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諶寂每天都會到地牢之中來,告訴真諶寂和祁寧遠,說司徒平之帶著祁寧歆很快就會回到朔雪城來。


    祁寧遠對此很淡定,甚至有點想笑,感覺假諶寂最後一定是空歡喜一場。


    但真諶寂每次聽假諶寂提起血蹤蠱,心情總是有點複雜。他相信祁寧遠說的,祁寧歆已經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不可能被假諶寂找到。這樣一來,真諶寂心中難免會想,那血蹤蠱所指引的,會不會是他其他的親人,會不會是他的兒子,會不會是他孫子,抑或是孫女……


    真諶寂沒有把他的心事告訴祁寧遠,因為他在想,如果不是的話,最後就讓他一個人失望吧!


    那天夜裏被假諶寂派人擄走,第二天一早被送回來的諶紫靈,早已經清醒了。


    諶紫靈瘋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恐怖的噩夢,夢中有一頭燃著烈火的野獸吞噬了她,等夢醒了,一切都沒有了。她一向賴以驕傲的無暇皮膚,現在大片大片都毀了,她不敢看,但那隱隱的疼痛提醒著她,她的身體現在有多麽醜陋。


    諶紫靈的清白也沒有了,但她甚至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麽發生的,到底是哪個男人占有了她……


    諶紫靈沒有哭,她清醒的時候,一直在傻笑,因為一向養尊處優,這樣的變故對她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她一想到自己這輩子嫁不出去了,就感覺頭疼欲裂。她曾設想過,她要嫁給一個容貌絕世實力頂尖的男子,一起叱吒風雲,坐擁天下,現在,全都完了……


    這天假諶寂第一次來看望諶紫靈,進門的時候,風青染也在。


    “靈兒怎麽樣了?”假諶寂開口問了一句。


    背對著假諶寂的風青染手微微顫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不太好,她受了很大的刺激。”


    假諶寂走到床邊,看著諶紫靈躺在那裏睡著了,臉上還有兩道血痕,是她自己抓的。


    “不用擔心,慢慢養著,她的傷都可以恢複如初。”假諶寂開口對風青染說。


    “爹,靈兒已經這樣了,錦芳城紀家的親事就算了吧……”風青染說著紅了眼圈兒。


    假諶寂卻開口說:“靈兒現在這樣,那門親事就更不能退了,如果錯過了紀家少主,以後還能找到更好的嗎?”


    “可是……”風青染剛開口,就被假諶寂打斷了:“這件事,老夫已經決定了,也是為了靈兒好。你陪著她,早日把身體養好才是正經。受刺激的事,過幾天冷靜下來就好了。”


    假諶寂話落就走了,風青染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冷了下來。在諶紫靈出事的第二天,風青染收到了一封密信,不知道是誰寫的,但信中的內容卻讓她很震驚。她和司徒平之竟然都不知道,這些年他們一直叫著“爹”的這個人,竟然不是真正的諶寂!


    司徒平之不在,風青染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不動聲色,假裝什麽秘密都不知道。


    “娘。”諶紫晴走了進來。


    “晴兒,你怎麽來了?”風青染拭去眼角的淚,轉頭看著諶紫晴問。諶紫晴的臉已經基本全都恢複了,這會兒沒有再戴麵紗,但跟曾經七殺城那個驕傲明豔的少主百裏晴還是有了很大的不同,瘦了很多,氣質也陰鬱了很多。


    “我來看看妹妹。”諶紫晴說著,看向了床上躺著的諶紫靈。


    風青染歎了一口氣:“她睡了,你也回去歇著吧,有什麽事,都等你爹回來再說。”


    “娘,聽說妹妹被人毀了清白,娘要不要給她喝一碗避子湯,萬一她肚子裏懷上野種,那就不好了。”諶紫晴神色認真地對風青染說。


    風青染麵色微沉:“你胡說什麽?你聽誰說的?”


