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因為聶蘭臻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臨盆,楚胤沒有再去戰場,他舍不得,也放心不下,其他人倒是照常去了,如今和朝廷的戰況到了這個地步,是不能停下的,所以該打還是得打,大家也隻能盡快結束戰爭,或是等聶蘭臻生產時才能回來。


    楚胤雖然沒去,可除了陪著聶蘭臻,便是關注著戰況和各地的動亂,顯然那些都是他一手操縱的,可他很有分寸,各地亂雖亂,卻沒有造成什麽百姓傷亡,反而因為是響應楚王府的討伐起兵,受到了不少民心軍心支持,現在的趙氏,早已令秦國臣民深惡痛絕唾棄不已,而對於楚王府的期待和愛戴,達到了空前的鼎沸之態。


    如今楚王府可謂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聶蘭臻從不過問外麵的事情,主要是她現在需要身心舒暢愉悅,不宜多思多慮,要是知道太多,免不了會忍不住掛念憂思,所以楚胤也好,其他人也罷,都從來不會告訴她外麵的事情,她也不想知道,如今的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


    她以為,她這一輩子,應該不會再見到趙禩了,可沒想到,竟然還是見著了,最後一麵。


    懷孕九個月的時候,傅中齊帶著周太後來到了扶風,是特意趕在她臨盆之前來的,五年她被趙禩帶走的事情,傅中齊知道,周太後不知道,她身體不好,是特意瞞著她的,不過她懷孕的事情,倒是沒有瞞著,所以,這老兩口過了年後,就啟程被傷來了扶風,周太後身體不好,馬車慢悠悠的走了一個月才到,一起來的還有兩個兒媳婦和孫子,而傅青霖作為帝王特別忙,去年已經在她出事的時候來了一次待了兩個多月才回去,現在朝政繁忙抽不開身,沒跟著來。


    他們一來,楚王府更加熱鬧了。


    馮蘊書特意在中午辦了個小家宴,大家坐在一起好好敘敘,話話家常,聶蘭臻全程陪著,待家宴差不多結束了,楚胤送她回房休息,本想陪著她的,可北邊傳回戰報,似乎很急,他去了書房處理,聶蘭臻便趁機休息了。


    可她一向淺眠,又警戒之心甚重,剛閉眼沒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進了房間,靠近她,明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可屋內多出的生人氣息,還是被她察覺了。


    何況,她還聽到了清沅一聲輕嚀,後沒了響動。


    聶蘭臻立刻睜開了眼,一睜眼,就看到了趙禩。


    他穿著一身黑衣,是王府暗衛的統一裝束。


    聶蘭臻瞬間清醒過來,忙坐起身:“你……怎麽是你?”


    在看過去,果然守在那邊的清沅癱倒在地昏迷不醒。


    她不喜歡身邊有太多人守著,沒必要的時候,身邊都隻有清沅一個人,就連蒙箏和那些保護她的暗衛,隻有出門會讓他們全程跟著,府裏守衛森嚴,明裏暗裏的守衛不計其數,楚胤又在府裏,可謂十分安全,所以,她不會讓他們時刻守在身邊。


    沒想到,還是讓他混了進來,是她高估了王府的守衛還是低估了他?


    趙禩目光貪戀癡迷的看著她素淨精致的麵龐,並未回答。


    她氣色很好,不像之前在他身邊時那樣瘦弱憔悴,而是氣色紅潤飽滿,肚子也圓圓的,看來母子都很健康,可見那兩位醫術高超,想來待臨盆時,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了。


    如此,他也就徹底放心了。


    想到這裏,趙禩微不可聞的鬆了口氣,繃著的神經鬆緩下來,看著她淡淡的多:“我是來看你的。”


    聶蘭臻冷笑咬牙:“這個時候你竟然敢踏足南境,潛入楚王府,看來你是活膩了?”


    楚胤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他竟然還敢來,可謂不知死活,如今到了南境楚王府,他就算武功再高,怕是也不可能活著出去了。


    趙禩微微垂眸,淡笑低語:“確實活膩了……”


    聶蘭臻皺眉,愈發警惕起來,意欲叫人。


    雖然她身邊沒什麽人守著,可院子周圍守著不少暗衛,隻要她叫一聲,外麵守著的人就會立刻出現,屆時驚動了王府上下,趙禩便是插翅也難逃。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潛入的,要知道,楚王府如今的把守,可謂銅牆鐵壁,沒有他們的允許,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武功再高,也都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潛入。


