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十分的刺耳,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被烙鐵給燙了,哭的撕心裂肺。


    以至於我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捂住了耳朵。


    季雅雲被嚇得眼淚狂飆,腳下沒了牽絆,也隻是抱著懷蹲在地上捂著嘴哭。


    小孩兒哭聲不斷……


    被我一隻手提著的桑嵐忽然像觸電似的抖了起來!


    她雖然苗條,但是個子高,一抖起來,我單手抱著她就感覺很吃力。


    看她的樣子,明顯是被鬼上身了。


    這個時候我哪敢撒手,一撒手,她指不定發什麽瘋呢。


    於是,我隻好再用兩隻手箍住她,抽冷子把前額靈台緊緊的貼在她的後腦勺上,嘴裏快速的念著破書上的法咒:


    “九?順行,元始徘徊,諸神衛護,天罪消錟……”


    過了一會兒,桑嵐停止了抖動,似乎恢複了些意識,雙手撐著洗手台,又“哇哇”吐了起來。


    “嘔……嘔……”


    又幹嘔了一陣,她開始喘粗氣。


    身體微微發抖,卻隻是自然反應。


    “你幹什麽?”桑嵐忽然驚恐的問道。


    折騰這一陣子,連累帶嚇,我也是氣喘如牛。


    緩緩抬起頭,透過鏡子看到兩人的情形,鼻血差點沒飆出來。


    桑嵐已經恢複了先前白皙的容貌,嘔吐過後,小腹也恢複了平滑。


    浴巾早滑落了。


    而我,正以一個不應有的親密姿勢從後麵抱著她。


    不等她發飆,我就趕忙鬆開她,跑回房間,從包裏拿出一應驅邪物品。


    回到客廳,桑嵐已經裹了浴巾,把嚇癱了的季雅雲扶到了椅子裏。


    她雙手捂著肚子,驚疑不定的瞪著我:“剛才怎麽回事?”


    我顧不上理她,拿起一個眼藥水瓶子往眼睛裏滴了兩滴,拈起一張符籙,四下看了看,快步走進了衛生間。


    這會兒我才注意到,浴缸裏飄著一堆綠色的樹葉,映的水都綠了。


    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見洗手台上放著一部手機,隨手拿起來回到了客廳。


    “你的手機。”


    我把手機遞給桑嵐,想起之前聽到的旖旎聲響,不禁好笑。


    這妞在被鬼搞以前,該不會正和人在電話裏……


    “這是什麽?”桑嵐指了指桌上的眼藥水瓶子。


    “是殺牛的時候,牛流下的眼淚,滴在眼睛裏,就能看見鬼。”


    我一邊給她解釋,一邊往她和季雅雲的房間裏看了看,也沒有任何發現。


    “我剛才幹什麽了?難受死了。”桑嵐揉著肚子說。


    我往她身上瞟了一眼,“先去把衣服穿上吧。”


    我心說這妞倒是挺理智,沒說我故意占她便宜。


    季雅雲帶著哭音問我:“大師,你不是說那東西被淋了狗血,不會來嗎?”


    “如果是穿紅掛綠的家夥,我們這會兒已經都玩完了。”


    我點了根煙,吸了一口。


    剛才抱著桑嵐的時候,她身上本來就濕漉漉的,再加上吐的到處都是,弄的我左手包紮的紗布都濕透了。


    我覺得潮乎乎的難受,幹脆把紗布解開。


    看看傷口,已經結疤了。


    疤痕有點像打雷時擴散的閃電,血疙疤黑乎乎的,竟顯得有些妖異。


    我又仔細看了看,自嘲的咧了咧嘴。這是真撞上邪事,把我也搞的神經過敏了,看什麽都覺得不對勁。


    桑嵐穿好衣服出來,問我:“大師,我剛才是不是被鬼搞了?”


    我點點頭,笑著問她:“你泡澡的柚子葉哪來的啊?”


    “網上買的。”


    “嗬嗬,網上倒是什麽都有的賣。是賣家告訴你,把柚子葉泡在浴缸裏喝的?”我調侃她道。


    桑嵐跺了跺腳,“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季雅雲也急著問:“大師,不是紅鞋,那剛才又是什麽啊?”


