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玉淮北說到此,臉色依舊很難看,大概也是真的忘不了當初的那種痛徹心扉吧。


    他一心傾心相待的妻子,竟然背著自己偷偷的喝避子湯藥,不願意給自己生兒育女,這是一種怎樣的打擊?


    玉采薇也愣住了,她從來都不知道父親母親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節。


    母親都已經生了她了,也不像是不願意給父親生兒育女的,可如果願意的話,為何要喝避子湯藥呢?


    玉采薇真的想不通。


    玉老夫人微微蹙眉,半響才開口問道,:“老二啊,這裏頭興許有誤會吧,當時已經有了薇姐兒了,你媳婦為何還要喝避子湯藥呢?”


    玉淮北冷哼了一聲,:“母親想到的,我如何想不到,我自然也以為裏頭有誤會,所以就審問了她的貼身丫頭,結果才叫我大吃一驚。”玉淮北的眼神愈加的冷厲起來,:“當初黎氏之所以選擇嫁給我,完全是被父兄逼迫,她心裏唯有那個死了的表哥未婚夫!”玉淮北狠狠的說道。


    “不可能,父親,這不可能。”玉采薇已然喊了起來,根本就不能相信玉淮北所說的話。


    玉采薇是知道母親嫁給父親之前有未婚夫的,但是也絕不能相信母親嫁了人,還想著前未婚夫。


    這豈非是不守婦道嗎?


    “不可能,如何不可能,我當初也以為不可能,可那一日,我趁你母親不在,翻了她的東西,結果在她妝台屜子最底層,找到了她那未婚夫送與她的定情信物,還有你母親素日些的手劄,上麵字字句句都是對他那未婚夫的思念,難道這也是我冤枉了她不成!”說道這裏,玉淮北的胸口處也起伏不定,真的是怒火衝天了。


    是個男人也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


    尤其是黎氏那手劄的內容。


    玉淮北到今時今日都沒有忘記。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黎氏的父親古板,想讓黎氏守望門寡,而黎氏的兄嫂又覺得玉家可以仰仗,逼得黎氏無法,黎氏才會答應嫁給玉淮北。


    玉淮北當初問過黎氏,能否忘記過去,與他一心一意的好好過日子,黎氏滿口答應,轉過頭,卻去思念別的男人。


    黎氏在手劄上也寫過為何會喝避子湯藥。


    其實她一直都在喝避子湯藥,正巧也是有段日子疏忽了,結果就懷了玉采薇。


    黎氏最初的時候,還想過拿掉孩子,她真的不想給別的男人生孩子。


    起碼短時間內不可能,她想等過個幾年,再說。


    結果玉淮北知道她懷孕了,肯定不會叫她拿掉孩子,所以黎氏才會生下玉采薇。


    她斷然不肯短期內再生孩子,所以就就繼續喝避子湯藥,隻是沒想到被玉淮北發現了端倪,接二連三將她內心所想的一切,都挖掘了出來。


    玉淮北大受打擊,但是男人的尊嚴讓他並沒有去質問黎氏,而是借口與黎氏大吵一架,徹底的撕破臉皮。


    打那以後,玉淮北再也沒有碰過黎氏,她不是不樂意給自己生孩子嗎?


    那好,索性以後就不碰她,她也不用喝避子湯藥了。


    這十幾年了,玉淮北不願意提及這段不堪的往事。


    說起來,也真的是奇恥大辱。


    “薇兒,你可知道,你母親懷上你都是一個意外,她一開始是想打掉你的,隻是我發現的早,才保住了你的小命。”玉淮北冷笑著說道。


    玉采薇為了黎氏的死如此瘋魔,可她卻不知道,她的母親到底是個多冷酷的人。


    玉淮北自問從娶了黎氏那天起,對黎氏也是溫柔有加,雖然有妾室姨娘,但是卻很少去,大部分都留在黎氏房裏,他自問正妻該給的體麵都給了。


    是黎氏太不懂珍惜了。


    做出這等事情來,他自然不會姑息。


    可這種事兒玉淮北不願意挑明了說,就用了這種方式來報複黎氏,終於把黎氏逼上了絕路。


    不得不說,這男人,絕情的時候,當真是半點情分都不念的。


    不過也不能全怪玉淮北,畢竟黎氏是觸碰到了男人的底線。


    也許在別的方麵,玉淮北會謙讓黎氏,事關他的尊嚴,他如何會退讓。


    黎氏這等於在感情上給他帶了綠帽子,玉淮北覺得自己沒動手殺了黎氏,算是客氣了。


    “不會的,你騙我,這不可能,母親不會這樣對我的!”玉采薇拚命的搖頭,很是不能接受。


    今天玉淮北所說的一切,真的是刷新了玉采薇對黎氏的認知。


    玉采薇心裏的黎氏,是個溫柔疼愛她的母親,為了她受盡了委屈,黎氏也不止一次的說過,如果不是為了玉采薇,她寧可被休棄離開玉家,也不願意過這種憋屈的日子。


    每次吳姨娘欺負她的時候,都隻有黎氏衝在前麵保護她。


    所以玉淮北說的話,她是不會相信的。


    “隨你信不信。”玉淮北很顯然也不想多說。


    “母親,兒子對黎氏已經仁至義盡,如今她人沒了,過往的一切也就隨風而散,兒子也已經與黎家那邊說好,黎氏是病故,和咱們家沒有半分的幹係。”玉淮北看著玉老夫人說道。


    玉老夫人愣了一下,:“果真如此?”


