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霧城。


    祁寧遠的屬下昨日已經帶著“家書”乘坐著小船先行離開了,這會兒連瑀正要送祁寧遠出城,借給祁寧遠的大船已經準備好了,需要的物資也都搬上了船。


    “連城主,這次多謝了,日後有機會,你可一定要到落英城去做客,也讓我盡盡地主之誼。”祁寧遠拱手對連瑀道謝。


    連瑀微微一笑:“以後有機會,我會去叨擾祁少主的。”


    “以前的事情不提了,接下來還希望祁家和連家能夠友好往來。”祁寧遠對連瑀說,已經暗含了要合作結盟的意思,畢竟現在紀家已經確定成為了祁家的敵人,祁寧遠在解決掉紀家之前,不會跟其他家族為敵。


    連瑀神色微喜:“那是當然。”


    說話間,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連瑀看不到,祁寧遠轉頭就看到了一顆光溜溜的腦袋出現在城門口,他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晉連城穿著一身灰色的僧袍,背上背了一個包袱,眼眸沉靜淡然,看著像是要出遠門。連策與他並肩而行,前來送他。


    “瑀兒。”連策叫了連瑀一聲。


    “爹怎麽來了?”連瑀有些奇怪,連策之前都說了祁寧遠的事情他不插手,連瑀看不到,所以並不知道晉連城也在旁邊。


    “嗬嗬,連老城主這是要送連城公子外出?”祁寧遠笑著問了一句。他這是第二次見到晉連城,第一次見麵,晉連城還不是光頭。


    連瑀微微皺眉,晉連城要外出?他怎麽不知道。昨日晉連城跟他聊了很久,根本隻字未提要出門這件事。


    “祁少主,貧僧法號元規。”晉連城僅有的一隻手豎在胸前,緩緩地說了一句,從外表到神情,倒真的像個和尚。


    “元規?這法號倒是有些特別,是玄苦師父起的嗎?”祁寧遠微微一笑問道,“不知元規師父這是要去哪裏啊?”


    “貧僧早已剃度,遁入空門,隻是先前連家遭逢危機,貧僧便多留了些時日。現如今連家危機已經暫時解除,貧僧也該兌現對師父的承諾,前去元隱寺。”晉連城微微垂眸說。


    連瑀心中微沉。晉連城要走,沒有跟他提過,怕是連策也是今日才知道,沒來得及告訴連瑀。


    連瑀知道晉連城一定是在說謊,因為玄苦此時根本就不在元隱寺,他臨走的時候說了要去找他的大徒弟元湛。晉連城不知道,但連瑀知道元湛就是穆妍家的小星兒,所以玄苦此時不出意外的話身在神兵城,一年半載都不會回來。玄苦當時說,讓晉連城安心在蓮霧城等著,他歸來之後會來蓮霧城看望晉連城,如果晉連城願意到元隱寺剃度出家,他就接了晉連城,再一起回元隱寺。


    所以,連瑀很清楚,晉連城說他要去元隱寺一定是假的!連瑀很容易就想到了晉連城打算做什麽,他是要出門,但怕是要去紀家,找穆妍!


    昨日連瑀還問了晉連城,換回來的那封祁寧遠親筆寫的信在哪裏,晉連城跟連瑀說他已經把那信給燒了,連瑀根本不信。


    但此時祁寧遠就在身旁,連瑀也不可能亂說話拆晉連城的台,否則以祁寧遠的心智,很容易就能察覺到別的很多東西。尤其是連瑀猜測晉連城打算去紀家這件事,是絕對不能讓祁寧遠知道的,因為連家現在跟紀家不能扯上任何關係。


    “這樣啊?”祁寧遠笑了,“連老城主是要親自送元規師父前往星柘島?還是元規師父打算獨自前往?”


