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發的跟著馬麗上樓,越往上,心裏越覺得不踏實。見到一戶人家門口拉著的警戒線時,心猛地往下一沉。


    這就是桑嵐她們家。


    法醫隨隊出警肯定是因為案件涉及了人命,難道……


    “徐禍!”


    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轉眼一看,就見季雅雲肩上披著毛毯,哭著走過來,一下撲進了我懷裏。


    “嵐嵐……嵐嵐她出事了……”


    我心裏又是一咯噔,輕輕推開她,把化驗箱遞給馬麗,“麗姐,我規避。”


    “應該的。”馬麗點點頭,接過箱子拉起警戒線走了進去。


    按照法醫程序,當案件涉及法醫自身的時候,應當即時進行規避。這是為了避免因為個人情感原因,導致檢驗結果出現錯誤。


    事實上一聽說出事的是桑嵐,我就亂了。


    這小女人有時強橫霸道,有時候蠢的讓人肝兒疼,但無疑是個可愛的女孩兒。


    想起她每次被我戲弄後半天才反應過來的蠢萌樣,我隻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我搭著季雅雲的雙肩輕輕按了按,盡量柔和的問:“是什麽人幹的?”


    季雅雲抹了把眼淚,哭道:“是嵐嵐……”


    見她語不成聲,我隻好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季雅雲又哭了好一陣,才抽噎著說:“嵐嵐……嵐嵐她……”


    “徐禍!你給我進來!”屋裏傳來馬麗的大嗓門。


    我皺了皺眉,示意一旁的楊蕾照顧季雅雲,轉身拉起警戒線走了進去。


    “麗姐……”


    剛喊了一聲,我就呆住了。


    客廳的沙發旁,竟然躺著一具渾身血淋淋的男屍!


    “什麽情況?”


    我第一時間想到了桑嵐的父親,趕忙穿上大褂,戴上手套走了過去。


    走近一看,更加起疑,這居然是個四十上下的陌生男人。


    馬麗看了我一眼,說:“工作吧。”


    我點點頭,可隨著檢驗工作的展開,我心裏的疑團也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死者的身高大約一米八五,十分的魁梧強壯。臉上、脖子、粗壯的前臂全都是血道子,就像是被貓科動物撓的一樣。


    我仔細看了看那張血糊糊的臉,確定在我和桑嵐、季雅雲接觸的那段時間裏從來沒有見過這人。


    他怎麽會死在桑嵐她們家?還這副死樣子……


    “推斷死亡時間?”馬麗看著我問。


    “屍體還沒有完全僵化,出現少量點狀屍斑,按照測量的屍體溫度來看,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一小時以內。”


    “死因。”


    “頸部動脈撕裂性損傷,再加上全身超過三十處中度、深度創口,死因應該是大量失血導致休克。”


    “初步屍檢還有沒有其它發現?”馬麗接著問。


    我皺著眉頭往死屍解開的褲子下看了一眼,強忍著惡心說:


    “死者的男性`器官處於半bo起狀態,上麵沒有提取到女性分泌物。他應該是正準備發生男女關係的時候,短時間內大量失血死亡。所以充血部位的血液來不及完全回流……嘶……”


    “短時間……很短……這就是矛盾所在了。”馬麗蹙著眉點了點頭,轉身對趙奇說:“屍體可以帶回去了。”


    屍體被抬走,我邊脫大褂邊問趙奇:“這是怎麽個情況啊?桑嵐呢?”


    趙奇挑起一邊的眉毛,表情古怪的說:


    “根據法證采集的指紋、腳印;還有對麵鄰居的說法,初步判定……殺人的可能是桑嵐。她跑了。”


    “什麽?!”我一下子懵了。


    一出門,季雅雲就過來拉住我說:“你快幫著去找找嵐嵐吧,她不會殺人的……”


    趙奇和我對視一眼,說:“我們的人已經去物業和交通部門調取監控了。”


    回到局裏,馬麗沒有讓我參與對死者的進一步化驗。


    我在後邊抽了兩根煙,還是忍不住跑到前邊的辦公室。


    等季雅雲做完筆錄,我拉住給她做筆錄的沈晴,“怎麽個情況?”