    趙禩低聲道:“你不用這樣,我這次來,隻是不放心來看看你,確認你真的安然,不會對你不利,你……不用如此防我。”


    他從來不想傷害她的,如今,更是隻希望她餘生安好。


    聶蘭臻冷著臉道:“那你現在也看到了,我很好,所以,你可以走了。”


    他的死活她不在意,甚至也想要他的命,而隻要她高呼一聲,他便是死路一條,可終究,她並不想如此要了他性命。


    至於等他出去後,死活也就與她無關了。


    趙禩似乎對她的冷漠已經習慣了,沒什麽反應,隻自古的開口:“這應該是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所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聶蘭臻看著他。


    “我在你心裏,可曾有過絲毫的位置?哪怕隻是……”


    他沒問完,聶蘭臻就直接道:“沒有。”


    趙禩愣住。


    聶蘭臻漠然道:“趙禩,我的心很小,裝了太多的人和事,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趙禩麵色有些難堪和失落,可還是不甘心:“那當年呢?我們小的時候,你對我就沒有半分的在意?還有那兩個月,我們處於一個屋簷下,你對我真的半分惻隱之心和動容都不曾有過?”


    聶蘭臻坦然道:“當年我隻是覺得你很可憐,並非隻對你,哪怕是隻貓兒狗兒,是一個路邊乞兒,我也會同情幫助,無謂在意與否,而那兩個月就更別說了,因為你,我差點和我的孩子一起喪命,因為你的軟禁,耽誤了我許多時間,以至於我這幾個月遭受了不少罪,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對你心生惻隱,為你的自以為是感到動容?”


    趙禩啞然無聲。


    聶蘭臻語氣生冷不耐:“趙禩,你知道的,我其實很想殺你,可我不想趁人之危,你最好馬上離開這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趙禩一笑:“你還是對我不忍的。”


    聶蘭臻別過臉去,冷聲道:“隨你怎麽想。”


    趙禩上前一步:“臻臻……”


    剛一開口,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從外麵閃進來的人打斷了。


    楚胤急急忙忙閃身進來,看到他,立刻眯著眼殺氣騰騰的看著他,咬牙:“趙、禩!”


    看到他來了,趙禩麵無懼色,甚至沒有絲毫身處敵營的緊張擔憂,隻有平靜,淡淡笑著:“來的挺快。”


    “不知死活!”一聲冷嗤,他直接抬手,一陣罡風打向趙禩,趙禩連忙躲開,罡風打到那邊的屏風上,屏風倒塌,殃及周邊,頓時弄出一片狼藉。


    趙禩躲開後,看了一眼聶蘭臻,便忽然閃身出去。


    楚胤眯著眼看他離去的身影,沒有立刻追去,而是走向聶蘭臻。


    雙手握著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才緊張地問:“臻兒,沒事吧?”


    聶蘭臻搖了搖頭:“我沒事,他並未傷到我。”


    楚胤鬆了口氣。


    “你怎麽知道他來了?”


    看他剛才急急忙忙進來,且看到趙禩不意外,可見是知道趙禩來了,或是猜到,可他怎麽會知道?


    楚胤沉聲道:“阿槊傳來消息,說朝廷大軍節節敗退,如今已經退守暨城百裏外的沁陽,而趙禩並未坐鎮軍中,且不知去向,也就在剛才,楚安說在府中發現了一個暗衛的屍體。”


    如此,便足以推斷趙禩可能來了,並且潛入楚王府,殺了一個暗衛取而代之。


    聶蘭臻點了點頭,仍有疑慮:“可王府守衛森嚴,他是怎麽進來的?”


    楚胤思索一下,才低聲道:“百密一疏,前日嶽父嶽母到來,王府隆重迎接,守衛安防不如往日嚴謹,想必是那個時候有了鬆懈,讓他趁虛而入。”


    這倒是可以解釋了。


    楚胤聽到外麵打鬥聲響起,看了哪個方向一眼,低聲道:“想必趙禩已經被困住了,你在這裏等著,我去一下。”


    說完,他站起來往外走去。


    聶蘭臻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他已經出去了,她想了想,叫了聽到動靜趕來打的蒙箏,讓她將清沅扶起來安置好後,猶豫了一下,還是讓蒙箏帶她出去看看。


    蒙箏有些顧忌:“公主,外麵正在打鬥,有些混亂,您還懷著小世子呢。”


    聶蘭臻道:“無妨,我遠遠看著就好了。”


