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給我鬆手,別嚇到孩子。”


    “我不鬆,我再也不會鬆開你了,這輩子都不會了!”


    “厲景琛,你惡不惡心?”布桐不怒反笑道,“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嗯?”


    厲景琛剛想開口解釋,小腿上就驀地一痛。


    嚴爭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一邊對他拳打腳踢,一邊怒吼道,“你放開我媽媽!你這個壞蛋!壞蛋!”


    小月牙低頭一看哥哥的這副樣子,立刻反應過來,氣鼓鼓地嘟起嘴,舉起小手朝著厲景琛的臉上打去,“壞蛋!壞蛋!壞蛋!”


    小孩子的力道都不大,可厲景琛卻感覺撕心裂肺的,疼得快要窒息。


    是他不好,他當年應該想出更好的辦法解決,不該那麽大意地跟律畫上飛機,不該整整消失這麽長時間。


    現在,老婆不原諒他,孩子們不要他,是正常的。


    他無法想象,他不在的這些歲月裏,他們三個人承受了多少苦。


    嚴爭還說布桐是因為摔了一跤導致早產的,她是怎麽摔的?都摔到早產了,一定很疼很疼,她是怎麽忍著那種疼,把他們的女兒生下來的……


    而他,卻在見到小月牙的時候第一時間誤會了她,以為這是她跟林澈生的孩子。


    他甚至還動過要掐死小月牙的念頭!


    那天還好他及時收手了,如果他再用力一點,就親手掐死了自己的親骨肉!


    厲景琛根本不敢去想,因為隻要一想,心就疼得無法呼吸。


    他看著布桐冷漠而決絕的小臉,看著嚴爭和小月牙對他的厭惡,終於再也抑製不住,眼淚順著俊美無儔的臉龐流淌而下。


    布桐看見他滴落下來的眼淚,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漫出了一股尖銳的疼,經久不消。


    “厲景琛,你鬆手!”布桐掙紮了兩下,卻被男人握得更緊,加上抱著小月牙,根本無法動彈。


    布桐無法再直視男人的眼淚,冷漠地轉過頭去,不去看他。


    江擇一和黎晚愉很快聞聲而來,一個掰開了厲景琛的手,一個拉開了嚴爭,布桐這才得以自由。


    布桐頭也不回地轉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老婆!”


    厲景琛剛要追上去,就被江擇一攔住,“今天發生太多事情了,你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厲景琛斂住思緒,收回視線望向江擇一,“好,擇一,我有話想跟你說。”


    “很巧,我也有話想跟你說,跟我來吧。”


    江擇一帶著厲景琛,來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擇一,我……”


    厲景琛剛開口,就被江擇一打斷,“你什麽都不用說,我隻問你兩個問題,第一,你跟律畫有沒有上過床,第二,你還愛布桐嗎?”


    厲景琛看著他,一字一句堅定的道,“我從來沒有跟律畫上過床,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愛布桐,當年的事情,全都是誤會,我是迫不得已的。”


    江擇一盯著他看了半分鍾,什麽都沒說,起身走到床邊,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攝像機和一個白色錦盒,放在了厲景琛麵前的茶幾上,“我不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兩樣東西,都應該給你看一下,如果你看完了之後覺得你還想要去再次傷害布桐,我絕對不會再給你這樣的機會。”


    江擇一說完,便沒有再理會厲景琛,獨自走到落地窗邊,摸出了一根煙點上,靜靜徐徐地抽著。


    厲景琛看著麵前的兩樣東西,先拿起錄像機打開,裏麵很快跳出了布桐的臉。


    背景像是在高檔酒店的房間,女孩對著鏡頭,蒼白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睛裏有些空洞,有些茫然。


    她衝著鏡頭牽起一個淡淡的笑容,緩緩開口道,“這裏是旅行的第一站,你離開的第21天,我們來到了巴厘島,因為這裏是很多人選擇度蜜月的地方,這裏的海特別清,特別藍,比帝都的海還要美,天氣也很好,爭爭玩得很開心,我想去潛水,可是你不在,我一個人就不去了,因為海底下的婚紗照,需要新郎……”


    厲景琛拿著攝像機的手一抖,意識到了什麽,畫麵很快便跳轉到另一個房間,布桐也換了另一身衣服,隻是臉上依舊寫滿了落寞。


    “這裏是旅行的第二站,你離開的第30天,我們來到了一個不是很有名,卻美得像人間仙境的歐洲小鎮,這裏真的好美,遠離了喧鬧的都市,仿佛能讓人尋找到內心的一片寧靜,每一條小路上都開滿了鮮花,連房屋都是粉色的,雖然我在做攻略的時候就知道很美,可是來的時候,還是被驚豔到了,我好想在這裏安家,我們一家人在這裏平平淡淡地過日子,該有多好……”


    “這裏是旅行的第三站……”


    厲景琛看著畫麵中女孩不斷出現的臉,幾乎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在一點點消瘦,神色也越來越黯淡。


    “這裏是旅行的第五站,你離開的第53天,我臨時改變了計劃,選擇來米蘭,可是當我趕到我們之前許過願的教堂時,卻發現許願樹不見了,我們的許願牌也不見了,工作人員跟我說,那棵樹上的許願牌太多了,承受不住重量,所以被壓得折斷了……”女孩的聲音越來越輕,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原來,就連許願樹也會承載不了我的願望,有一天轟然倒塌啊,我覺得,這可能是上天給我的提示,我們之間僅有的共同痕跡,終究還是沒了……


    我可能要打臉了,我曾經說過,我不是吳亞娟,也不是夏晴,我不會像他們一樣,在丈夫背叛或離開之後尋死覓活,可是我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了,我努力過了,我以為旅行結婚是我最想要做的事情,隻要完成它,我就會徹底放下你了,可是我做不到,我每天都好痛好痛,我整夜整夜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你,我受不了了……”


    厲景琛的眼淚毫無征兆地砸落下來,整個人都止不住開始顫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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