    連策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晉連城神色淡淡地說:“貧僧獨自前往星柘島,不需他人相送。”


    祁寧遠看到了大船旁邊還停了一艘小船,想必這就是連策給晉連城準備的了。


    祁寧遠深深地看了晉連城一眼,突然開口說:“元規師父,星柘島與落英城在相同的方向,離得也不遠,不如元規師父與我同行,到落英城之後,上岸做客,歇息幾日,然後我再安排船送元規師父前去星柘島。元規師父意下如何?”


    晉連城搖頭:“多謝祁少主的好意,貧僧心領了,但貧僧還是一個人上路吧,免得叨擾了祁少主。”


    “怎麽會?”祁寧遠笑著搖頭,“其實我邀請元規師父同行,也是有一些私心的。大家都知道元規師父並不是在蓮霧城長大,是連老城主從天元大陸尋回來的。我最遺憾的就是沒有機會到天元大陸去看看,今日偶遇也是緣分,接下來元規師父可以跟我講一些天元大陸的風土人情,讓我也長長見識,互相為伴,元規師父就不要拒絕了。想必元規師父對這邊的海域也不是太了解,一個人上路,連老城主未必放心啊!”


    連策動了動嘴,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轉頭看了連瑀一眼,問了一句:“瑀兒,你意下如何?阿城跟著祁少主一起走,會不會太打擾祁少主了?”


    連策知道自己之前衝動之下做了不少錯事,所以如今很多事都讓連瑀拿主意。


    祁寧遠看在眼中,隻是覺得連家這對父子挺有意思,但也符合連策的性格,並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連瑀微微一笑說:“這件事,就讓表哥來決定吧,怎麽樣都好。”


    連瑀不敢表現出他對晉連城要走這件事一無所知,那樣會讓祁寧遠生疑。現在連瑀管不了晉連城,晉連城要不要跟祁寧遠同行,隻能他自己決定。


    晉連城猶豫了片刻,祁寧遠又盛情相邀,晉連城就微微歎了一口氣說:“祁少主如此友善,那貧僧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連老城主,連城主,多謝款待,告辭。”祁寧遠拱手跟連策和連瑀告別,然後對晉連城說,“元規師父,請。”


    “祁少主先行。”晉連城依舊是一副已經看破紅塵的樣子,眼眸沉靜無波,也沒有表現出不舍。


    連策看著晉連城跟著祁寧遠一起上了那艘大船,晉連城抬手,對著連策揮舞了一下,高聲說:“舅舅,回去吧,不必擔心我。”


    連策連連歎氣,看著那艘船緩緩地離開了海岸邊,朝著落英城的方向而去,在視線中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


    “瑀兒,也不知道阿城是怎麽想的,今日一早突然就找到我,非要走,說連家沒事了,他也放心了,他要去找玄苦,以後就留在元隱寺了。”連策顯然對晉連城很不舍,但一向很疼愛晉連城的連策並沒有阻攔晉連城。


    連瑀神色並不好看:“阿城表哥說什麽,爹就信什麽嗎?”


    連策愣了一下:“瑀兒你這是何意?阿城現在除了元隱寺,還能去哪裏?況且他都答應跟著祁寧遠一起走了,我還有些擔心祁寧遠會對他不利,但星柘島跟落英城的確是一個方向,順路,祁寧遠應該不會冒著得罪玄苦和元隱寺的風險,對阿城出手。”


    “爹,前日來找我的那個朋友,是穆妍。”連瑀開口對連策說。


    連策神色微變:“是她來了?你怎麽都瞞著我?我該當麵跟她道謝的!”


    “爹,如果我不瞞著你,阿城表哥前日就走了。”連瑀說。


    連策神色一僵,他知道連瑀的意思。連瑀跟連策說的事情,連策都會告訴晉連城,如果連策知道穆妍來了,就算他有心想瞞著,怕也瞞不過晉連城,那樣的話,晉連城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連策想到這裏,神色微變:“瑀兒,你的意思是,阿城根本不是要去元隱寺,他要去找穆妍?”