    “是,之前黎氏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說不準什麽時候人就沒了,兒子已經去過黎家,黎家也理解咱們家的難處,畢竟黎氏是自己尋死,和咱們沒有什麽相幹。”玉淮北說的十分輕鬆。


    “老二啊,你媳婦固然有錯,可終歸也做了你這麽多年的正妻,還給你生了薇姐兒了,好歹也要顧著點麵子吧,你若是辦完了喪事,就去扶正姨娘,這也實在是說不過去吧。”玉老夫人勸道。


    雖然玉老夫人也很不能理解黎氏到底是如何想的?


    好好的做玉家二夫人不好嗎?


    非得惦記著前塵往事,自己作死。


    她那未婚夫已經死了,何必還惦記呢?


    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結果硬生生把丈夫給作沒了。


    能怪的了誰啊?


    可是即便是如此,玉老夫人還是不願意讓玉淮北扶正,尤其是扶正一個姨娘。


    而且那個人還是吳姨娘。


    讓她從頭到家都瞧不上的吳姨娘。


    “母親,這件事兒子不能答應您,黎氏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純屬是自己作死,與人無尤,如果她願意好生的做玉家二夫人,兒子自然不會薄待她,因著黎氏,兒子才知道惠芬有多麽難能可貴,母親也許覺得惠芬不配為正妻,可是兒子心裏清楚,她是會有些小手段,小心機,可為的,不過也就是讓兒子多憐惜她一些罷了,這才足以證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討兒子歡心,兒子就是喜歡她的用心,所以兒子是非要扶正她的。”玉淮北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的態度很堅決,就是要扶正吳姨娘,給吳姨娘一個名正言順的正室之位。


    先前黎氏活著,吳姨娘隻能是平妻,可現如今,黎氏死了,他就是要扶正。


    “你就不怕禦史台彈劾你寵妾滅妻嗎?”玉老夫人怒道。


    她真的是沒看出來吳姨娘到底是哪裏好了?


    同樣的不也是作天作地的嗎?


    甚至比黎氏還能作。


    不過二人不能同日而語,也不是一個作法。


    “這個母親大可放心,兒子早已經想好了對策,兒子隻希望母親不要阻攔兒子扶正吳姨娘。”玉淮北再一次懇切的說道。


    如今玉淮北這態度十分強硬,隻怕是不會改變的了。


    玉老夫人氣的說不出話來,玉淮北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她還能說什麽,死活不答應嗎?


    隻是不答應有用嗎?


    看這個樣子,是一點兒用也沒有的。


    “好了,你也別廢話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老身也懶得管了,你媳婦的事兒,全部交給你吧。”玉老夫人擺了擺手,一臉疲憊,很明顯,是真的不想再管了。


    “祖母。”玉采薇淒厲的喊道,她滿臉淚痕的看著玉老夫人,:“祖母,我母親不管做錯了什麽,她人已經不在了,她死的真的太冤枉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守在母親床邊,母親的情況明明已經穩定了,為何會突然離世,一定是吳姨娘害死她的,求求祖母給母親做主啊。”玉采薇跪著走到玉老夫人身邊,抱著玉老夫人的腿,嚎啕大哭起來。


    她真的無法接受黎氏已經不在的這個事實。


    不管怎麽樣,黎氏都是最疼愛的母親。


    “夠了,薇姐兒,你母親什麽情況大家都知道,府醫也說過,她不會醒過來的,一個活死人,吳姨娘如何會害她,這不是自掘墳墓嗎?況且我一早答應過她,會抬她做平妻,她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玉淮北冷冷的看著玉采薇,一臉嚴肅的說道。


