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厲國耒陽城。


    連燼的傷好得很快,拓跋嚴這幾天暫時沒有去蘇府上課,一直陪在連燼身邊,有時候連燼在睡覺,拓跋嚴就一個人坐在床邊看書,連燼說讓他出去玩兒,他說怕連燼醒了要喝水沒有人在身邊,懂事又窩心。


    厲嘯天過了幾天之後又派人過來詢問蕭星寒有沒有出關,穆妍說沒有。


    穆妍覺得假如蕭星寒現在出現在厲嘯天麵前,厲嘯天說不定會讓他立即帶兵趕往邊關,準備攻打明月國,因為厲嘯天存這樣的心思已經很久了,如今明騰又主動挑釁,厲嘯天已經迫不及待了。


    穆妍每天都會去蕭尚書府一趟,陪蕭源啟和寧如煙一起吃頓飯,喝杯茶。她知道蕭月笙和蕭星寒不在,兩老心裏難免還是會有些擔心的,隻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卻說蕭月笙和蕭星寒兄弟倆,離開耒陽城之後就一路日夜兼程往天厲國南部的無傷城趕去,中間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過。


    耒陽城裏發生的事情,穆妍並沒有傳信給蕭星寒,因為拓跋嚴沒事,連燼的傷也會很快好起來,穆妍足以應對,不需要讓蕭星寒分心。


    穆妍知道,白老頭和小翠花對蕭月笙來說很重要,並且他們是因為蕭月笙才遭受了無妄之災,如果他們出事的話,蕭月笙或許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畢竟這不是他自己受苦自己不介意,是傷害到了身邊的人。


    所以,不管明月國如何,不管厲嘯天怎麽想,穆妍隻希望蕭星寒能夠順利地幫蕭月笙把白老頭和小翠花平安找回來。因為明月國和天厲國的事情,說白了就是兩個皇族之間在爭鬥,又不是明月國已經兵臨城下,威脅到了天厲國百姓的安危,遠不到緊迫的時候。


    到了十月下旬,天氣已經很冷了,蕭月笙和蕭星寒距離無傷城也僅剩下一日路程。


    這天蕭月笙在休息,蕭星寒去采購幹糧和清水。


    蕭星寒回來的時候,遞給蕭月笙的水是溫熱的,並且手裏還拿了一件專門給蕭月笙找來的披風。


    蕭月笙放下水壺,伸手給了蕭星寒一個大大的擁抱:“星兒弟弟,你對哥哥真好。”


    蕭星寒皺眉推開了蕭月笙:“快點收拾好,還要趕路。”


    “哎!”蕭月笙喝了幾口水,吃了點幹糧。他有內力禦寒,根本不怕冷,不過還是把蕭星寒給他找來的披風給披在了身上,然後就繼續趕路了。


    第二天入夜時分,兄弟兩人悄無聲息地進了無傷城。


    無傷城地處邊關,並且是東陽國割讓給天厲國的土地,原本生活在無傷城的一部分東陽國百姓因為有親人在東陽國其他城池,不少都遷徙回了東陽國,所以無傷城百姓並不多,遠不如耒陽城那麽熱鬧。