    “除了穆妍,還有誰能讓阿城表哥如此不理智,一個人外出?”連瑀冷聲說,“即便我沒跟爹說實話,阿城表哥還是猜到了來找我的人就是穆妍,隻是他猜到的時候晚了,穆妍已經離開了,去了紀家。”


    “那阿城為何不直接去紀家,卻非要今日跟祁寧遠碰上,祁寧遠邀請他同行,他也沒有拒絕。”連策不解。


    “我想阿城表哥應該知道穆妍來這邊的目的,也明白祁寧遠早晚會跟穆妍為敵,所以他最終目的是去紀家去找穆妍,卻故意跟祁寧遠同日出發。以祁寧遠的性格,肯定會邀請阿城表哥同行。阿城表哥的目的,就是接近祁寧遠,去尋找更多可以幫到穆妍的機會,好讓穆妍對他改觀,感激他。”連瑀冷聲說。他的心智的確遠不如晉連城,晉連城怕是昨日已經決定了這件事,卻故意不告訴他。因為晉連城料定了連瑀不會攔他,也不敢當著祁寧遠的麵多說什麽。


    “去找更多可以幫到穆妍的機會?”連策的眉頭擰了起來,“能有什麽機會?”


    “譬如了解祁寧遠的弱點,打探到祁家某些不為人知的內幕,甚至想辦法查到祁家的龍焱花藏在何處,這些都是穆妍需要的。”連瑀知道晉連城不會做對穆妍不利的事情,因為他在想方設法對穆妍示好。但即便如此,對於晉連城的行為,連瑀也無法認同。


    因為穆妍來到這邊之後,雖然很多事情都是隨機應變,但總體來說是有自己的計劃的。晉連城一意孤行,即便打著為穆妍好的旗號,也未必不會好心辦壞事。


    況且連瑀也算了解穆妍,穆妍恩怨分明,晉連城就是算定了這一點,非要做些事情讓穆妍欠他的恩情,到時候這本不該有的糾纏隻會越來越深,越來越亂!


    “阿城怕是執念成魔了……”連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如果我早想到阿城的想法,我一定攔著他,可現在也晚了。他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害了他自己啊!”


    “爹現在就盼著阿城表哥在祁寧遠眼皮子底下能活著脫身吧。”連瑀的語氣很冷。他不是責備連策沒有與他商議便讓晉連城走了,他隻是對晉連城真的無話可說了。


    而客觀來說,祁寧遠心智如妖,晉連城也不遑多讓,這樣兩個人碰到一起,不管誰比誰聰明,至少祁寧遠實力更強,晉連城又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接近祁寧遠,一旦讓祁寧遠發現,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


    連策聞言,臉色更難看了,都想出海去把晉連城追回來,因為祁寧遠真的不是什麽善茬。


    但連瑀攔住了連策,對連策說:“這是阿城表哥自己的選擇,隨他去吧,是福是禍,是生是死,我們管不了了,爹該學會放手了。”


    連策沉默了,在海邊站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去追晉連城。


    連瑀回到城主府,提筆寫了一封信,打算派人送到紀家去給穆妍,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因為紀家此時肯定嚴密防備,如果信落入他人手中,反倒會給穆妍惹來很大的麻煩。


    “大哥,表哥走了,我師父不會有事吧?”連菁問連瑀。


    “她那麽聰明,定能逢凶化吉的。”連瑀話落歎了一口氣。


    卻說晉連城,跟祁寧遠一起坐船離開了蓮霧城,朝著落英城的方向而去。


    祁寧遠對晉連城很客氣,問了晉連城很多有關天元大陸的問題。


    晉連城都做了回答,不過他所說的話真假摻半,祁寧遠因為不了解天元大陸,也無法判斷。晉連城沒有告訴祁寧遠他來自天羽大陸,他所說的話之中也隻字不提穆妍和她身邊的人,跟祁寧遠所講的天元大陸的風雲人物,都是冥禦風和青虞之流,甚至還提到了現在已經死去的所謂神醫葉重華。


