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別光吃肉,夾饃吃……”蘇阿大終於磨好了他的菜刀,這才一臉喜色的看著蘇悅華吃東西,那模樣,就仿佛蘇悅華吃東西也是個能讓他高興很久的事情一樣。


    “小七,白天裏馮家那孩子過來了,去看你的時候你睡著了,沒見著麵兒,阿大打了一塊肉,過兩天你大嫂子他們去辦年貨的時候,你也一起去,親自把肉給人送過去。”


    “哦,啊?”埋頭狂吃的蘇悅華沒反應過來就把自己給賣了,等她回過神來,又不知道找什麽理由不去了。


    那就去吧,她還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辦年貨是怎麽辦的呢。


    至於去馮家,她現在還是個啥都不懂的小娃娃呀,能有什麽?


    於是,過了沒兩天,蘇悅華就被李春花喊著硬套了身大皮襖,抱上了三輪車。


    這是他們今天去辦年貨的交通工具,三輪車不大,但坐幾個人還是可以的,大嫂二嫂換著蹬車,蘇悅華隻管坐在避風處,看著遠處荒蕪的山脊。


    蘇悅華是土生土長的南城人,有印象一來,家裏周圍,一年四季都是綠的,她還真沒見過幹枯到這種程度的山呢。


    “七姑今天好些沒有,前兒天,你大哥發了狠要打死彬文燁文,我們攔都攔不住。”


    蘇大嫂是有些怨氣的,這個小姑子比自己兩個兒子還要小,從小又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哪次幹了禍事,背鍋的不是自己的兩個兒子?


    “今天回來我會去看看彬文燁文,會跟大哥解釋清楚的。”這件事情,總歸是自己做錯了。


    蘇悅華尋思著,出門的時候,阿大給她的一塊錢,她能買點什麽。


    一塊錢,擱在後來,就是一個包子錢,可是,在現在,這可是一筆巨款呢。


    家裏加上自己一共五個孩子,蘇悅華得好好計劃一下,怎麽能兼顧到每個人。


    卻不知道,她突然的乖巧,嚇了蘇大嫂一跳,就連前麵蹬車的蘇二嫂,也是驚奇不已。


    往常,七姑可不會這麽好言好語的跟他們說話。


    “嗨,這不是什麽事兒,倒是我聽小滿說,馮家妹夫長得可俊可俊了,二叔說了等下到鎮子上,先去馮家送東西,送了東西再辦年貨。”


    難得小姑子突然這麽好說話,蘇大嫂把今天的行程安排簡單提了一句,就怕等下這丫頭左性子,跟她們反著來,鎮子上辦年貨的人又多,她們還真拿她沒辦法。


    “好。”蘇悅華攏了攏身上帶著卷煙味兒的大皮襖,乖巧的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了。


    沒辦法,這裏的冬天是真的冷啊,就算她穿著羊毛攤開的棉襖棉褲,外麵裹著大皮襖,冷風還是止不住的往領子裏鑽,一張嘴,帶著沙粒的冷風就能糊一嘴。


    “?”大嫂二嫂相視一眼,都不明白這小妮子今天怎麽這麽聽話了。


    不過,這樣也好。


    馮家就在鎮子上,不過是在鎮子的另一頭,蘇大嫂換了冷的直跺腳的蘇二嫂下來,三輪車直直騎到了馮家大門口上。


    “這是樂欣啊,瞧這孩子凍得,快進來,都先進來,凍壞了吧,先喝杯熱水暖和暖和。”


    馮家親家王秀英將簸箕裏的各色糧食往邊上一放,連忙招呼著幾個人進屋,又是倒茶水,又是拿瓜子糖果,忙的腳不沾地的。


    “馮家嬸子,你就別忙了,我們過來是二叔讓送東西的,送了東西我們就走,今天還要辦年貨呢。”


    蘇大嫂梁春燕看著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王秀英,連忙阻止。


    “沒事,不急這一時,你們先坐,嗑瓜子,喝茶,我去看看錦歸,早上讓他出去拿東西,這會兒了還沒回來。”


    王秀英說著,還隱晦的看了眼凍得直打哆嗦,這時候抱著茶杯不撒手的蘇悅華,跟梁春燕、梁秀芬兩姐妹一起笑了起來。


    “……”她是個孩子,又不是傻子,她們這麽明目張膽的開她玩笑,她又不是木頭。


    可這時候,她還真得拿自己當根木頭。


    “媽,家裏來人了?”說曹操曹操就到,馮錦歸抱著一捆不知道什麽的東西,直接掀開碎花布拚湊的門簾就進來了。


    “嘿……”看到蘇悅華,馮錦歸條件反射的嘿了一聲,撓撓後腦勺,就傻站在那裏不說話了。


    “傻了?這是你蘇家大嫂二嫂,不知道打招呼的!”


    王秀英在自己兒子腦門兒上戳了兩下,接過他懷裏的布包,往裏放到了炕沿上。


    “大嫂好,二嫂好,小七好。”被他媽擠兌的馮錦歸挨個兒問了聲好,就跟猴子似的竄了出去。


    “你大嫂二嫂,快過來看看,這是我前些日子扯的布,想著給樂欣做一身襖子,我這人手笨,盤扣自己弄不來,送到了裁縫鋪子裏今天才打發錦歸拿回來的。”


    王秀英說著,將手裏的棉襖抖開,竟然真的是一件棉襖,還是時下流行的轉花緞麵料。


    “馮家嬸子你這也太客氣了,這是把我們七姑當姑娘養呢?”


    梁秀芬看看漂亮的夾襖,再看看那邊一臉乖巧的蘇悅華,忍不住眼紅。


    雖說是定了親,可當時說的好,還要孩子們長大自己願意呢,這七姑才十歲,馮家就又是點心又是扣肉,現在連過年的新衣裳都準備好了。


    “樂欣還小啊,我這輩子做夢都盼著能有一個樂欣這樣乖巧伶俐的閨女兒呢,你們放心,以後啊,我一定拿樂欣當我的親身閨女一樣疼著,絕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始終低著頭的蘇悅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怎麽說著說著,就感覺她馬上要出嫁了似的?


    “七姑,快過來試試馮家嬸子給你做的新衣裳,早上二嬸還在發愁,時間來不及了,七姑的衣裳要熬夜縫了呢。”


    “我,我有衣裳穿,不要新的了。”


    蘇悅華始終低著頭,抱著熱氣氤氳的茶杯,一張小臉被熱氣蒸的越發白裏透紅起來。


    “七姑別怕,過來,女孩子家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這布料還是你錦歸哥哥選的呢,過來試試看?”


    “……”


    最終,蘇悅華還是在三個人眼巴巴的目光裏,走過去換了新的夾襖。


    ------題外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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