    這會兒寒冬季節,天色已晚,街上來往的行人寥寥無幾,也都行色匆匆。


    蕭月笙帶著蕭星寒,暗中去了他小時候和覃驤一起在無傷城住過的那個老宅。蕭月笙還記得,那個老宅裏麵有個很隱秘的地窖,如果是覃驤藏的人,很可能就在裏麵。


    當時就在這個宅子裏,蕭月笙說他要見到白老頭和小翠花,覃驤拍了拍手,不過片刻功夫,他的屬下就帶著白老頭和小翠花出現了,說明當時白老頭和小翠花就被藏在附近。


    宅子的門鎖已經壞了,被鐵鏈纏著掛在門上,蕭月笙和蕭星寒一齊飛身而起,落在了院中。


    院中幹枯的雜草依舊很高,在寒風之中發出沙沙聲,寂寥得有些滲人。


    房間裏沒有光,但兩兄弟已經感覺到,這個院子裏有人,不止一個。


    蕭月笙對著蕭星寒打了個眼色,看了一個方向,蕭星寒悄無聲息地隱入了暗中,院中僅剩下了蕭月笙一個人。


    蕭月笙刻意加重了腳步和呼吸,下一刻,兩個黑衣蒙麵男人持劍出現在他麵前,一句話沒說,朝著他殺了過來。


    這兩人是覃驤的屬下,都算是高手,不過對上蕭月笙,根本沒有一點勝算。蕭月笙殺掉一個之後,另外一個想逃,也很快死在了蕭月笙的劍下!


    蕭月笙記憶中的地窖還在,這個宅子裏原本有四個覃驤的屬下在看守,如今兩個死了,剩下的兩個見勢不好,一人提著白老頭,一人提著小翠花出了地窖,朝著蕭月笙走來。


    結果他們還沒靠近蕭月笙,身後突然襲來一陣寒意,蕭星寒的劍斬落了其中一個人的腦袋,而他的暗器沒入了另外一個人的後頸。兩人幾乎同時斃命,甚至都沒有看到是誰對他們出的手。


    覃驤是個高手沒錯,他的屬下也是高手,不過高手和高手差距很大,至少覃驤的這些屬下,對上蕭月笙和蕭星寒,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當覃驤已死,兩兄弟找來這裏的時候,已經注定了結果,除非覃驤的那位主公或者有其他和覃驤實力相當的高手出現,否則不會有任何意外。


    當然了,假如蕭月笙一個人來救人,想辦法也可以做到,但會有風險,畢竟人質在對方手中,一個不小心傷到了白老頭和小翠花就不好了。


    這不是蕭家兄弟兩人第一次合作行動,不過是他們得知彼此是真兄弟之後的第一次,默契度相當高。


    蕭月笙和蕭星寒很快帶著白老頭和小翠花離開了那座老宅,而在他們走之後,兩道黑影出現在老宅裏麵,看著被扔進地窖的四具屍體,為首之人並沒有說話。


    “主公,剛剛為何不動手?用些手段,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勝利的一定是君衍。”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覃驤自作主張,貿然行事,死不足惜。”另外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君衍是命定的真龍天子,本尊過去逼迫他,隻是想讓他變得強大,不要有婦人之仁。如今,他羽翼豐滿,隻要他想,這天下便是他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我們隻需要適時出手,暗中助他就好,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是,主公。”


    很快,院中再次變得空無一人,而那四具屍體將會在不久之後腐爛,沒有人會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


    蕭月笙和蕭星寒易了容,在無傷城最大的一家客棧找了後麵的一個客院住了進去,因為白老頭和小翠花受了不少苦,身體狀況不太好,不能立刻跟著他們離開。


    蕭月笙給白老頭和小翠花把了脈,發現他們的脈象都很虛弱,覃驤想必隻是吩咐屬下留他們一口氣,別死了就行,所以他們在這期間大部分時候都是昏迷的,隻吃了很少的食物,喝了極少的水,還凍了很長時間。


    “星寒,去找這些藥材過來。”蕭月笙提筆寫了一張藥方,遞給了蕭星寒。他們隨身帶的多是療傷的藥物,不過這會兒白老頭和小翠花不是受傷,而是嚴重的體虛。


    蕭星寒拿著藥方離開了,大概一刻鍾之後就回來了,他去一家藥鋪取的藥材,不能算偷,因為他留了足夠的銀子在裏麵。


    蕭月笙讓蕭星寒去熬藥,他在給白老頭和小翠花按摩某些穴位,再凍兩天,他們就算還有命在,手腳也都得殘了。


    廊下有個小火爐,火爐上麵是藥罐子,火爐旁放了一個很矮的小凳子,蕭星寒就坐在上麵。他高大的身形和低矮的小凳子非常不搭,看起來很有違和感,並且他坐著也不舒服,但他心情還算不錯,拿著一把蒲扇,慢慢地扇著麵前的火,聽著藥罐子裏水開的聲音,火光照在他那張易容出來其貌不揚的臉上麵,帶著溫暖的熱度。