    如此,沒過幾天,兩人儼然已經結為好友,每次碰麵都相談甚歡。


    卻說另外一邊,穆妍帶著歐陽灃,已經靠近了紀家的錦芳城。


    錦芳城守衛森嚴,但紀宏宇曾經交代過,如果仙蘿島來人,是自己人,一定要客氣一點兒。


    穆妍和歐陽灃表明身份之後,就有紀家守衛匆忙進城前去稟報了。


    接到稟報的時候,紀宏宇正好跟蕭月笙和穆霖在一處,同時還有紀家所有的長老,以及從韋家過來的長老,都在一起議事。


    聽到稟報說仙蘿島大長老歐陽灃送了一位姑娘過來,蕭月笙麵露喜色。


    在場的紀家長老看著蕭月笙的眼神卻都有些鄙夷,因為在蕭月笙和穆霖來到錦芳城之後,不少人也都聽說了他們兄弟二人的特殊癖好,尤其穆霖身邊還一直帶著一個俊俏的少年郎,背地裏經常被人議論。


    紀宏宇嗬嗬一笑說:“如此,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咱們紀家,向來是憑實力說話,十日之後,各位長老可要好好表現。到時實力最強的長老,不管是原本紀家的長老,還是從韋家來的長老,都將會成為紀家新的大長老。大長老在紀家的地位,各位也都了解了。”


    紀宏宇話落,議事廳之中的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紀昆和紀宏宇帶回了韋家很多高手,原本表麵看來韋家的高手都是跟隨韋方平來的紀家,但韋方平自己現在也是寄人籬下,紀家不可能在錦芳城單獨給韋方平辟出一個小城來讓他當主子,而韋家來的高手,識時務的也都知道他們現在的主子姓紀了。


    韋家的高手來到紀家,自然會被紀家原本的高手排斥,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勾心鬥角少不了。


    紀昆和紀宏宇經過商議之後,做出了一個決定,為了讓韋家的高手死心塌地效忠紀家,也為了讓紀家的高手不要太過心高氣傲,過些日子錦芳城中將要舉辦一場專門給所有長老的比武大會,到時候按照比武大會的名次,根據實力高低,將所有長老的次序和地位重新排列一遍。


    剛剛就是紀宏宇召集了全體長老在商議這件事,說是商議,事實上就是通知,這會兒已經通知完了,定了下來。


    “好了,諸位都散了吧。歐陽長老的家眷來了,快去接進來吧!”紀宏宇最後一句話是笑著對蕭月笙說的。


    蕭月笙起身恭敬地說:“屬下這就去,多謝城主大人體恤。”


    蕭月笙出了議事廳,穆霖很自然地跟了上去,紀家的長老看他們二人的眼神都很是不善。


    原因是韋家來的長老裏麵,紀昆和紀宏宇明顯很器重蕭月笙和穆霖,他們在紀家的地位隱隱地要越過紀家的長老了,紀家的長老當然很不服氣。


    這會兒已經有紀家長老組成的小團體在密謀十日之後的比武大會要好好給蕭月笙和穆霖一個教訓,讓紀昆和紀宏宇知道,這對兄弟根本沒有真正的實力,不堪大用。


    蕭月笙和穆霖出了錦芳城的城主府,坐上了馬車。


    蕭月笙微微歎了一口氣,伸手揉了一下穆霖的頭發,也沒說話。


    穆霖踢了蕭月笙一腳,他知道蕭月笙在發愁什麽。穆妍來了他們固然很高興,但是這麽短的時日他們尚未查到紀家的龍焱花藏在那裏,接下來卻必須參加比武大會,可他們二人都有自知之明,他們現如今的實力,對上紀家那些老一輩的長老,絕對會輸得很慘。丟臉無所謂,一旦因為實力不夠被紀昆和紀宏宇放棄,他們就無法混進紀家最核心的圈子裏,也接觸不到最好的資源,找龍焱花就會困難很多。


    傀儡蠱這種東西,不是輕易能用的,紀家的實力比韋家更強,蕭月笙和穆霖來的這些日子一直都非常謹慎,但依舊察覺有人在暗中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所以這會兒蕭月笙都不敢跟穆霖直接說心裏話,隻能“眉目傳情”了,他知道穆霖明白他在想什麽。


    出了城門口,馬車停下,蕭月笙和穆霖下車,就看到一個白衣纖瘦的姑娘提著一個包袱站在不遠處,神情嬌嬌怯怯的,真真是我見猶憐。


    蕭月笙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知道那是他家小弟妹,但他不太能接受穆妍現在的樣子,比先前的“星兒姑娘”看起來更柔弱可人了,誰又能想到她芯子裏是個彪悍至極的女子呢?