    她不知道趙禩武功有多高,但是鑒於趙禩此前種種,都看得出來不容小覷,哪怕是在楚王府的地盤也不能放心,楚胤的性格,必定會親自和他打,所以,她必須去看看,否則不放心。


    蒙箏隻好扶著她走出去。


    趙禩是在主院外麵被包圍住的,他孤身而來,自然沒有人能保護得了他,隻得以一己之力麵對這麽多人,倒也不見任何懼色。


    楚胤一出來,就讓圍攻他的人停下,自己親自出手,很快兩個人就纏鬥起來,高手對決,動靜很大,聶蘭臻出來,就看到倆人打的天昏地暗,難分勝負,周圍都是王府的侍衛暗衛。


    她正看著,聽到動靜的其他人也陸續趕來,問清情況後,也旁觀著。


    倒是沒誰多擔心,畢竟不管如何,這裏是楚王府,總不至於楚胤會吃虧。


    趙禩的武功果然高強,倆人纏鬥了一炷香,他都沒怎麽落於下風,楚胤是打定主意要殺了趙禩的,所以每一招都是殺機,相比已楚胤的攻擊,趙禩選擇的是防守,所以,打了一炷香都分不出勝負。


    周圍卻因為他們的這一番打鬥,弄得一片狼藉。


    之後,倆人一個掌風對接,齊齊退後,相比於完好無缺的楚胤,趙禩身上帶了點傷,似乎還是內傷,顯然是剛才被楚胤的連番攻擊傷到了。


    對峙片刻,楚胤讓暗衛遞上一把劍,而趙禩那邊,也有一個王府暗衛丟了一把劍給他,趙禩沒拒絕,接過之後,兩個人又很快打在一起,看不清倆人的動作招式,隻聽到源源不斷的刀劍相撞的聲音。


    聶蘭臻看著有些緊張,畢竟刀劍無眼,武功再高都難保不會被傷到。


    其他人都看著那邊的打鬥,站在聶蘭臻旁邊的馮蘊書卻察覺了她的緊張,忙安撫道:“別怕,阿胤不會有事。”


    聶蘭臻微微握著拳頭,斂去那一抹不安,點了點頭:“我知道。”


    可即使知道,也還是擔心。


    可能是因為感覺到母親精神緊繃,腹中的孩子也有些不安分,聶蘭臻都能感覺到肚子不太舒服了。


    不過隻是有些不舒服,她的注意力還是在那邊的打鬥上。


    強者自然是欣賞強者,傅中齊看著那邊激烈打鬥的倆人,不由讚歎道:“沒想到趙鼎一生昏聵,這個兒子倒算是個人物。”


    可惜啊。


    終於,在持劍打了數百個回合之後,趙禩明顯的落於下風,還被楚胤傷了,不過楚胤也沒好多少,各自身上都帶了點小傷,可兩個人都不甚在意,繼續纏鬥。


    就在這時,倆人一陣對打後,仿佛很有默契的紛紛往後一躍,迅速轉過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裏的劍刺向對方。


    根本躲避不及。


    聶蘭臻看的心驚肉跳,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


    果然,那倆人的劍,紛紛刺入了對方的身體。


    隻是位置不同,楚胤的劍刺入的是趙禩的胸口,雖然有些偏不算致命,卻也足以讓他再無還手之力,而楚胤身上的傷就輕很多,隻是刺中了肩胛骨。


    聶蘭臻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繃住,哪怕看到楚胤的傷不是特別重,還是嚇了一跳。


    “阿胤!”


    她急忙要走過去,可肚子太大,又腿腳有些麻痹,根本沒本法走過去,還差點摔了,幸好蒙箏和馮蘊書及時扶著。


    倆人都有些擔心的問她怎麽了,其他人也圍了過來緊張關心,她卻都顧不上了,對蒙箏道:“扶我過去。”


    蒙箏隻好扶著她過去了,其他人也擔心的跟著。


    而這邊,趙禩鬆開了手裏的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楚胤身上的傷口也隨著湧出血跡,卻並不重,倒是趙禩身上的傷較為嚴重。


    他垂眸看著刺在胸口偏離幾分的劍和那不斷湧出的血液,仿佛察覺不到痛意,隻扯唇蒼涼一笑,是不甘,也是認命:“我輸了。”


    楚胤神色冷漠,蹦著殺意,冷聲道:“既然輸了,那就受死吧。”


    說完,就想用力把劍刺得更深,可趙禩卻看向那邊背扶著走過來的聶蘭臻,眸色晦澀,說了一句:“我想死在她的手裏。”


    楚胤直接冷嗤:“你做夢。”


    說完,就把劍狠狠地一推,穿透趙禩的胸膛,然後再趙禩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劍迅速拔出。。


    “嗯……”趙禩痛哼一聲,青筋暴起,臉色痛苦又猙獰。


    他搖搖欲墜了一下後,在聶蘭臻被扶著走到這裏的時候,重重的癱下,雙膝跪地,手捂著鮮血不斷湧出的傷口,微微顫抖。


    聶蘭臻已經被扶著走到他們旁邊,拉著楚胤忙問:“阿胤,你怎麽樣?”