    “娘不用管我聽誰說的,這件事已經發生了,我也是為了妹妹好。”諶紫晴神色淡淡地說。


    “你先回去。”風青染蹙眉說。


    “哦。”諶紫晴話落就走了,轉頭唇角就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可沒有忘記,她剛回到這個家的時候,諶紫靈仗著美貌和完好無損的身體,是如何在她麵前展示優越感的。現在,她們姐妹算是平等了,諶紫晴甚至覺得諶紫靈還不如她,至少她作為一個女人,還有清白在。


    雖然風青染因為諶紫晴說的話而不悅,但她還是讓人熬了避子湯,哄著諶紫靈喝了。


    十一月初五這天,司徒平之假扮的“諶雲”,一個人回到了朔雪城。


    “諶雲”剛上岸,就有假諶寂的人出現在他麵前,他進了城之後,來不及去見風青染,就先去了千雪居。至於風青染等著告訴他的秘密,他現在無從得知。


    “爹。”“諶雲”一進門就對假諶寂行禮。他的衣服多日沒有換了,頭發也有些淩亂,麵龐消瘦了一些,看起來有幾分憔悴,臉色很是難看。


    假諶寂看到“諶雲”一個人進來,目光看向了“諶雲”身後他的屬下。


    假諶寂的屬下對著假諶寂搖頭,表示隻有“諶雲”一個人,沒有其他人。


    假諶寂的臉色倏然就陰沉了下去,看著“諶雲”冷聲問:“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其他人呢?為父讓你抓回來的人呢?”


    “諶雲”沉聲說:“兒子辦事不力,請爹責罰!其他人都沒能回來,爹讓我抓的人,也沒有抓到!”


    “你當初走的時候,可是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把祁寧歆活著帶回來!”假諶寂看著“諶雲”冷冷地說。


    “是我這次失算了,中了他們的陷阱。”“諶雲”低著頭說。他並沒有說謊,他確實沒有抓到人,還把自己帶去的高手全都賠進去了。


    但是聽在假諶寂耳中,這件事情,就有了別的意味。


    血蹤蠱不可能一直活著,三天前就已經死了,在那個時候,按照血蹤蠱的指引,假諶寂還很確定,“諶雲”帶著祁寧歆已經距離朔雪城不遠了。


    血蹤蠱死了之後,假諶寂就在等著“諶雲”把祁寧歆帶回來了,卻沒想到,最後回來的隻有“諶雲”自己,還是一副狼狽的樣子,說他根本就沒有抓到祁寧歆……


    “雲兒,為父再問你一次,你當真沒有抓到祁寧歆?”假諶寂看著“諶雲”冷聲問。


    “諶雲”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意識到,“諶寂”在懷疑他!


    “諶雲”一開始也的確存了私心,他本來打算的是,去到蓮霧城之後抓住祁寧歆,威脅祁寧遠,把那四張藏寶圖都拿到手,然後除掉祁寧歆和祁寧遠,把他自己的人也都殺了,到時候一個人回來,就說任務失敗了,什麽都沒得到。


    結果,“諶雲”設想的過程全然沒發生,最終後果卻當真是他一個人回來,什麽都沒得到。可“諶寂”卻在懷疑他背地裏做了什麽!


    “爹,兒子句句屬實,真的沒有抓到祁寧歆!”“諶雲”開口,直接在假諶寂麵前跪了下來,把他去到蓮霧城之後發生的事情跟假諶寂一五一十都說了,每個字都是真的。


    但是聽在假諶寂耳中,每個字,都是編的。原因是,血蹤蠱騙不了人,血蹤蠱所指引的祁寧歆的行跡,從時間來算,跟“諶雲”幾乎是重合的!


    假諶寂看著垂首跪在他麵前的“諶雲”,眼眸幽寒如冰,擺擺手,示意他的屬下出去。


    假諶寂的屬下恭敬地退了出去,從外麵把門關上了。假諶寂看著“諶雲”,歎了一口氣說:“雲兒,這麽多年,為父雖然讓你當著城主,卻沒有給你實權,你是不是心中有怨?”


    “諶雲”心中一沉,開口說:“爹,我真的沒有說謊,也沒有私心!如果我抓到了祁寧歆,得到了什麽好處,卻騙爹的話,就讓我天打雷劈!”


    假諶寂聽到這話,冷笑了起來:“天打雷劈?你做過的事情,已經足夠天打雷劈了。”


    “諶雲”神色大變,下一刻,假諶寂已經到了他跟前,揮掌朝著他打了過來!