    穆妍看到蕭月笙和穆霖,神色一喜,叫了一聲:“大爺!”然後背著包袱,邁著小碎步,弱柳扶風地跑了過來。


    聽到這聲“大爺”,蕭月笙心中無語,穆霖在旁邊輕聲說:“那我應該是二爺了。”


    穆妍跑到蕭月笙麵前,又怯怯地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柔柔弱弱地給蕭月笙和穆霖行福禮:“大爺,二爺,小花這廂有禮了,大長老把我送到就回了。”


    不少人在附近看著,都在竊竊私語說歐陽玨和歐陽鈺兄弟兩人的“光榮事跡”,就看到蕭月笙一把抓過穆妍背上的包袱扔到了穆霖身上,然後拽著穆妍就上了馬車,隻留下一句話:“二弟,你去趕車!”


    有人瞪大眼睛看著,都不約而同地覺得這“歐陽玨”肯定是拉著小美人兒上車溫存去了,也太急不可耐了些!


    穆霖輕咳了兩聲,然後對原本趕車的車夫說:“我來吧。”


    那老車夫嗬嗬一笑:“老夫曉得,曉得,那老夫就不打擾兩位長老了,歐陽長老請。”


    聽著馬車裏麵的動靜,老車夫很自覺地跳了下來,然後把馬鞭交給了穆霖,神情就是一副“我知道歐陽大長老著急,這種事我聽了也不好,歐陽二長老來趕車正合適”……


    於是,很多人就看著穆霖趕著馬車,帶著蕭月笙和穆妍一起進了城門。


    城門這邊發生的事情紀宏宇很快就都知道了,輕嗤了一聲說:“還真是對得起他們兄弟的名聲!”不過對紀宏宇來說,屬下有弱點,並不是什麽壞事。


    而馬車裏麵,根本不是外人想的那樣。


    穆妍蹙眉看著蕭月笙:“哥,你的戲過了啊。”


    “小弟妹,我著急跟你說正事。”蕭月笙歎了一口氣。


    “怎麽?有什麽難處?”穆妍眉梢微挑。


    蕭月笙點頭:“十天之後紀家要專門給所有長老舉辦一場比武大會,重新按照實力排序。真比的話,我跟穆小霖就露餡兒了。”因為他們的對手全都是一出生就喝過龍焱花汁的老家夥,各家長老就是這天啟大陸如今最上層的一群高手。而蕭月笙和穆霖都這把年紀了,不久之前也就各自吃了兩朵龍焱花,實力比之前固然有很大的提升,對上紀逸這種年輕一輩的,或許還有一戰之力,但碰上那些老家夥,真的夠嗆。


    弱就是事實,現在不是要拚腦子,比武大會上麵也不能使用暗器和毒藥。


    就像穆妍這樣,成年之後一次吃龍焱花到極限,也要等她全部消化了那些龍焱花的精華,才能跟這邊的頂尖高手較量。


    蕭月笙和穆霖畢竟沒有穆妍那麽幸運,他們當時總共就隻得到了四朵龍焱花,過後或許有機會再吃更多的,但那是以後的事情,解決不了當下的問題。


    而最關鍵的問題在於,真正的歐陽玨和歐陽鈺實力不應該比那些長老弱太多,因為各家附屬小城的城主是僅次於主城長老的存在。到時候蕭月笙和穆霖一出手,說不定都會讓人懷疑他倆是假的。


    穆妍聞言,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說:“這倒真的是個問題。當時我對韋爭用傀儡蠱,那是條件已經成熟了,我們知道韋爭掌管著韋家禁地,又基本確定龍焱花在禁地裏麵,你們還查探過了禁地裏的機關,所以才會那麽順利。現在我們也不清楚紀家的龍焱花藏在哪兒,對紀宏宇用這種招數不可能做得到。在沒有了解到足夠的信息之前,絕對不能貿然出手,否則很危險。”


    “就是啊!”蕭月笙愁眉苦臉地說,“至少要先把比武大會這一關給過了,如果能混成紀家大長老,以後想做什麽都會很順利!但我們現在誰都沒有這個實力!”