    蕭星寒在來之前,其實很怕白老頭和小翠花出事,即便他們和蕭星寒沒有太大關係,但他們是蕭月笙在乎的人。蕭星寒不想讓蕭月笙再承受他不該承受的苦,所以當他看到白老頭和小翠花還活著的時候,心中鬆了一口氣。


    藥熬好了,蕭星寒端了兩碗藥進房間,稍微晾了晾才給了蕭月笙。


    蕭月笙先喂白老頭喝了藥,又喂小翠花喝了藥,並沒有立刻把他們弄醒,因為他們身體太虛弱了,喝了藥之後需要好好休息。


    白老頭睡在床上,小翠花就睡在旁邊的軟塌上麵。蕭月笙看著他們沉沉睡去,微微歎了一口氣,攬住了蕭星寒的肩膀說:“走吧。”


    兄弟倆出了房間,蕭月笙把房門輕輕關上,兩人去了隔壁的另外一個房間。


    落座之後,蕭月笙看著蕭星寒,突然笑了:“星寒,其實我一定要你跟我一起來,是怕他們出事,我不想一個人麵對。”


    蕭月笙雖然樂觀,但遇到事情也會考慮到最壞的結果,因為並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會如他所願,事實上大部分時候他無法掌控很多事情的發生。這次前來無傷城,蕭月笙心情遠沒有表麵那麽輕鬆,如果白老頭和小翠花真的出了事,他會背負一輩子的歉疚無法釋懷。


    當時蕭月笙說讓蕭星寒陪著他一起來無傷城,讓蕭星寒幫忙倒是其次,他隻是希望,萬一不好的結果真的發生了,有個人陪在他身邊,那樣他不會覺得太冷……


    “嗯。”蕭星寒微微點頭,看著蕭月笙問,“喝酒嗎?”


    蕭月笙點頭:“還想吃肉。”


    “我去找。”蕭星寒話落就站了起來。


    蕭月笙看著蕭星寒很快就要出去了,趕緊開口說了一句:“不要雞腿!以後除了娘做的雞腿,誰做的我都不吃!”


    蕭星寒沒有理會蕭月笙,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蕭月笙唇角微勾,雖然事情遠不到塵埃落定的時候,但現在的結果已經很好了,他以後會保護好白老頭和小翠花,不讓他們再遭遇這樣的事情。


    不多時,蕭星寒回來,提了一壇酒和一包醬牛肉,是從一家即將關門的小店裏買的。


    酒並不是美酒,牛肉的味道也差強人意,不過兄弟兩人相對而坐,在這個時候有酒喝有肉吃,喝的什麽酒吃的什麽肉倒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當下他們的心情都很平靜,知道對方在身邊,並且是可以依靠的。


    第二天,白老頭和小翠花都醒了過來。


    “大師兄……嗚嗚嗚嗚嗚……”小翠花抱著蕭月笙的胳膊嚎啕大哭,“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嗚……”


    “對不起。”蕭月笙很抱歉地說。


    “大師兄……我好餓啊……嗚嗚嗚嗚嗚……”小翠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蕭月笙哭笑不得,轉頭看了一眼蕭星寒,蕭星寒會意,轉身出去,不多時提著一個食盒回來了。


    “你們身體很虛,現在隻能先吃點清淡的,等你們身體恢複了,天天有肉吃。”蕭月笙看著正在喝粥的白老頭和小翠花說。


    白老頭苦笑:“老了老了倒是過上驚險刺激的生活了,我這把老骨頭還算硬朗,死不了。”