    楚胤看著她,放緩了語氣:“我沒事,不要擔心。”


    聶蘭臻點了點頭,這才看向趙禩,眼神複雜,卻並未言語。


    趙禩強行忍著痛意和幾欲倒下的虛弱,臉色蒼白,卻已經恢複平靜,祥和平靜的看著她,那麽溫柔,低聲問:“臻臻,我若死了,你可會記得我?”


    聶蘭臻默了一瞬,淡聲回答:“不會。”


    趙禩本就暗淡的目光瞬間死寂,徒勞滿目滄桑,毫無生氣。


    他苦笑,聲音愈發飄忽虛弱:“這樣也好,我這次來原本也沒打算活著回去,都說父債子償,我父親欠下的血債,終究是要我來還的。”


    聶蘭臻強忍著肚子的不適,微咬著牙:“你的一條命,可遠遠不夠。”


    這筆血債,哪怕屠了整個趙氏都不夠,可是哪怕不夠,她也還是下不了手去真的屠了趙氏所有人,曾經有過那樣的衝動,可她終究無法讓自己真的成為仇恨的奴隸,變成她最恨的那種人。


    趙禩點了點頭:“我知道,能抵一命是一命,剩下的,我用整個趙秦江山來還,或許也不夠,可我沒有別的可以補償的了。”


    他親手把秦國弄得烏煙瘴氣,讓秦國一步步走向末端,其實他可以的,他可以避免這樣的局麵,哪怕大勢所趨,也不至於淪落至此,可他終究還是在江山和贖罪之間,選了贖罪,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開因果循環,該來的遲早要來的,他也不過是認清了現實,就如同今日,他明知死路一條,還是選擇了踏足南境潛入楚王府,來見她最後一麵,也是來送死。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他畢生的宿命。


    聶蘭臻沒反駁,她其實知道,秦國江山淪落至此,不隻是他們的推動,也是趙禩自斷根基自毀基業,從當初在她殺了空明大師開始,他的所作所為,就已經說明了他的選擇。


    場麵一度安靜下來,趙禩意識愈發渙散,卻仍有一絲執著,定定的看著她,似在祈求:“臻臻,不要再恨我了,好不好?”


    我做盡了所有我能做的補償,傾盡一切得去贖罪,已經別無所求,隻希望你不要再恨我……


    隻可惜,他沒等到他想要的回應,直到閉上眼的那一刻,她都是沉默著的。


    看著趙禩閉上眼癱倒,再無氣息,聶蘭臻怔怔的看著,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可卻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她肚子越來越痛,要生了。


    楚胤第一個發現她不對勁,而其他人也陸續發現,接連緊張詢問她,她隻覺得肚子痛,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過在場幾位女的都是生過孩子的,很快確定了她要生了。


    楚胤如臨大敵,連忙抱起她衝回主院,其他人也著急忙慌的吩咐去叫人,準備接生事宜。


    整整兩個時辰,從輕微陣痛到後麵越來越痛,痛了整整兩個時辰,期間還發生難產的意外,險些血崩,還好有驚無險,兩個時辰後,聶蘭臻終於生下了一個兒子。


    三日後,昏迷了三日的聶蘭臻醒來,親自取名—楚回。


    而趙禩,楚胤到沒有在他死後做什麽羞辱,命人將其封棺送回暨城,葬入皇陵。


    趙禩死在楚王府的消息傳開,天下嘩然,各種猜測此起彼伏。


    而朝廷因此大受打擊,本就不堪一擊的軍心大亂,潰不成軍倉惶退守暨城,而各地的變亂也往暨城靠攏,暨城淪為孤城,孤立無援,最後謝皇後和一眾宗親以及朝臣的一致商議決定,開門投降。


    而作為帝王的趙禎,不知道趙禩對他做了什麽,已經神智失常了,渾渾噩噩的被關在皇宮中。


    秦國江山換代,楚王府成為了這片廣袤國土的實際掌權者,上下無有不服,原本以為楚王會登基稱帝另立國號,然而楚王遲遲沒有登基的意思,還以為他是打算平定國中亂局之後才趁勢登基,如此倒也比較好,有了政績,到底更加受擁戴。


    可就在半年後,楚王在平定所有亂局之後,竟昭告天下,將原本秦國的所有疆土歸入祁國疆域!


