓的傳說。


    我讓瞎子接著說。


    瞎子卻話鋒一轉,說老鱉山的綹子之所以出名,除了貓耳金,還因為一個更關鍵的人物。


    這人就是老鱉山的三當家,迎門梁‘琉璃花’。


    因為胡子打家劫舍都隻報字號,所以除了比較特別的葉金貴,其他人的真名並不詳盡。


    琉璃花同樣是綽號,真名叫什麽無從考證,之所以比葉金貴還出名,是因為這三當家是個女人。


    潘穎悠然神往的說,原來女人也能當胡子。


    瞎子翻了個白眼,說你以為胡子真像電影裏演的,吃香的喝辣的,一個個意氣風發、義字當頭?別扯蛋了,什麽叫土匪?就是土鱉、盜匪!


    誰還能真以為,土匪能義薄雲天?土匪窩裏又怎麽可能‘幹淨’?


    琉璃花的確是女人,不光是女人,據說還是個美女;不光是美女,還很特別。


    潘穎問她特別在哪兒。


    我氣得翻白眼,讓她別打岔。


    裝腔作勢、故弄玄虛本來就是瞎子的‘老本行’,她這一打岔,再把瞎子的臭毛病勾上來,那今晚就不用睡了。


    瞎子點了根煙,接著往下說。


    琉璃花的特別之處在於她的眼睛,她隻有一隻眼睛是正常的,另外一隻眼就像是龜裂的鋼化玻璃一樣,看不見東西。


    ‘琉璃花’的綽號,就是從這隻‘玻璃眼’上得來的。


    按說這種先天的眼球病變不算多稀罕,任誰長了這麽個眼睛,都不會太好看,甚至說讓人看了覺得瘮的慌。


    但是奇就奇在,琉璃花的眼睛不但不讓人覺得難看,反倒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瞎子說:“據說她的這隻玻璃眼不像平常的玻璃眼一樣,眼球底子是死魚色的。而是藍盈盈的,就像波斯貓一樣會發光。特別是和男人幹那回事的時候,這隻眼睛裏發出的光就像是能勾魂兒,能把男人迷的神魂顛倒的爽到舅姥姥家去。”


    見他兩眼放光,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我忙咳嗽兩聲,讓他說正題。


    瞎子吸了吸口水,才說:這琉璃花也不是什麽好路數,最早是一個富戶人家的姨太太,據說她男人還是官府當差的。


    這天夜裏白夜叉、葉金貴帶著手下下山打秋風。葉金貴一早踩過點,一進縣城就直接來到了琉璃花家裏。


    前麵說過,大當家白夜叉有著特殊嗜好。


    眼看隻穿了貼身小衣的琉璃花被從被窩裏拎出來,他哪還能忍得住。


    當即就秉承一貫作風,當著本家男人的麵把琉璃花給糟蹋了。


    興許是琉璃花真有什麽‘過人之處’,又或者她男人特殊的官家身份,白夜叉這次格外的瘋狂。


    一通折騰過後,竟然還覺得意猶未盡。


    這時也不知道哪個損陰德的給他出了個主意,說準保大當家的能過癮。


    這邊白夜叉帶著手下押著夫妻倆出了臥房,迎頭碰上剛搜刮完財帛的葉金貴。


    一聽白夜叉想要幹嘛,葉金貴就陰著臉問,這是誰的點子。


    出主意那人站了出來,還有些自鳴得意。


    沒想到葉金貴二話不說,掏出王八盒子,一槍就把這人給斃了。


    葉金貴深知白夜叉的秉性,咬著牙說:大當家要真這麽幹了,咱老鱉山的旗號是響了,可咱綹子的命也就短了。不光短命,而且兄弟們死後怕是還要遭一番報應。


    出主意的人是斃了,可白夜叉早就把那主意給聽進去了,這會兒一肚子邪火正等著發``泄,別說他葉金貴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啊。


    不顧葉金貴再三勸阻,硬是讓人把夫妻倆帶到了縣衙門裏。


    一眾土匪把縣老爺和值夜的兵役用槍頂到了大堂上,當著這些人的麵把琉璃花按在公案上又是一陣搗鼓。


    琉璃花的男人哪受得住這個氣,沒等他完事就氣得當場吐血死了。


    要說琉璃花也是天生當胡匪的料,自己被壓了裂子(強bao),男人被活活氣死,她居然沒覺得悲傷,反倒像是被禍害爽了,完事後竟直接跟著白夜叉一夥上了老鱉山。


    聽到這兒,竇大寶忍不住插嘴:“這他媽也是個變`態啊。”


    瞎子嗬嗬一笑,說:“你要這麽以為,那就大錯特錯了。你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琉璃花後來的身份。”


    “什麽身份?”竇大寶一時沒反應過來。


    “四梁八柱之一,老鱉山坐第三把交椅的迎門梁!”


    瞎子朝他和潘穎一揚下巴,壓低聲音問:“知道迎門梁是幹什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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