    “哥,別著急,還有十天時間,我們再想想辦法。”穆妍給了蕭月笙一個安心的眼神。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幹脆跑唄!他們就是來偷東西的,這次偷不到下次再來就是了,不過確實有些可惜,畢竟用現在的身份混到紀家來也不容易。


    所以穆妍決定,再好好想想怎麽做,把這一關給過了。


    穆妍沒讓歐陽灃上岸,讓他直接回仙蘿島去,因為歐陽灃中了傀儡蠱,很容易讓人看出異樣來,留在這邊有害無益。


    穆妍到紀家之後,也沒出過門,像之前在韋家那樣,給蕭月笙穆霖還有拓跋嚴做飯洗衣,照顧他們。


    在穆妍到紀家兩天之後,祁寧遠的人把信送到了錦芳城,宣稱是祁寧遠給紀宏宇的,要讓紀宏宇親啟。


    紀宏宇拿到了那封晉連城偽造出來的信,看過之後並沒有發現筆跡不對,畢竟他對祁寧遠的筆跡也沒有那麽了解,而晉連城要模仿自然是下了功夫的。


    那封信讓紀宏宇怒不可遏,連聲說祁寧遠太囂張,太狂妄,簡直是無恥至極,他們紀家要跟祁家勢不兩立!並且紀宏宇還派了更多的人出去散播消息,讓天啟大陸其他家族的人也都知道韋家的事情,一口咬定那些事都是祁寧遠做的,渲染祁寧遠這個人有多麽陰狠毒辣!


    不過那封信紀宏宇並沒有讓蕭月笙和穆霖見到,準備留著日後作為證據跟祁家對峙。


    所以,穆妍自然不可能知道晉連城在這其中做了什麽,她全副心思都在思考接下來的比武大會要如何應對,想了五天,跟蕭月笙和穆霖也討論了很多次,否決掉了不少可行性不夠高的辦法,一時還沒有頭緒。這幾天蕭月笙總是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星兒弟弟來了就好了”……


    另外一邊,歐陽灃獨自一個人架著船,行駛五天時間,已經離開紀家很遠了。


    這天夜裏,迎麵過來了一艘船,歐陽灃按照穆妍的指示,見人就避開,船頭微微轉了個方向,準備繼續往前走,就聽到了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歐陽灃。”


    記憶中有這個聲音,穆妍說過,這個聲音的主人也是歐陽灃的主人,要無條件服從。


    歐陽灃停船,單膝跪地,恭敬地叫了一聲:“主公!”


    “過來。”蕭星寒戴著一張銀色的麵具,看著歐陽灃聲音冷漠地說了兩個字。


    歐陽灃聽命,站了起來,縱身一躍,上了蕭星寒的船,再次跪在了蕭星寒麵前。


    蕭星寒伸手,拍在了歐陽灃頭頂,歐陽灃猛然瞪大了眼睛,頭頂有白霧冒了出來。


    不過片刻之後,歐陽灃便臉色慘白,軟軟地倒了下去,已經斷了氣。


    蕭星寒用雲天心法吸幹了歐陽灃的內力,微微舒了一口氣,揮掌朝著不遠處的海麵打了一掌,海麵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海浪躍起數丈高,蕭星寒腳下的小船卻穩穩地繞開,如一片輕盈的墨羽,速度極快,繼續往錦芳城的方向而去了。


    而歐陽灃的屍體,和他原本乘坐的那艘小船,都被海浪拍入了海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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