    “諶雲”原本低著頭跪在地上,萬萬沒想到假諶寂竟然會突然對他出手!“諶雲”躲閃不及,中了一掌,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爹!您這是做什麽?”“諶雲”到這個時候還沒意識到事情的根結在何處,他不想跟假諶寂翻臉,且不說他原本的計劃會徹底落空,他本身也不是假諶寂的對手。


    “做什麽?你很快就知道了!”假諶寂再次出手,朝著“諶雲”打了過來。


    “父子”兩人從房間裏打到了外麵,千雪居的下人看到的時候都毫無反應,而千雪居所在的位置,也注定城主府中其他人不會知道這邊的動靜。


    這一戰,打了兩個時辰,因為“諶雲”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但他終究不是假諶寂的對手。


    最終,“諶雲”胸口中了一劍,內傷嚴重,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臉色灰敗地躺在地上,看著假諶寂冷笑著朝他走來。


    “爹……你到底要做什麽……”“諶雲”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地問。


    “這麽多年,也是時候帶你去見一個人了。”假諶寂冷笑,伸手把已經無力反抗的“諶雲”給提了起來,拎著他又進了千雪居的書房,很快消失在書房之中。


    地牢之中,祁寧遠正在跟真諶寂說話,在講祁寧歆的事情,說到了祁寧歆很喜歡彈琴,也彈得很好,又很會做菜。


    真諶寂難得心情好了一些,聽著祁寧遠的講述,在想象他的外孫女是個什麽樣子的姑娘。


    聽到腳步聲,祁寧遠不再說話,默默地離真諶寂遠了一點,坐到了角落裏,這是為了避免假諶寂對他動手的時候殃及真諶寂。


    假諶寂拖著“諶雲”進來,真諶寂閉上了眼睛,亂糟糟的頭發又遮住了他的臉。而角落裏麵的司徒宇盤膝坐著,這次連眼睛都沒睜,因為最近假諶寂已經把他給忘了,一直在拿即將抓到祁寧歆的事情來刺激真諶寂和祁寧遠,跟司徒宇無關。


    祁寧遠卻睜著眼睛,所以他很快就看清楚了被假諶寂拖進來的那個人的臉,眼底閃過一道暗光。那是“諶雲”,假的,是司徒平之,祁寧遠知道。


    “諶寂,司徒宇,你們都睜開眼睛看看,這是誰?”


    假諶寂說著,甩手把假扮諶雲的司徒平之扔在了真諶寂和司徒宇中間的位置。


    真諶寂猛然睜開眼,看到司徒平之的那張臉,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雲兒!”


    下一刻,祁寧遠開口說:“外公,他不是,他是司徒平之!”


    角落裏的司徒宇不可置信地爬了起來,驚呼出聲:“平之!”


    真諶寂的心中剛剛生出的激動,在聽到“司徒平之”這個名字的時候,變成了毀天滅地的怒火!他的雙眼一下子就紅了,身體前傾,看著司徒平之,厲聲說:“你這個賤種!我就應該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把你掐死!”


    “平之!平之……你怎麽了?”司徒宇神色緊張地爬了過來,抱住了臉色蒼白吐血不止的司徒平之。


    司徒平之沒有暈過去,他是清醒的,所以他認出了司徒宇,認出了祁寧遠,他沒有認出真諶寂,但他聽到了所有人說的話,聽到了假諶寂叫真諶寂的名字,聽到了祁寧遠叫真諶寂外公……


    司徒平之心中震驚不已。因為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他叫了二十年爹的這個人,根本不是真正的諶寂,而是個冒牌貨!


    而現在,假貨和假貨,終於明明白白地暴露在對方麵前。自以為精明,實則在所謂的保護之下早已經廢掉的“諶雲”,也終於意識到,他的一切,全都毀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動他嗎?”司徒宇衝著假諶寂怒吼了一聲。


    假諶寂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抬腳就把司徒宇踹了出去,冷笑著說:“你竟然還相信我?我該說你愚蠢還是你不要臉呢?我為什麽不能動他?他是你的兒子,不是我的!”


    祁寧遠對當下的情況也有一點懵。因為假諶寂之前還口口聲聲地說司徒平之不日就會帶著祁寧歆回來,司徒平之回來的日子倒是跟假諶寂說的差不多,祁寧歆必然沒有被帶回來是祁寧遠早就料到的,但假諶寂為何要對司徒平之動手呢?


