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寵點頭,“我知道你在試我的態度。”


    她依舊是溫涼淺笑,“現在你成功了,我站在這兒,你自豪吧?”


    說罷,她也不讓他開口。


    清楚的看著他的眼睛,“我明著告訴你,我就是生氣了,你逼我到這種明目張膽的地步,就好像一夜之間你把我們之間的感情都弄變了味!”


    “我也告訴你,我之所以過來,不是怕你真的跟馮璐有染,或者你對她日久生情,如果你真是這樣的人,送我都不要,甚至要感謝她收了你!”


    她想把手收回來,寒愈沒鬆。


    夜千寵隻得看著他,似笑非笑,“你拉著我幹什麽?今晚你是來參加她的晚宴,應該要全程陪她招呼人的吧?”


    畢竟,他和馮璐的關係,雖然傳言浮浮沉沉沒定數,但他們倆也都沒否認過,大家都還以為,馮璐跟他還是那個關係,女學生和大老板的關係。


    寒愈終究也鬆了她,沉聲:“晚些時間我去找你。”


    她聲音裏滿是嘲弄,“別,你忙,大事為重,我算什麽呀?為了你一己私欲都能拿去利用的東西,也沒幾個價值,更沒什麽好看的。”


    聽她這樣的語調,男人眉峰已然擰了起來,眸光異常深邃的盯著她。


    夜千寵看了一眼那邊偶爾引頸觀望他們的賓客。


    寒愈是查理先生專門邀請的人,先前應該就是和馮璐同進同出,這會兒看到他跟除馮璐以外的人糾纏這麽久,難免好奇。


    她不想被人看戲,轉身準備走人。


    寒愈挪了一步。


    “能好好說話麽?”他低垂眉峰,眉梢輕輕蹙著,語調並不高,反而顯得很沉。


    相反,她眉尾輕揚,“難道你覺得你把我逼到這個地步,我還能過來跟你一唱一和麽?”


    “我是不是還應該心情很好的跟你有說有笑啊?”


    她原本一個人平息得很好的情緒硬是被他的阻撓給勾了起來,像用魚線扯著的小鯉魚,忍不住就是想掙幾下。


    所以她抬手很大力的推開擋著路的男人,“別礙著我!”


    就她這個情緒,寒愈也不放心就這麽讓她一個人走出去。


    她剛要掙紮,男人已經反手握了她的手臂,輕而易舉就將她帶到了背光的角落,寬大的身軀一擋,更是密不透風。


    這兒沒有了偶爾引頸窺探的賓客,可她覺得,還不如站在那兒讓人看,至少有安全感。


    “你想讓我現在陪你,也可以。”他低垂視線看著她。


    夜千寵靠著牆,似笑非笑。


    “為什麽像我求著你一樣?”她將他往外推了一點,“把你弄走,然後所有人都在底下議論我這個當姐的是個什麽德性?”


    “查理家族沒有公開過你。”


    她笑,“沒公開,不代表沒人知道,還是……”


    夜千寵抬眸,“你已經要開始為馮璐攢名聲了?貶低我,抬高她,好跟你平起平坐。”


    寒愈清楚她現在是在氣頭上,可也壓了壓嗓音,“鉚足力氣把我往外推,我不喜歡。”


    她冷笑,“我以為你巴之不得呢……”


    “夜千寵。”他沒有起伏的喊她姓名,打斷了她的嘲諷。


    但對於他現在的陰鬱,她不以為意,連看都沒看一眼,再一次推了他,試圖從他和牆壁之間走出去。


    寒愈沒讓。


    “今晚過來,今晚就走?”他嗓音沉沉,“你跟查理夫人說上話了沒有?”


    夜千寵幾次都走不了,一雙秀眉隱隱含著惱意,“我跟誰說沒說上話你操什麽心?一會兒要管我能不能幫你阻止查理先生的決定,一會兒要操心我跟親媽處得好不好?”