    “大師兄,他是誰呀?”小翠花放下手中的勺子,看向了站在蕭月笙身旁的蕭星寒。


    “他是我弟弟,親的。”蕭月笙笑了,摟著蕭星寒的肩膀,對白老頭和小翠花說,“我找到我真正的家人了。”


    “那就太好了!”白老頭連連點頭,也沒問蕭星寒到底是什麽人。


    “大師兄接下來會帶我們去你家裏嗎?”小翠花眼巴巴地看著蕭月笙。


    “當然了。”蕭月笙微微一笑。


    又過了三天,一輛馬車緩緩地離開了無傷城,往北而去。在找到白老頭和小翠花之後,蕭星寒就給穆妍傳了信,讓她放心,說他們很快就會回去了。


    去無傷城的路上因為時間緊迫,著急趕路,蕭月笙倒也沒有機會和蕭星寒交流太多,回去的路上,蕭月笙簡直抓住一切機會“壓迫”蕭星寒。


    “弟弟,趕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弟弟,去打水。”


    “弟弟,去找吃的。”


    “弟弟,去把這個洗了。”


    “弟弟,你守夜。”


    “弟弟,來給哥哥捏捏肩膀。”


    ……


    最後白老頭都看不下去了,有天在蕭星寒被蕭月笙支使去打獵的時候,白老頭拉著蕭月笙語重心長地說:“阿樾啊,你弟弟是個老實孩子,你這麽多年才找到家人,你是兄長,要對弟弟好一點,兄弟要好好相處,互相關照才好。”


    聽到白老頭非常認真地說蕭星寒是個“老實孩子”,蕭月笙都被逗樂了:“白爺爺,等你知道我弟是誰的時候,就不會這麽說了。”


    白老頭愣了一下:“你弟弟是誰呀?還沒問你呢,你家在哪裏?家裏都有什麽人?”


    “這個,暫時先不說,等到時候給你們一個驚喜吧。”蕭月笙笑著說,他覺得現在正在同情蕭星寒的白老頭,等到了耒陽城,知道這些天給他們打水找食物趕馬車的男人就是天下赫赫有名的蕭氏活閻王的話,一定會非常“驚喜”的,他很期待。


    當他們走到半路的時候,身在耒陽城的穆妍已經收到了蕭星寒的傳信,得知他們找到了白老頭和小翠花,也鬆了一口氣。


    穆妍給蕭星寒回信的時候,提到了前些日子耒陽城裏發生的事情,特別說了明騰派嵩嶺八惡中的許三娘,和厲嘯南勾結,意圖劫持拓跋嚴的事。


    等蕭星寒收到穆妍的回信,他們距離耒陽城僅剩下三日路程了。


    這天夜裏,月朗星稀,他們住在一個客棧裏麵,白老頭和小翠花都已經睡了,蕭月笙非要拉著蕭星寒上房頂賞月。


    一路上蕭星寒對蕭月笙堪稱百依百順,完全就是個“老實孩子”的樣子,這次也沒有拒絕。


    兄弟倆並肩坐在房頂上麵,一時沉默無言。


    蕭月笙看了一眼蕭星寒,然後抬頭看天,指著天幕之上一顆最明亮的星星說:“星寒,你說那顆星星會不會是爺爺變的?”


    蕭星寒順著蕭月笙的手指看了過去,眼眸微黯,並沒有說話。


    蕭月笙也不在意,伸手拍了拍蕭星寒的肩膀說:“弟弟,爺爺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他現在一定在笑,因為我們兄弟團聚了。”


    “你相信嗎?”蕭星寒轉頭,看著蕭月笙問,那雙如墨的眼眸之中晦暗不明。


    蕭月笙看著蕭星寒,眼神平靜地點頭:“我信!”


    “你能回來,其實我很高興。”蕭星寒微微垂眸說。


    “我知道,不然你怎麽會這麽聽話?以你的脾氣,要是換個人對你這樣,你早就砍人了。”蕭月笙笑著說,“我不是想在你麵前作威作福,其實我等著你忍不了打我呢!”