    祁寧遠心中一動,難道是假諶寂堅信司徒平之抓到了祁寧歆,司徒平之卻沒有帶人回來,假諶寂懷疑他,直接撕破臉了?似乎也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司徒平之,裝了這麽多年諶雲,叫了我這麽多年爹,現在,真正的諶寂就在你麵前,你敢叫他一聲爹嗎?或者,你叫他一聲伯父?看他會不會答應你!”假諶寂冷笑連連。


    “外公,不必為了這種賤人動怒。”祁寧遠怕真諶寂受到太大的刺激,就開口說。


    真諶寂猛然閉上了眼睛,隻是微微顫抖的鐵鏈,代表著他現在心情並不平靜。


    “你到底……要做什麽……”司徒宇又艱難地爬到了司徒平之身旁,仰頭看著假諶寂問。


    “我要做什麽,你很快就知道了。”假諶寂冷哼了一聲,俯身把司徒宇從地上提了起來,伸手就扼住了他的脖子!


    “司徒平之,這可是你親爹。我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把祁寧歆藏到哪裏去了,我就放了他,否則,我現在就掐死他!”假諶寂冷冷地說。


    “我不知道……”司徒平之神色難看至極,“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抓到祁寧歆!”


    “敬酒不吃吃罰酒!”假諶寂猛然收緊自己的手,司徒宇呼吸困難,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著,口中含糊不清地說著話。


    在司徒宇即將斷氣的時候,假諶寂猛然鬆手,把他甩了出去!司徒宇的後背撞在牆上,身子落地的時候,頭一歪暈了過去,至於他原本想說什麽,這會兒倒是說不出來了。


    “看來,我應該帶你的妻兒進來,一個一個,把他們斷手斷腳,讓他們死在你麵前,看你還會不會這麽嘴硬!”假諶寂看著司徒平之冷冷地說。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抓到祁寧歆……”司徒平之不停地搖頭,感覺要瘋了。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假諶寂固執地認為他抓到了祁寧歆。


    “哼,你等著!”假諶寂話落,突然轉身出去了。


    司徒平之看著坐在不遠處的真諶寂,心中突然有些懼怕,艱難地挪動著身子,爬到了司徒宇身旁,地上留下了一道暗紅的血痕……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腳步聲再次在地牢入口響起,司徒平之身子微微顫了一下,他身旁的司徒宇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隻看表麵的話,這對父子倒是突然有了一種共同患難,相依為命的意味……


    隻是當司徒宇和司徒平之看到假諶寂提著一條血淋淋的手臂進來的時候,瞬間都變了臉色!


    假諶寂看著司徒宇和司徒平之,把手中提著的那條手臂,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扔了過來!


    那條剛被砍下來的手臂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司徒平之的臉上,然後又落到了司徒宇的頭上,還在流淌的血濺得兩人滿臉都是!


    司徒宇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把那條手臂扔了出去,身子顫抖地往後縮。


    假諶寂看著他們的樣子,似乎被大大地取悅了,冷笑著開口說:“認出來了嗎?這是諶紫桓身上砍下來的,幹嘛要扔出去呢?司徒宇,那是你孫子的手啊,你不是掛念著他嗎?還不快抱住?”


    司徒宇臉色煞白,雙目凸出,看著那條血淋淋的手臂,渾身顫抖不止,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假諶寂看著司徒平之冷笑:“你有種現在就自盡,否則隻要你活著,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你就抱著你兒子的手臂,好好想想,你到底應該跟我說什麽!我給你時間,明天我再來,如果你再敢對我說不知道祁寧歆在哪裏,下次我送過來的,就是你女兒的腿!”


    假諶寂話落,轉身離開了。


    “平之……平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怎麽會這樣……”司徒宇抓著司徒平之,語無倫次地問。


    “他讓我去蓮霧城抓祁寧歆,我真的沒有抓到……”司徒平之神色難看地說,“他一口咬定是我把祁寧歆藏起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祁寧歆……血蹤蠱……血蹤蠱!”司徒宇瞪大眼睛說,“他一直用血蹤蠱看著……說祁寧歆在蓮霧城,說祁寧歆在往朔雪城來!你沒抓到祁寧歆,說明血蹤蠱指的是別的人!”


    祁寧遠猛然抬頭,看向了真諶寂,就看到真諶寂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祁寧遠喃喃地說:“血蹤蠱騙不了人……外公,難道是……”祁寧遠突然意識到,他一直以來下意識地認為真正的諶雲和風青染以及他們的孩子都死了,這件事似乎有了別的可能!


    “一定是!一定是的!”司徒宇抓著司徒平之,神色急切地問,“平之,當年你是不是沒有殺諶雲?諶雲一定還沒死對不對?是他回來了!一定是他回來了!你告訴那個人,是諶雲回來了,讓他去抓諶雲,不關我們的事!”