    我抽著煙說:“纏上你的可不單是紅鞋,而是紅衣鬼。你被那大凶之物纏上,時運自然就低,黴運當頭,也就更容易招惹其它邪祟。”


    說到這裏,我臉有些發燙,關於這點,我早該想到的,卻是疏忽了。


    我說:“你們也別叫我大師了,聽著怪別扭的,就叫我徐禍吧。”


    “這麻將是怎麽回事?”季雅雲畏縮的指了指麻將桌。


    我看了一眼沒有完全散開的麻將樹,想起剛才小孩兒的哭聲,心裏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眼看這娘倆是再經不起嚇了,於是說:“事不過三,睡吧。”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打電話的聲音吵醒的。


    桑嵐本來很大聲,見我出來,衝我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有點鬼鬼祟祟的看了我一眼,捧著電話進了裏屋。


    見她關上房門,我忍不住撇了撇嘴,不就那點事唄,用得著神神秘秘的嘛。


    沒見張喜回信,我也懶得再給他打電話,胡亂衝了個澡,在賓館吃了早飯,然後就開車直奔果園。


    出門的時候天陰沉沉的,剛出縣城,忽然下起了大雨。


    我本來就不怎麽熟路,雨越下越大,就更加辨不清方向了。


    順著鄉間的路開了一陣,季雅雲見我開的辛苦,就提議先找個地方停一下,等雨小了再走。


    剛好路過一個村子,村頭有家小店,我便把車停在了店門口。


    三人冒雨下了車,跑進去,才看清這是間農戶家開的雜貨店,其實就是個對外敞開的窗口。


    見店裏沒人,桑嵐走到正門前,敲了敲門,衝裏麵大聲問道:“有人嗎?”


    連喊了幾聲,也沒人答應,我拍拍她肩膀,“先進去吧,別在外邊潲雨了。”


    三人進了屋,正胡亂抹著身上的雨水,屋子的一角忽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


    “誰啊?”


    桑嵐和季雅雲都被這突兀的聲音嚇得驚呼一聲。


    我也嚇得一哆嗦。


    循著聲音看向一側陰暗的角落,就見一個老人從牆角的躺椅上緩緩直起了身子。


    我緩了口氣,說:“老人家,我們是過路的,下大雨了,能在您這兒避會兒雨嗎?”我邊說邊打量老人。


    老人的年紀至少得六十過五,頭發花白,身形有些佝僂。


    他往上挺了挺身子,說:“哦,你們隨便坐吧。”


    “謝謝大爺。”季雅雲和桑嵐忙衝老人點頭道謝。


    我撣掉雨水,剛倚著門框點了根煙,就聽老人問道:“你們仨咋來我們槐園村了?”


    我忙回頭:“大爺,我不熟路,本來是想去小桃園村的,一下雨,開迷了。”


    “小桃園村?迷路了?”


    老人眯著眼睛看著我,“嗬嗬,你們也真夠迷糊的,這都能迷路?”


    “這不是下大雨了嘛。”


    我有些訕然的摸出煙盒,抖出一根,“您老來一根?”


    老人的眼睛再度眯成了兩條縫,似乎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抽。”


    我剛一轉身,想把煙盒收起來,一個身影擦著我身邊走了進來。


    這人來的極快,以至於那根抖出的煙都被蹭出來,掉到了地上。


    “丁福順!”來人低沉的喊了一個人的名字以後,居然又轉過身走到了門簷外。


    他一進一出都是非常快,我甚至都沒看清他長什麽樣,隻是恍惚的覺得他臉黑漆漆的。


    我正看著這人的背影納悶,冷不丁身邊有人說道:“等會兒,再抽根煙。”


    我嚇了一跳,轉過臉,見那老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躺椅上起來了,就站在我身邊,右手的兩根手指夾著一根煙,衝著門外那人晃了晃。


    “那你快點,別耽誤時辰。”門外那人說了一句,居然抱著肩膀走進了雨裏。


    “有火嗎?”


    聽見老人問,我忙轉過頭,一邊掏打火機,一邊下意識的往地上看了一眼。


    “嘶……我說,大爺,這煙都掉地上了,別抽了,換一根。”


    我才發現老人拿的是剛才被蹭掉的那根煙。


    老人擺擺手,說不用。


    我見他煙都叼嘴上了,趕忙打著火替他點上。


    老人就站在我身邊,對著外麵的大雨默默的抽了會兒煙。


    忽然,他抬眼看著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說:“我叫徐禍。”


    “徐禍?”


    老人花白的眉毛一聳,隨即點了點頭,喃喃道:“好名字啊,真應景,真適合你。”


    老人忽然抬手搭住我的肩膀,仰臉瞪視著我,一字一頓的說:“徐禍,你這次真是大禍臨頭了,你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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