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紅袍喜煞,另一個更厲害,是被火燒死的子母凶!’


    老丁的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中響起。


    “快把火拿開!”我大聲對遊龍道人喊道。


    喊聲未落,桑嵐猛然跳了起來,一把就抓住了遊龍道人戳來的桃木劍。


    “你幹什麽?”遊龍道人一驚。


    沒等他反應過來,桑嵐居然“啪”的一下,把木劍掰斷了!


    “嵐嵐,你幹什麽啊?”


    聽到季雅雲的驚呼,我才反應過來,急忙跳起來,把她拽出了桃木釘圍成的圈子。


    桑嵐猛地轉過身,樣子竟又變成了那晚在賓館浴室裏見到的女人模樣,支著手向我和季雅雲撲了過來。


    “啊!”


    隻一邁步,她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定神一看,原來她是被地上的桃木釘絆住了腳。


    那根桃木釘在絆住她的同時,像是被淋了汽油點著了火,“噗”的一下燒了起來。


    桑嵐像是被燒疼了,縮回腳,又往另一邊跑。


    結果卻是,隨著又一根桃木釘的引燃,再次發出一聲慘叫。


    她顯然亂了方寸,隻顧左躲右閃的逃避桃木釘燃起的火焰,卻又慘叫連連的引燃了其餘的桃木釘。


    眼見她被困,我震驚之餘勉強鬆了口氣。


    之前並不是我的幻覺,她果然也被凶煞纏身了,而且還厲害到了能把桃木釘引燃的地步。


    好在我按照破書上的法子,用九根九月九寸桃木釘結了陣,才勉強把她困住。


    別看隻是九根桃木,這可是有些門道的。


    桃木為辟邪上品,九月落桃,桃樹吸足了太陽精氣,砍下的桃木辟邪效果最好。


    而‘九’本就是陽之極數,道之綱紀。


    按照破書上的說法,九根九月九寸桃木釘齊出,足可以對付紅衣厲鬼。我本來想幫季雅雲驅除紅衣鬼,沒想到卻用在了桑嵐身上。


    “徐禍,你快救救嵐嵐,這樣下去她會被火燒死的!”季雅雲拉著我急道。


    看著桑嵐就快被燒著的褲腳,我咬了咬牙,剛要說再等等,把凶煞燒的魂飛魄散再滅火。


    沒想到遊龍道人忽然大喊一聲“誅邪”,端起法台上的一個大碗就向桑嵐潑了過去。


    桑嵐被碗裏的東西潑中,再次發出一聲慘叫,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燃燒的桃木釘被潑到,頓時全都熄滅了。


    遊龍道人顯然也沒想到這一潑居然會奏效,先是一愣,隨即麵露得意。


    季雅雲看了我一眼,跑過去把桑嵐抱在懷裏,“嵐嵐,嵐嵐,你醒醒,你別嚇小姨啊。”


    “咳咳!”


    遊龍道人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調的說道:“不用擔心,你按貧道教授的法門,喝了幹桃泡的燒酒,那百年女鬼不敢近你的身,卻又糾纏她去了。唉,也是貧道失策了,慚愧慚愧。”


    說著,調門一抬,指著我厲聲道:“要不是你這無恥匪類搗亂,貧道已經將那百年女鬼誅除了,現在擾了三清聖祖的神意,卻隻將她重傷……為了區區錢財不惜草菅人命,簡直混賬之極。”


    林寒生邊掏手機邊惱火的瞪著我:“你等著,我這就報警。錢你一分也拿不到,你現在私闖民宅,我這就報警抓你!”


    “寒生,別報警,是我讓他來的!”


    季雅雲看了我一眼,把桑嵐往懷裏攏了攏,“趕緊開車,送嵐嵐去醫院吧。”


    看著被澆滅的桃木釘,我氣得手腳發麻。


    這老東西哪是用的什麽三清道法,碗裏的根本就是黑狗血!


    黑狗血雖然同樣能辟邪,卻是穢物,桃木火本來就快把附在桑嵐身上的邪煞燒得魂飛魄散了,卻被黑狗血澆滅,失了效力。


    我指著遊龍道人,剛想說他才是草菅人命,忽然間,感覺渾身像是被火燒著了似的,一陣劇烈的灼熱。


    感覺意識開始模糊,我最後往別墅裏看了一眼,接著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裏,天已經亮了。


    “你醒了?”一張嬌美成熟的麵孔映入眼簾,是季雅雲。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又一張臉冒出來,居然是滿臉橫肉的老軍。


    我坐起身,左右看了看,病房裏就老軍和季雅雲。


    我問季雅雲:“昨天晚上……後來怎麽樣了?”


