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寵淡淡的笑了一下,很勉強,語調也顯得低了一些,“打這麽急,是有什麽急事麽?”


    “那倒沒有!”埃文語調裏都能聽出心情,“你終於肯理我,還答應我可以過去看你,當然高興!”


    隨即又稍微的沉了聲,“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聽你聲音……”


    總之是情緒不高的樣子。


    夜千寵:“沒……”


    她站在桌邊打的電話,一手撐著桌邊,從麵相窗外轉了過來,多數會低頭看自己的腹部,這會兒才抬起頭。


    然後說話間,正好看到了被推開的門。


    漂亮的眉尾明顯的挑起,因為她沒有聽到敲門聲而不悅。


    但是看到門口站著的男人,又覺得他不敲門反而是正常的。


    “怎麽了嗎?”埃文聽到她隻說了一個字就沒了後文,雖然這一個人也可以回答他的問題了,但直覺告訴他,她這會兒可能有什麽事,或者看到什麽了,所以停頓加沉默。


    “honey?”埃文再一次試探性的喚她,而且直覺性的改了稱呼。


    而夜千寵這會兒正好拿出了跟埃文完全的默契,在埃文再次說話前,已經開了免提,就差伸開手、把話筒轉過去正對著門口了。


    寒愈站在門口,聽到從手機裏傳來的那句“honey”,本來因為見到她安然站在麵前而好轉的心情頓時迅速的陰沉下去,凝著她的目光都暗了一圈。


    夜千寵這才對著手機說話:“沒什麽事,你那邊很晚了吧?這麽晚不睡對身體不好,要不要早點休息?”


    寒愈是沒見識過她關心別人,所以哪怕是聽到她這麽細心體貼的囑咐別人早點休息,胸口也跟燃了一個爐子似的燒著。


    夜千寵月眸微抬,看著男人終於從門口一步步走進來。


    但她柔唇帶著幾分柔和的笑意,心思隻是跟對麵的人溫存的模樣,“……嗯!知道了,你好囉嗦……晚安!”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睛沒離開過走進來的男人。


    寒愈剛剛結束持久戰,起初的衣冠楚楚,現在倒是透著幾分狂野的味道,因為他把衣服脫了,隨意用手指勾著搭在肩上。


    走近了,手從肩上拿了下來,衣服就那麽提拎著拖在地上,眼睛裏隻有她。


    被拎著拖地的衣服,和他光著的膀子組成了一副線條狂野又性澸的畫麵,總之,確實很抓人眼球。


    隻是目光過於鋒利和侵犯。


    所以她掛了電話,把電話放回去,視線也沒再看他,一副完全不把他當回事的樣子。


    她剛拿了杯子,另一手就被男人扣住了。


    一個手擰不開杯子,她隻能站在那兒,然後被她轉過身體,麵對著她。


    雖然臉色難看,滿是陰鬱,但寒愈把她的杯子接了過去,幫她擰開,遞到她唇邊。


    夜千寵此刻一張漂亮的臉上明顯擺著的就是疏遠和刻意的冷漠,就是給他看的。


    “腥。”


    僵持了好久,她終於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男人喉結微微滾動,低眉看著她。


    他現在身上不少地方都沾了血,有他的也有別人,一整排的人,血自然少不了的。


    但是她關心的,隻是被他碰到的杯子腥了,完全不關心他是不是哪裏痛?


    以前,她肯定不是這樣,她比他都要心疼才對。


    寒愈看著她無動於衷,不得不重新幫她處理杯子。


    夜千寵站在那兒,看著他真的抽了紙巾,開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血跡,然後檢查她的杯子,也把杯子整個擦一遍,還反反複複的檢查。


    再一次準備給她遞水杯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手腕還有血跡,他又耐心抽了紙巾仔細的擦幹淨。


    那樣子,像是來伺候她的下人,仔細而卑微。


    可她知道他根本不卑微!相反,此刻他心裏一定信誓旦旦的篤定,篤定在他放低姿態、特意哄她之後,她一定又把一切委屈都忘了?


    夜千寵已經從原地轉了身往門口走。


    寒愈見到她要走,杯子往桌上一放,緊了兩步追過去,“去哪?”


    她看了一眼被他捏住的手腕,眉頭輕輕皺著。


    意識到自己力度過重,寒愈隨即就鬆開了,但沒把手收回來,“說說話,好麽?……我想知道你的身體情況……”


    “你看到了,很好。”她都沒有轉頭。


    依舊是被他掰過去的。


    夜千寵能看到他身上間或的傷,淤青不少,一看就是徒手揍出來的,每一處麵積都不大,但隻要是皮肉之軀,肯定都會痛。


    他卻在糾纏她,是沒痛覺麽?


    “千千……”


    “寒總,既然警告你聽不懂,那我建議你,真的沒必要對別人的女朋友這麽關心,你這樣會造成三個人的困擾……”


    “我不跟你吵。”他沉著聲打斷她,目光定定的望著她,“但是我告訴你,這輩子你必須、隻能是我的!”


    “也許下輩子你可以試試能不能換個男人!”