    震驚天下。


    不少人是不同意的,得知此事的時候,秦國接連騷動,可他先斬後奏,事成定局,再不願也沒用了,何況是歸入祁國,倒也不妨為一件好事,原本對於臣民而言,誰是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好不好,祁國強盛是有目共睹的,祁國帝王英明也是天下稱頌的。


    原本楚胤就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就連祁國那邊的人也都是他下了詔令才得知此事,一個個都被打的猝不及防,而天上掉餡餅一般突然得了萬裏疆土的祁皇傅青霖,直接把楚胤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然,也隻能坦然接受了,作為帝王,傅青霖是一點都不反對這種好事的,開疆拓土是每一個帝王都想的事情,他也不例外,可對於這廝打下江山就甩手掌櫃的做法,他氣得不行。


    恨鐵不成鋼啊。


    滿月宴後,聶蘭臻就跟著楚胤回了暨城,這半年一直住在暨城,對於楚胤的這個決定,別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一開始她是意外的,她知道楚胤不是個戀棧權位的人,可他既然滅了秦國,又是最合適的人,正常情況下,他登基是理所當然的,她也沒意見,雖然她也不喜歡這些束縛,可為了他,她沒什麽不願意的,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把這一片廣袤國土打包送給了祁國!


    他老人家話是這樣說的:“就當是娶你的聘禮吧,你怎麽著也是祁國的公主,當初娶你的時候,我還欠了一份聘禮沒給,如今算是補上了。”


    聶蘭臻直接無語。


    娃都會爬了,你補聘禮?


    補別的就算了,你直接補了一片江山,真是大方!


    然後他又說:“何況,你不是說想要遊曆天下麽?我若做了皇帝怎麽帶你遊曆天下?”


    這一個理由,聶蘭臻就很喜歡了。


    她想要的,便是如此,和愛的人一起走遍天下,看遍山河嚐遍美食,這是她小時候最想做的,如今,他要用一輩子來成全她這一個小小的心願。


    她不過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她想去做。


    一個月後,楚胤把朝政交給幾個信任的人,讓他們等候祁國派的人來,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便帶著聶蘭臻和楚回,以及聶禹槊一家三口,雲籌一家三口北上前往北境。


    兩個多月前,裴笙生下一個……兒子,沒能如願以償的生下女兒,裴笙惆悵了許久,一邊嫌棄的帶著兒子,一邊暗搓搓的打算養好身體再生個女兒,怎麽著也要把楚回這個女婿坐定了。


    馬車慢吞吞的走了一個月,終於抵達北境,雲籌帶著他們直接去了歸魂嶺,那裏葬著當年雲弼暗中尋到了所有人的屍首,這座山的名字也是雲弼取的,而山上也建了一座別院,是用來小住守墓的。


    疑問怕被人知道,這些墓一直沒有立碑,他們來了之後,才一個個的給他們立碑銘刻,在這裏住了整整一個月守靈,期間,等來了一個人。


    岑明,準確的來說,他叫明琛,是北漢第一大族明家的掌權者!


    一個月後,三家人離開歸魂嶺,一起遊曆天下,轉了一大圈之後嗎,各玩各的去了。


    ……


    祁國建弘帝登基後的第三年,原秦萬裏疆土歸入祁國,國土新增一倍,祁國成為天下第一大國,經過建弘帝勵精圖治大力整頓改革,不到十年,祁國國力南北持平,國泰民安。


    建弘十五年,晉國皇帝周元泓駕崩,膝下無子唯有一女永安公主,皇室凋零旁係奪權,晉國大亂,永安公主派出使者求援祁國,祁國出兵援助平亂,救下永安公主,永安公主與領兵的太子傅承弈互生情意,嫁入祁國為太子妃,晉國順勢成了祁國附屬國。


    建弘二十二年,東越發生政變,東越皇帝宇文英設鴻門宴,意圖鴆殺攝政王宇文焯,宇文焯趁勢兵變,逼宮廢帝,帝崩,宇文焯意欲稱帝,趙太後為報子仇為護孫子,引宇文焯入宮放火自焚,雙雙喪命,東越隨之大亂,幼主登基根基不穩,為尋求庇護向祁國稱臣,歸為附屬國。


    建弘二十九年,蜀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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