    季雅雲神情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那天晚上你忽然暈倒,是我讓寒生送你來醫院的。”


    老軍歎了口氣:“你啊,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可快把人給嚇死了。”


    “三天三夜……”我努力回憶著昏迷前的那種感覺。


    我好像不能是被遊龍老道給氣暈的吧?我沒那麽脆弱啊。


    那種火燒似的感覺……


    “桑嵐怎麽樣了?”我問季雅雲。


    “她沒事了,道長又替她開壇作法,她……她應該暫時沒事了。”


    我仔細看了看她的前額,之前的陰晦還在,但是淡了許多,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來了。


    難道說遊龍老道還有點把式,真幫她把邪祟祛除了?


    “靠!”


    回想起之前的事,我使勁拍了下腦門。


    那老東西有個毛的把式,季雅雲是因為喝了用梟桃泡的酒,所以才暫時擺脫了紅衣鬼的糾纏。


    那梟桃本是極為難得,居然拿來泡酒……


    季雅雲從一旁拿過包,取出一個銀行裝錢的紙袋,咬了咬嘴唇把錢袋塞在我手上。


    “嗬嗬,這是結賬了?”我把紙袋掂了掂,看了看,裏麵是五遝沒拆條的紅毛。


    我抽出一遝,把袋子還給她,“說好是多少就是多少,修車的錢……我那車弄弄也就五百,算了。”


    季雅雲猶豫了一下,又把錢袋塞到我手裏,訥訥的說:“我是想……想你接著幫我和嵐嵐。”


    “你們不是相信遊龍嗎?”


    “我和嵐嵐根本就不懂這些,也不知道怎麽會惹上那些邪煞的。我……我……”


    不等她說完,老軍就粗聲粗氣的說:“徐禍,收你該收的錢,以後不幹了!”


    然後,他虎著臉對季雅雲說:“你們有錢,想保命就花大錢找別人去。他在我眼裏就是個孩子,我不能讓他為了倆錢豁出命去,最後還落一肚子委屈。你們另請高明吧!”


    “老軍叔……”我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季雅雲張了張嘴唇,看了一眼陰沉著臉的老軍,終於還是沒說什麽,把錢放回包裏,最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我問老軍,我真的昏迷了三天?


    他歎了口氣,說何止是昏迷,簡直就和死了一樣。各項檢查都做了,就是查不出毛病。我要是再不醒,醫院都該認定我成植物人了。


    我問他那天丟了的屍體找到沒,他說沒有。


    我抻了抻身子,感覺沒哪兒不舒服,就說要出院。


    見他撇嘴,我才反應過來。


    我住的就是我們待的那家醫院,還出個毛的院。


    我直接起床,拿上包去住院樓的浴室洗了個澡。


    回到住所,打開門,就見屋裏的窗簾都拉著,一個人正坐在寫字台前,對著打開的電腦發呆。


    “張喜?!”


    這個高高瘦瘦,穿著一身紅色籃球隊服的家夥,可不就是頭些天怎麽也聯絡不上的張喜嘛!


    “你怎麽來了?”我把包放在一邊,丟了根煙給他,自己也點了一根。


    他把煙放在桌上,兩眼發直的愣愣的看著我。


    我歎了口氣:“唉,兄弟,李蕊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你,隻能說節哀順變吧。”


    他跟李蕊交往的事我和孫祿都知道,雖然隻談了半年多,但是感情卻很深。張喜本來就是那種,表麵上嬉皮笑臉,實際感情很敏感、很脆弱的性格。


    張喜又發了會兒呆,眼珠才動了動,“禍禍,哥們兒一場,你幫我找找李蕊吧。”


    “我……”


    我又歎了口氣,點點頭:“行,我等會兒就去公安局問問,看有沒有線索。”


    張喜站起身,走到床邊,在我床上躺了下來。


    兄弟一場,見他整個人都麻木了似的,我心裏也不是滋味。


    我把煙頭掐滅,拽過包扛在肩上,“你先在我這兒睡會兒,我現在去公安局幫你問。”


    出了門,我先去修理廠把車開了出來。


    昏迷了三天三夜,手機早沒電了,發著車,我就把手機接了車充。


    開出修理廠,我開機給醫院的徐主任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丟了的那具屍體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問他負責找屍體的是哪個警局。


    他先是替我說的朋友惋惜了兩句,然後告訴我,負責這件事的是國道公路分局。


    掛了電話,剛拐了個彎,手機又響了。


    見是孫祿打來的,我忙接通:“喂,屠子,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日,你可算開機了!”


    孫祿在電話那頭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不管你幹啥呢,把手頭的事全都扔咯,趕緊來齊天縣!”


    “我去,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哭上了?出什麽事了?”


    “張喜他們家出事了,他家裏著火,他爸媽和奶奶、妹妹,全都燒死了!”


    “什麽?”我急著把車停到路邊,“你……你他媽跟我開玩笑呢?”


    “我開你麻痹的玩笑!這種事能開玩笑嗎?”孫祿哭著罵道,“你趕緊過來吧,張喜受不了打擊,他……他在桃園裏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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