    總之他無論說什麽,她都很不友好。


    寒愈還沒再開口,她終於從他禁錮圈裏走出去。


    他也不打算再阻撓,因為今晚不能走得太早。


    可她擦身而過的時間,他稍微握了一下她的手腕,然後脫下身上的外套,手腕一抖,已經披到了她肩上。


    她穿的是裙子,這個天氣,夜裏也很涼,估摸著她要打車,至少會在路邊站幾分鍾。


    夜千寵什麽都沒說,因為確實冷,她沒把衣服扔回去,但人已經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她回自己訂好的酒店。


    長時間高壓工作,導致她雖然很累,但是一閑下來,還是總覺得不做點什麽就心裏很不安。


    坐在椅子上,她在看郵件。


    不知道幾點,埃文在收到她挑剔完返回的郵件後給她打了電話,“好容易走出大樓你也不能閑一會兒?”


    夜千寵目光依舊放在屏幕上,不過回複小組成員的郵件對比實驗就輕鬆多了。


    “遇到舊人沒?”埃文頗有意味的問她。


    她知道問的是寒愈,跟她混熟了,埃文問私事也用著好不見外的口吻了。


    沒搭腔。


    “你哪天回啊?我開超跑接你。”埃文笑眯眯的,這會兒又像一個討糖吃的小男孩了。


    也是那會兒,夜千寵聽到了門鈴的聲音。


    埃文也聽到了。


    微微蹙眉,“誰找你?”


    夜千寵沒回答他,走到門邊看了貓眼,見著站在門外的男人,柔眉皺了起來。


    寒愈站在門外,身上沒了外套,米白色襯衫穿得很隨性,領帶已經不知道在哪兒摘掉了,解開了兩個扣子。


    緊接著,她的手機上顯示撥電話進來。


    貓眼裏,男人的確單手捏著手機,正打著電話。


    “我先掛了。”她對著埃文道。


    也不等埃文反應,她掛了電話,然後接了寒愈的。


    “睡下了?”聽筒裏傳來男人的嗓音。


    很低沉,屬於酒後夜晚的那種醇厚,但字跡是清楚的。


    她站在門後,聲音沒什麽起伏,“我沒心情見你,也準備睡了,你回去吧。”


    寒愈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把門開開。”


    “我說的話不夠清楚麽?”她已經從玄關轉身,語調裏還沒有動怒的傾向。


    不過,她也真的過去關了電腦準備休息。


    寒愈筆直的站在門外,“我知道你不高興,至少把門開開,我不能對著一扇門道歉……”


    “不勞煩寒總道歉,我也不需要。”她打斷他的話。


    因為他說要道歉,她反而忽然來氣了。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她的聲音一下子溫涼下去。


    “你就是捏死了我的七寸軟肋,隨隨便便的利用,完了就道個歉,屢試不爽,我算什麽東西?”


    “你是不是還覺得我應該一次次犯賤的貼上去,讓你下一次繼續這樣對我?”


    說到這一句,她話語裏的起伏已經很大。


    也許是天天做實驗把脾性憋出來了,沒什麽可以發泄,索性就直接把手機扔到了桌麵上。


    寒愈在聽筒裏聽到的就是沉悶的摔砸聲,眉峰下意識的一擰,抬手“篤篤篤!”的敲了幾下門。


    問:“你在幹什麽?”


    做什麽能發出那麽大聲響。


    “你把門打開!”寒愈的嗓音帶上了幾分強勢。


    夜千寵雖然把手機扔到了桌上,但是隱約還是能聽到他的聲音。


    在他敲了幾次門之後,聽到了他說:“那你把我的外套送出來。”


    她知道他這麽說,無非就是想讓她把門打開,可她也照做了。


    走過去拿起他的外套略微大步走到玄關,一把拉開門,然後把外套給他塞了回去,整個人擋在門口,一看到他就越是來氣。


    寒愈任由外套落到地上,隻撚著眉峰看了她一會兒,“你在幹什麽?”


    “你要是不走,我隻能叫酒店保安,影響我休息了。”她答非所問。


    寒愈眉峰收緊了一些,“有這麽生氣?”


    夜千寵被他這句話問得臉色一變。


    抬頭狠狠盯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貝齒緊緊咬在一起。


    好一會兒,她終於啟唇,“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跟你生氣還莫名其妙,覺得矯情了,覺得無事生非了?”


    寒愈大概是想說什麽的。


    可她一句“有時候你真的太過分了!”,然後重重的關上門!