    沈晴看了季雅雲一眼,剛想說話,趙奇走過來對季雅雲說:


    “感謝你的配合,請保持手機開機,我們會隨時聯係你。”


    扭頭又對沈晴說:“沈晴,你先送季小姐回去吧。”


    我說:“我送她吧。”


    趙奇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我跟馬麗打了聲招呼,帶著季雅雲出了辦公樓,剛一上車,她就哭著說:


    “嵐嵐不會殺人的,你快想辦法找找她吧,求你了。”


    我隻好說:“她當然不會殺人,可是找人也需要時間的。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再回來想辦法找她。”


    “家裏都那樣了,姐夫他們也不在,我回哪兒去啊?”季雅雲帶著哭音說。


    我想了想,說:“先回去,我幫你拿衣服和日用品,然後送你去賓館。”


    到了賓館,進了房間,我幫季雅雲倒了杯水,坐在她麵前看著她:“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雅雲捧著水杯,抽了抽鼻子說:“我早上去買早點,回家就看見……看見那個男的死在我們家。”


    “就這些?”


    季雅雲低頭看著水杯,磕磕巴巴的說:“就……就這些。”


    “我靠,你跟我還瞪著倆大眼珠子說小瞎話啊?難怪趙奇會是那眼神呢,他比猴兒還精呢,就你把他當豬!你要和桑嵐一樣是學表演的,估計還能騙得了他。”


    季雅雲抬眼看著我:“嵐嵐沒殺人。”


    “我去……”我氣得翻白眼,“你說這個有用嗎?我相信她沒殺人,可警方隻看證據。現在無論怎麽著,都得先找到她。就算你想幫她跑路,不是也得先找到人嗎?你跟我這兒還打掩護,我怎麽幫你找啊?”


    “我能相信你嗎?你不會抓嵐嵐?”


    “我……”


    我有點無語了,拿出煙盒叼了一根,掏出打火機想點,想到這打火機是桑嵐她倆送的,不由得歎了口氣。


    我對季雅雲說:“我隻能保證不把你對我說的告訴別人。”


    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說:


    “我買完早點回到家,剛一開門,就聽到嵐嵐尖叫,那個男人把她壓在沙發上,想……然後我就看到……”


    她忽然露出驚恐的神情,像是想到了什麽極恐怖的事。


    好一會兒才小聲說:“嵐嵐突然一下子把他推開,然後就……”


    “就把他撓死了?”我問。


    季雅雲點了點頭。


    “然後呢?”


    “嵐嵐應該嚇壞了,推開我就跑了。”說著,季雅雲又抹起了眼淚。


    我握住她抹淚的手腕,說:“你先別哭,來,你撓我。”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沒開玩笑,我就看看你能不能把我活活撓死。”


    季雅雲一愣。


    我起身走到窗口推開了窗戶,點著煙深吸了一口,俯瞰著這個城市,眉心擰成了疙瘩。


    桑嵐的確比一般的女人個子高挑,但那不代表她有能力把一個身高一米八五、體重超過一百七十斤的男人活活撓死……那根本就是虐殺。


    真要有那本事,誰還敢娶她啊?


    我對季雅雲說:“就你看到的那些,瞞著警方根本沒任何意義。通過現場采證,再加上對麵那個聽到動靜從貓眼裏偷窺的鄰居的證詞,警方已經認定桑嵐是殺人凶手了。”


    季雅雲一聽就急了,“那怎麽辦?你……你有沒有辦法幫嵐嵐,要不幫她逃出國去吧?”


    逃出國……


    我既感動又哭笑不得。


    這女人是真嚇得沒主意了,對桑嵐也是真好。


    我說:“你打個電話給趙奇,把你剛才跟我說的,你看到的跟他老老實實說一遍。”


    見季雅雲猶豫著不肯,我搖了搖頭,說:


    “你要是不說實話,他肯定往更深了想,而且有什麽進展,也不會向刑隊以外的人透露。隻有你把話跟他說明了,發現情況,他才會讓我知道,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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