    司徒平之神色一震,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說:“諶雲……早就死了……”


    司徒平之話落,真諶寂發狂了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司徒平之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給撕了:“你這個畜生……畜生!”


    祁寧遠過去,把真諶寂拉了回去,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卻也知道他不可能冷靜得下來。


    祁寧遠現在恨不得過去把司徒平之給弄死,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因為有些秘密,隻有司徒平之知道,而現在,司徒平之也該說出來了……


    司徒宇死死地抓著司徒平之的胳膊,聲音急切地問他:“諶雲真死了?但是血蹤蠱騙不了人啊!是不是他的孩子還活著?平之,你快說啊,不然我們都要死!”


    司徒平之緩緩地抬頭,看向了真諶寂,蒼白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說:“是啊,血蹤蠱騙不了人,我是沒抓到祁寧歆,但是那個人,很快就可以利用血蹤蠱,把你真正的孫女抓過來了。”


    “孫女?諶雲有個女兒?竟然還活著?那一定是她!”司徒宇神色一喜,“等那人抓到諶雲的女兒,事情就跟我們沒關係了!”


    真諶寂全身顫抖,蒼老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司徒宇和司徒平之,聲音低沉地說:“寧遠,你去,把他們都殺了!不能讓那個人知道我還有個孫女,否則他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快去!”


    祁寧遠眼眸閃爍,就坐在真諶寂身旁,沒有動。


    “寧遠,你快去啊!殺了他們!”真諶寂轉頭看著祁寧遠神色急切地說。


    祁寧遠卻在真諶寂耳邊輕聲說:“外公,既然表妹還活著,並且有能耐回到天啟大陸來,我們何不利用那人,找到她?”


    “不行!他一定會對那孩子不利的!寧遠,你快去,殺了他們,就沒有人知道了!”真諶寂催促祁寧遠。


    現在地牢之中武力值最高的是祁寧遠,司徒宇擔心祁寧遠真聽了真諶寂的話,把他們給殺了,神色驚慌,開口大聲說:“來人啊!快來人!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來人啊!”


    祁寧遠麵色一沉,起身,朝著司徒宇和司徒平之走了過去。


    “殺了他們!”真諶寂冷聲說。他之前一直沒有讓祁寧遠動司徒宇,但是此刻,得知他有個孫女還在人世,他隻想讓祁寧遠把這兩個人滅口,阻止那個人知道。


    司徒宇和司徒平之都動彈不得,用他們最大的力氣在呼喊,但是這地牢很深,聲音根本傳不到上麵去。


    祁寧遠走到他們麵前,俯身,一巴掌把司徒宇抽暈了過去,然後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把司徒平之也打暈了過去,轉身就走了回來。


    “寧遠,你該殺了他們!”真諶寂不明白祁寧遠為何隻是把他們打暈了。


    祁寧遠坐在真諶寂麵前,握著真諶寂顫抖的雙手說:“外公,你聽我說。表妹如果是柔弱女子,是絕無可能回到天啟大陸來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我知道外公讓我殺了那對賤人,是為了保護表妹,但是我想,表妹應該不需要我們的保護,說不定,她這會兒正在找我呢。”


    “寧遠,你在胡說什麽?”真諶寂麵色沉沉地說。


    “外公,你還記得我昨日跟你講的,那個總是坑我的女混蛋嗎?”祁寧遠看著真諶寂,神色怪異地說,“她是唯一一個我見過的從別的地方混到天元大陸來的女子,之前她離開了,我很確定她一定會再來,並且也隻有她,一定會先去蓮霧城,因為她跟連家關係密切,她也一定會來這邊,因為我給她留了一封信,說我在星柘島。星柘島跟朔雪城,是在同一個方向。”


    真諶寂猛然瞪大了眼睛:“寧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表妹如果還活著,跟小花是一樣的年紀。”祁寧遠若有所思,“血蹤蠱騙不了人,我想,那人用血蹤蠱找到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小花。”


    “她……你昨日說的那個,容貌美麗,性格可愛,心智如妖,手段超群,完美無缺,一連好幾次把你踩在腳底碾壓的小花兒,竟然是我的孫女?”真諶寂眼睛亮得嚇人。


    祁寧遠的臉有點黑:“外公,昨日您還說,讓我以後見到那個小混蛋,一定要把場子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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