    “早晚的事。”蕭星寒輕哼了一聲說。


    “哈哈!我很期待!”蕭月笙笑了起來,握拳砸了一下蕭星寒的肩膀說,“其實這些年雖然我一直在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但一個人過得還不錯,是真的,不是在騙你。相比之下,雖然你一直在家裏,卻過得比我慘很多。你一方麵因為我,因為爺爺的死,無法釋懷,另外一方麵,還要時刻緊繃著心弦,防備暗處那些奸人傷害我們的親人。過去,未來,都壓在你身上,埋在你心裏,你背負那麽多,不累嗎?”


    “星寒,我還活著,好好地回來了,以後可以跟你一起孝敬爹娘。爺爺已經不在了,你應該最清楚爺爺多麽在乎你,他不會怪你的,他希望你過得好,希望你快樂。至於未來,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嗎?我相信你已經做了很多準備來應付最壞的局麵,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有小弟妹,我們都需要你,也都可以成為你的依靠。”蕭月笙看著蕭星寒說。


    “我……”蕭星寒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同樣的話,穆妍對蕭星寒說過。遇到穆妍之後,蕭星寒已經改變了很多,隻是他習慣了沉默寡言,習慣了把很多事情埋在心裏,而穆妍並沒有逼他變成另外一副模樣,更多的時候,隻是默默地陪在他身邊,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溫暖卻並不熾熱的光芒。


    但是先前,看到蘇皓小包子的第一眼,蕭星寒已經鬆了的心弦,又驟然緊繃!他知道,蕭烜已死,不能複生,他也明白蕭烜希望他過得快樂,但當他意識到蕭月笙可能還沒死的時候,尋找蕭月笙的那段時間,是他這些年心理壓力最大的時候。


    那是一種恐懼的感覺,沒有人能夠和蕭星寒感同身受。蕭家死去二十多年的那個孩子還活著,把他找回來,是蕭星寒那段時間唯一的執念,而假如蕭月笙在那個期間出了什麽事,必將成為蕭星寒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夢魘。


    如今,蕭月笙就在蕭星寒身邊,他讓蕭星寒做什麽,蕭星寒都不會拒絕,甚至甘之如飴,因為這個失而複得的兄長,對他來說如同上天的恩賜一般。


    “你很好,真的很好。”蕭月笙笑著摟住了蕭星寒的肩膀,“不必再為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也不要將未知的未來背負在心裏,你最應當學會的,是過好當下。有些話其實說不說你都懂,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得提醒你,你也得記住。”


    “什麽?”蕭星寒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蕭月笙看著蕭星寒,抬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子,看著他非常嚴肅認真地說:“雖然你長得最好看,但也不能鬆懈!小弟妹長得那麽美,實力那麽強,那麽討人喜歡,萬一看煩了你這張冰塊臉,一腳把你踹了怎麽辦?到時候有你哭的!”


    蕭星寒無語地看著蕭月笙:“不可能!”


    蕭月笙擰住了蕭星寒的臉,扯啊扯:“我家弟弟這麽好看,不笑笑真是太浪費了,你多笑笑,小弟妹肯定會為你癡迷,不會拋棄你的。”


    蕭星寒推開了蕭月笙,皺眉說:“你腦子進水了吧?”


    “我希望你腦子能進點水。”蕭月笙白了蕭星寒一眼,“總之,以後我是跟著你和小弟妹混了,你們要對我好點,不然我就哭給你們看。”


    “你還想怎麽樣?”蕭星寒輕哼了一聲,“我給你打水做飯趕車喂馬鋪床揉肩,都快把你供起來了!看看你身上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妍兒給你的?你要是還不滿意,就滾蛋!”


    蕭月笙目瞪口呆地看著蕭星寒:“星兒弟弟,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這麽多話,你竟然都學會罵我了?”