    說罷,他作勢將她帶回房間裏,但是拉了一下她的手腕,發現她固執的站在原地瞠著他,麵無表情。


    寒愈受不了她那樣的表情,錯開視線,同時彎下腰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夜千寵不是錯覺,她感覺到了他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動作停頓了一下,是那種被迫的停頓,已經起來了,又猛地往下沉了沉。


    明顯是哪裏扯到了。


    “放我下去!”她隨即出聲。


    寒愈一步步往回走,置若罔聞。


    她明顯起了怒,“你不要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心疼你……”


    “既然不會心疼,就少說話。”他打斷她。


    然後在她的辦公桌邊停下,像歇氣兒一樣停頓了兩秒,才稍微彎下腰把她放到了桌麵上,雙臂順勢撐在桌邊,防止她直接逃離。


    但是這樣的姿勢,彼此的距離太近,近到她往後仰不止,還要側過臉,避之不及的模樣。


    對她的細微行為,寒愈的不滿都寫在臉上,他把她的臉轉了回來,“為什麽不去醫院?”


    她唇角輕輕扯了一下,涼薄的看著他深刻的眉峰,“怕你的種掉了?……有什麽關係,真沒了,你找個女人再生就好,又不是老得生不出來。”


    她說話越來越氣人,寒愈牙關都緊了緊。


    “有道理!如果掉了,那就繼續試試我還能不能在你身上播種,一次不行就十次,一輩子不行就下輩子!你說呢?”


    她已經不想說話。


    男人的視線試著溫和下來,但是抬手想撫一撫她的臉,毫不意外的被她躲開,手腕就在半空中僵了一會兒。


    “你不去看醫生也可以。”他好一會兒才開腔,“產檢都是要做的,指定醫生進來給你檢查?”


    “這些事用不著你操心,孩子出來又不跟你姓。”她說話越發的不留餘地。


    寒愈原本試著溫和下來的臉色緊繃了起來,垂眸睨著她,“姓什麽?”


    “溫西?”


    語調間都能聽到他的嗤笑,不屑而深冷的尾音挑起。


    夜千寵弄了弄嘴角,“我的孩子當然跟我姓。”


    他原本還陰著臉想說什麽的,但是聽她這麽說,莫名其妙的就好了,總比聽她說讓孩子姓溫西的好。


    “如果你下次還想硬闖,我不可能再讓你進來。”她說話的語調間帶著稍有的嚴肅。


    寒愈正看著她,想的,還是她上學時在他麵前不是耍賴就是撒嬌的光景。


    時間真是不饒人!


    “基地的事,我不幹擾你。”長時間沉默後,他知道她要開始攆人了,恰好的開口抓住了她的注意力,“正好你待在這裏,最近聯盟會方麵的動作,你也不要參與。”


    果然,她柔眉蹙起。


    既然是不讓她參與的事情,他根本就可以直接不說,既然他說了,那就是故意的。


    “聯盟會又要做什麽缺德事了?”她依舊是十分不客氣的造句。


    寒愈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習慣了她這麽說話,終於直起身,雙臂離開桌邊,但是挪步之前又看了看她。


    像是怕她從桌子邊上掉下來,他又把手臂手臂放了回去,“做什麽也跟你沒多大關係,你既然回到這裏,就安心養著。”


    “那你告訴我做什麽?”


    她直直的看著他,“你和溫西之間有聯係。”


    男人像是默認了,總之並沒有接話。


    夜千寵好笑的表情,“埃文跟他是一家人,你這麽不待見埃文,倒是挺待見溫西,那我幹脆給孩子換個爹,選溫西?”


    寒愈濃眉一皺,“你胡鬧就罷了,孩子給你埋單?”


    她那個表情,活像混場子油滑了的女郎,“如果是我一個人一個身子,那很輕巧,爬床也沒這麽吃力,好辦得很,誰讓你把我變成這樣?賴我?”


    寒愈氣得吸了一口氣,然後半晌也沒再說出話來。


    “既然你和溫西有關係,那我猜猜……”她皮笑肉不笑,“我手底下的人被抓,也跟你有關係……”


    “沒有。”這一次他否認得很幹脆,而且壓著不耐煩,“所有賴事都往我頭上扣?”


    “壞事做多了,怎麽看你也不像個好人。”她往桌子邊挪了挪。


    晚餐。


    他跟她一起吃的,但夜千寵自始至終都沒跟他有任何的交流。


    吃過飯,她自己起身,拿了一件外套出去散步。


    她去換衣服的時間,寒愈也離開了餐桌,在門口等著,見她換了衣服就要走,“平時不讓人跟著你?”


    “讓人跟著做什麽,我是嫌疑還是罪犯?”


    一句話把他給堵了。


    過了好一會兒,寒愈才沉著聲開口:“你現在身子金貴,外人是不用防,但你喜歡每天這樣走動,現在月份還小,等往後,萬一在哪摔倒了、困住了……”


    “原來你還知道我金貴?”她今天像是專門刺他,動不動就打斷他。


    略微的深呼吸,寒愈才繼續:“寒宴最近沒事,讓他回來陪你?”


    “好啊。”她答應得十分爽快。


    以至於寒愈轉過頭看了她,但是下一句就讓他一張臉都黑了。


    “寒宴長得好,身材也有料,我孩子那麽多,一個爹可能不夠……”


    這回寒愈徹底閉嘴了,選擇不再跟她交流,免得被氣得背過去。


    夜千寵平時走一個圈,但是今天他跟在身邊,心裏煩,加上不能的沒有多想,也就沒注意方向,天色漸暗,她才看了看周圍。


    雲深不知處的感覺。


    轉頭才發現男人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一語中的,“因為我在身邊,所以習慣依賴,不論走到哪,我都會帶你回去?”


    她轉開臉,左右掃了一眼,選了一個方向就抬腳往前走。


    寒愈悠然跟了兩步,才出聲:“是回去,還是去那次的海邊走走?”


    一提到那次海邊,她立刻停住腳,轉了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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