    沈卿瞳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看樣子,二舅舅對吳姨娘還是真愛啊。


    不然也不會處處都維護吳姨娘了,隻可惜,他看錯了吳姨娘。


    他覺得黎氏想著死去的前未婚夫,及時對他不忠,給他帶綠帽子了,可吳姨娘呢,背著他和別的男人苟合,簡直恬不知恥。


    沈卿瞳覺得玉淮北在朝堂上還算是個精明的人,可關於這後宅之事,真的是腦袋進水了。


    “好了,都別鬧了,老二你先走吧,傾城丫頭,你帶著薇姐兒回去,瞳姐兒留下陪著老身。”玉老夫人不容分說,直接說道。


    玉淮北自然離開了,他要說的話全都說完了,也就不願意留下了。


    玉采薇如何想走,她是一心想為自己的母親討個公道的,卻不料公道沒討回來,卻討了一頓嫌,連母親都成了不守婦道之人了。


    好像母親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全都是她自己作的,父親也並沒有那般的無情了。


    隻是秦氏和玉傾城一左一右把她架起來,到底是拉走了。


    玉采薇走了之後,房間裏才算安靜下來。


    隻是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玉老夫人連連歎息,隻怕也是為了這些事兒傷了神。


    此刻綠繡端著參茶走了進來。


    沈卿瞳上前接了過來,走到玉老夫人身邊,將參茶遞了過去,:“外祖母,喝杯參茶吧。”


    玉老夫人看著沈卿瞳,眼神溫和了好多,:“好孩子,幸好有你在老身身邊,不然的話,老身當真是沒個高興的所在了。”


    “外祖母,您別操心這麽多了。”沈卿瞳勸道。


    其實她也不願讓吳姨娘扶正,隻是今天聽了二舅舅的態度,就知道沒戲。


    她又沒有證據,隻怕說破了天,二舅舅也不會信。


    反正二舅舅隻一心覺得他那個寶貝吳姨娘是個好的,旁人說再多也沒用。


    沈卿瞳很清楚,玉淮北是個剛愎自用的人。


    他認定的事情,旁人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的。“老身已經認命了,你二舅舅的事情,以後老身不會管,是好是歹都讓他自己去承受吧。”玉老夫人依舊是滿臉的唉聲歎氣。


    她自己的兒子自己何嚐不了解,玉淮北太有主見,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反駁不了。


    她就不明白了,玉淮北也算有能力,有見地,為何就是在吳姨娘這件事上拎不清呢。


    吳姨娘一看就不是個輕省的人。


    而且滿肚子的陰毒算計,上不了台麵。


    這樣的女人,如何能做玉家的正室夫人。


    想想這些,玉老夫人就心塞的不得了。


    “外祖母,您就別想這麽多了,二舅舅自有主張。”沈卿瞳勸慰道。


    其實仔細想想,玉淮北身邊有這樣的女人,娶了旁人來,也是受氣的。


    而且玉淮北這個年紀,續弦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他自己樂意扶正,旁人還能說什麽呢?


    “就是可憐了薇姐兒了,以後若是攤上這麽個繼母,可真是倒黴了。”玉老夫人更多的還是心疼玉采薇。


    玉采薇的性子本來就有些不討喜。


    玉采薇和黎氏極為相像,那性格,說實話,真的讓人挺無語。


    “這個也簡單,外祖母可以把三表姐接過來跟二表姐一起作伴,這也挺不錯的。”沈卿瞳提議道。


    玉老夫人點頭,:“也唯有如此了。”


    玉采薇和玉芷萱很少交流,雖說是姐妹,但其實也跟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這也讓玉老夫人著實頭疼。


    沈卿瞳也看的出來,玉老夫人心裏不痛快,也是,誰這心裏能痛快的了啊。


    沈卿瞳也隻是想法子開解一番,好歹讓玉老夫人心情紓解了些。


    而與此同時,二房這邊,吳姨娘房裏正喜氣洋洋的不得了。


    整個宴席上,玉含羞都一直和明豔玲在一起。


    明豔玲腳受傷了,不方便走動,玉含羞就一直陪著明豔玲,處處也在討好明豔玲。


    誰叫明豔玲是明郡王府的小姐呢?


    況且吳側妃又是那般的受寵。


    明豔玲的母親吳錦芳其實就是一個隔房的女兒。


    當初被送到明郡王府做妾的時候,連個名分都沒有。


    這位吳側妃是幾個姐妹之中容貌最出眾的,年紀也是最大的,進了明郡王府之後,第一時間就攀附上了明郡王妃。


    然後沒多久是上了明郡王的床,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她聰明,自己得寵,也不忘王妃,明郡王和王妃關係一直很冷,吳側妃從中調停,倒是讓二人關係拉近了不少。


    明郡王妃生了嫡長子之後,夫妻二人就一直隻剩下麵子情。


    結果明郡王妃多年未有身孕,竟然再次有了身孕,生下了一個女兒,比明豔玲小一歲,所以明郡王妃對吳側妃也頗為抬舉,不然,一個小小的姨娘,沒有出眾的家世,如何能做到側妃之位。


    也正是因為如此,吳側妃在吳家的地位非同小可,連帶著玉含羞也隻能討好明豔玲。


    大家都是庶出,可明豔玲畢竟是郡王府的小姐,深得明郡王和明郡王府的喜愛,自然地位也就與眾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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