    “我還想打你呢!”蕭星寒沒好氣地說。


    蕭月笙哈哈笑了起來:“回去我得讓弟妹給我做好吃的,能讓你罵人我也是很不容易了!家裏有個這麽別扭的傻弟弟,我也是操碎了心啊!”


    蕭月笙話落,蕭星寒一腳把他從房頂上麵踹了下去!


    蕭月笙在空中姿態優美地旋轉了三百六十度,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再抬頭的時候,房頂上麵已經沒了蕭星寒的影子。


    蕭月笙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明月,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其實他說那麽多,不是不喜歡現在的蕭星寒,唯一的目的,隻是想讓蕭星寒快樂一點。有時候,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心中越過那道坎,便是海闊天空。


    蕭月笙再次見到蕭星寒的時候,蕭星寒已經收到了穆妍傳來的消息,知道在他離開之後耒陽城裏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了?”蕭月笙發現蕭星寒的臉色很冷。


    “有人想要劫持小嚴。”蕭星寒看著蕭月笙說。


    蕭月笙麵色一沉:“找死!是誰?”


    “明騰。”蕭星寒說了兩個字。


    蕭月笙冷笑:“不管你想怎麽做,算我一個!敢動我小侄子,我得好好教他怎麽做人!”


    “不用,直接讓他去學怎麽做鬼吧!”蕭星寒冷冷地說。


    蕭月笙唇角微勾:“星兒,我支持你。”


    天厲國耒陽城,已經進入十一月。這個冬天比起往年都要冷一些,昨夜突然下起了大雪,清早雪還未停,整個耒陽城裏一片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穆妍一早又去看了連燼,連燼的傷已經幾乎痊愈了,這些日子蕭王府裏的人對他的各種關懷讓他心中十分溫暖。


    拓跋嚴陪了連燼好幾天,從前天開始才恢複去蘇府上課。蒼氏一族的四個老頭很神奇,得知連燼受傷,竟然開心地設計出了一根帶暗器的拐杖,殺傷力極強,讓連燼哭笑不得,因為他根本用不上這東西。


    穆妍天天過來查看連燼的傷勢,不過她並沒有親自給連燼換過藥,倒不是怕蕭星寒吃醋,而是拓跋嚴堅持要自己來,他說他的美人兒叔叔都是為了保護他才受傷的,應該他來照顧。


    “穆妍,我已經沒事了,今天我送小嚴去蘇府吧。”連燼站在廊下看雪,應拓跋嚴的要求,披上了一件銀狐大氅,更襯得那張如玉的麵龐美若謫仙。


    “美人兒叔叔,娘親可以送我去,天太冷了,美人兒叔叔要在家裏好好休息。昨天心兒姑姑說今天要做很好吃的小豆包,我會給美人兒叔叔帶的!”拓跋嚴就站在連燼身旁,仰頭看著連燼神色認真地說。他今日穿了一件墨色的小錦袍,外麵也披了一個銀狐的小披風,看起來端的是個可愛的小少年。


    拓跋嚴臉上一直戴著千影麵具,遮掩了他本來的容貌,而他現在的容貌跟蕭星寒有幾分相似,不笑的時候神態也像極了蕭星寒。兩人站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人懷疑他們的父子關係。


    “小嚴,我已經沒事了。”連燼笑著說。受傷之後,他這輩子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被寵愛的感覺,以前他想把穆妍當妹妹,現在倒覺得穆妍把他當了弟弟來看待。


    “那也不行的!”拓跋嚴神色嚴肅地搖頭,“美人兒叔叔要聽話,不能出去亂跑哦,現在就回屋休息吧,我和娘要走了。”


    “阿燼,回去吧,早飯少吃一點,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穆妍微微一笑,把拓跋嚴的帽子戴上,牽著拓跋嚴一起走了。拓跋嚴還回頭對著連燼擺了擺手,示意連燼趕快進房間。


    連燼就站在廊下,唇角含笑,看著穆妍和拓跋嚴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回了房間。


    拓跋嚴騎著自己的小馬,跟穆妍一起離開了蕭王府,朝著蘇府而去。


    “娘,老爹什麽時候回來?”拓跋嚴問穆妍。路上的積雪已經很厚了,母子倆騎著馬比往日走得都要慢一些。


    “你想他了?”穆妍微微一笑。


    “才沒有呢,我想大伯了。”拓跋嚴顯然口是心非。


    兩人都穿著披風,不過都沒戴帽子,一模一樣的動作,一手拉著馬韁,一手撐著一把傘。穆妍的傘大一些,拓跋嚴的傘小一號,穆妍的傘麵上麵畫著白雪紅梅圖,拓跋嚴的傘麵上畫了一隻展示翱翔的小鷹。這兩幅畫,都是出自穆妍之手,這兩把傘也是穆妍設計,她的師父和師叔一起做出來的。


    大雪天氣,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母子兩人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尤其是那兩把傘,吸引了行人紛紛駐足觀看,讚歎不已。對他們來說,母子倆撐著傘騎著馬的樣子,才像是最美的一幅畫,讓人一眼驚豔,迷了心,失了神。


    母子倆走的還是先前的老路,不多時就進了一條無人的巷子,大半個月之前,連燼和拓跋嚴就是在這裏出的事。


    “娘,會不會再有人過來殺我們呢?”拓跋嚴小手轉了一下傘柄,傘上麵的雪簌簌落下,他突然轉頭問了穆妍一句。


    穆妍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當然會。”


    穆妍話落,一個個黑點在風雪之中逐漸放大,密密麻麻的殺手從天而降,把他們圍在了中間,看數量,足足有兩百個,來勢洶洶,殺意凜然!


    “兒子,娘跟你說的話記得麽?”穆妍看了拓跋嚴一眼。


    拓跋嚴小臉認真地點頭:“娘,我記著呢!”


    “很好。”穆妍冷笑,“讓娘看看你的勇氣吧。”


    拓跋嚴的目光落在那些殺手身上,眼底閃過一絲寒意,更是像極了蕭星寒的樣子。他手中的傘突然轉了個方向,傘麵對著一群殺手,然後他的小手在傘柄上麵的一個小凸起按了一下,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毒針從傘麵上麵射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沒入了正在朝著他們逼近的殺手體內!


    十多個殺手瞬間斃命,而拓跋嚴沒有停,小身子靈活地在馬背上麵站了起來,那把傘擋著他的身體,而他在馬背上麵快速地轉了一個圈,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圈殺手,不過片刻功夫,死了幾十個!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那些殺手人多,把穆妍和拓跋嚴母子團團圍在中間之後,還在等著為首之人下令攻擊,卻沒想到這對母子竟然這麽狠!


    那些殺手一開始都不由自主地被穆妍和拓跋嚴手中的兩把傘給吸引了視線,因為那兩把傘真的很美,他們從未見過,而他們也不可能想到,這兩把傘是穆妍專門設計出來的武器,打造者是當今神兵門之主……


    上次拓跋嚴和連燼在這個地方出事,雖然拓跋嚴有驚無險,但連燼為了保護拓跋嚴處處受製不敢動手,讓穆妍覺得這樣不行,她家兒子年紀小是需要保護的,但不能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情況,給拓跋嚴派再多的人貼身保護,總歸是有漏洞的,所以穆妍就設計了一把很漂亮的小傘出來,給拓跋嚴當武器。


    拓跋嚴有其他的武器,身上也有不少暗器,但傘狀武器與其他武器相比,不管是攻擊還是防守,都更有優勢。


    傘麵很大,足以遮住拓跋嚴的小身子,而這把傘看似是油紙傘,其實傘麵內襯是用巨蟒的皮製成的,還加了一層很薄的金絲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可以擋住大部分武器的攻擊。


    而一共有四層的傘麵之中,被穆妍設計了四層的暗器,僅第一層的毒針,就有三百枚之多,完美地藏在傘麵之下。那把傘,看似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但一旦觸發機關,殺傷力絕對讓人膽寒!


    原本穆妍不想讓拓跋嚴小小年紀手上沾染鮮血,但上次的事情給了穆妍一個警醒,拓跋嚴作為她和蕭星寒的兒子,一旦有人想要對付蕭星寒,拓跋嚴就會成為眾矢之的。穆妍不想把拓跋嚴藏起來,讓他當溫室裏的花朵,所以,該讓拓跋嚴學會殺人了,因為有很多人想要殺他……


    “上!”為首的殺手一聲令下,所有殺手都朝著穆妍殺了過來。


    不過很快,殺手紛紛倒下,因為穆妍手中的那把更大的傘,比拓跋嚴手裏的小傘,殺傷力更大。


    寒風呼嘯,風雪漫天。並不寬的小巷子裏麵,屍體已經堆起來了,卻幾乎沒有出現一絲血跡,因為殺手全都是中了細如牛毛的毒針而死,身上甚至很難找到傷口在哪裏。


    不過片刻之後,殺手僅剩下了一半,而他們至今為止都沒有看到過穆妍的臉。


    殺手明知穆妍和拓跋嚴手中的傘很邪門,卻依舊像是不要命了一樣,朝著穆妍和拓跋嚴衝了過來。


    穆妍和拓跋嚴母子倆背對背,而麵對著他們的殺手紛紛倒下,沒有人能夠靠近他們一米之內。


    天地之間,白雪紅梅,孤鷹高飛,是一幅極美的畫卷,也是一場殺戮的盛宴。


    穆妍早已看出,這些人不是一般的殺手,全都是死士,不死不休的那種,他們已經沒有了自己的靈魂,甚至明知會死還是要往前衝,所以,穆妍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他們!


    一直到最後僅剩下兩個殺手,離拓跋嚴更近,其中一個蒙麵的殺手突然把另外一個同伴推到了自己身前,用那個同伴的身體為他擋住了暗器的攻擊,然後用極快的速度,朝著拓跋嚴衝了過去!


    穆妍眼眸微縮,真正的帶頭人出現了!最後的這個殺手,是個很強的高手,想必之前隱藏在殺手群中,是想伺機而動,沒想到穆妍和拓跋嚴的暗器攻擊和防守都堪稱完美,他現在隻能鋌而走險,抓住這最後一個機會!


    穆妍沒動,聲音平靜地對拓跋嚴說了一個字:“殺!”


    殺手的頭目已經衝到了拓跋嚴身前,用同伴的屍體擋著自己,揮刀朝著拓跋嚴的傘砍了過來!


    拓跋嚴的傘隻是微微晃了一下,上麵連一道裂縫都沒出現,而下一刻,傘柄尖端射出一道銀光,瞬間穿透了前麵殺手的屍體,沒入了後麵那個頭目的胸口,貫穿了他的身體,然後以極快的速度飛出,在風雪之中劃出一道幽寒的弧線,掉落在了雪中……


    殺手頭目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血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一時還沒死,不過也差不多了。


    拓跋嚴舉正他的小傘,擋在了頭頂,他頭上落了一點雪,額前的碎發微微有些濕潤,而奄奄一息的殺手頭目到這個時候才看到拓跋嚴的小臉。他沒想到自己精心埋伏,人多勢眾,最終竟然死在了一個小孩子手裏……


    殺手頭目躺在地上,直直地看著拓跋嚴,卻見拓跋嚴的小臉上麵沒有嗜血的殺意,也沒有與年齡不符的瘋狂,他轉頭,笑容燦爛地問了穆妍一句:“娘,我做的好不好?”


    穆妍唇角微勾:“兒子,告訴他,你是誰。”


    拓跋嚴小臉傲然:“都說老爹是蕭閻王,那我當然就是小閻王了!誰還想抓我,盡管放馬過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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