    把他隔絕在門外,她就返了回去,不打算再跟他交流,如果他可以,那就索性在門口站一夜好了。


    可是安靜了一會兒,她的手機再次響起。


    夜千寵沒有接。


    然後看到他發進來的短訊,“我沒吃晚飯,空腹喝的酒,下去給你買份夜宵拿上來?”


    如果她要夜宵,勢必要開門的。


    “嘭嘭嘭!”的幾聲之後,夜千寵聽到他說話:“我胃不舒服,下去買點吃的,想吃什麽帶給你?”


    她依舊不說話。


    “那我下去了。”依舊是他的聲音。


    然後門外陷入安靜。


    夜千寵不知道他晚飯到底吃沒吃,胃不舒服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她沒打算開門,今晚是鐵了心了。


    隻差不多二十來分鍾。


    寒愈臂彎裏搭著自己的外套,另一手帶著夜宵回來,懶得拿手機叫她,直接按的門鈴。


    裏頭的人始終都沒有應聲。


    他最終還是拿了手機。


    沒想到,這一次她接的也不算慢。


    隻是接通後,聽到她不冷不熱的語調:“我沒在酒店,你走吧,不走也跟我沒關係,你愛待著就待著。”


    寒愈當然不可能信,“你開門。”


    “我說了我沒在。”


    直到她說:“我去找席澈了。”


    這回寒愈信了。


    眉峰微微擰著,胃不舒服臉色本就不好看,她為了避開他,特地在他去買東西的間隙溜走,峻臉越發的難看。


    “什麽時候回來,我等你。”可他壓著嗓音,還是道。


    夜千寵不變的語調:“不回了。”


    寒愈沉默。


    她也沒再說什麽,就那麽把電話給掛了。


    看著被掛的電話,寒愈下巴越見冷硬。


    兩分鍾後,他才邁步走到一旁的垃圾桶,一股腦將手裏的夜宵扔了進去,而後邁著大步走向走廊那頭的電梯。


    手裏拎著的外套在他步伐間被手腕有力的甩動著。


    按在電梯鍵上的指尖也異常用力。


    席澈的獨棟燈光明亮。


    本來是想去接她的,可她倔著不要,席澈隻能在門口等著,不見人,又從獨棟門口直接去小區門口等了。


    夜千寵看到他的時候真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雖然他把分公司弄在這兒,其實他們見麵的次數不錯,他太忙了。


    “也不穿件衣服。”她下了車,看了他淡薄的衣服。


    席澈神色淡淡的,看起來就不在意這事。


    其實他是忘了。


    太久沒見她,長久沒什麽波動的心境難免不那麽平靜,目光落在她略疲憊的臉上。


    心底波瀾著,卻習慣了麵上的冷淡,“不冷。”


    他順手接了她手裏僅有的一個手包,慢步走在一側。


    “回來做什麽?”片刻,席澈問了一句。


    夜千寵皺了皺眉,“家裏的一點事。”


    她不想談,席澈看出來了,沒有再問。


    轉了話題,“你助理說實驗一直不怎麽有進展?”


    夜千寵點了點頭,然後又笑了一下,“我助理還偷偷摸摸跟你聯係過?”


    其實她今晚會過來,就是因為席澈忽然聯係她,她才想起來有這麽個人可以討論工作上的事,席澈的實地實驗,往往可以讓她很快找出哪裏有問題。


    聽到她用“偷偷摸摸”這個詞,席澈本能的皺了一下眉。


    直白的道:“那以後我不和她聯係。”


    “……”她抿了抿唇,她並不是那個意思,就是稍微調侃一下。


    可能席澈又一個人封閉的忙碌了這麽久,性子又變得無比冷淡了。


    進了門,席澈倒也又提了一次她的助理,道:“你助理說你最近費神,確實瘦了。”


    這個她也讚同,點了點頭,“一個人住大樓裏,每天都是高強度實驗,又要測算那麽多數據,吃不上什麽像樣的飯菜。”


    聽她這麽說,席澈側首看過去。


    清俊的眉皺了皺眉,薄唇又動了動,“你沒有廚房?”


    夜千寵無奈的一笑,“你忘了我不會做飯?”


    沒忘,但是他以為,她住在大樓裏,助理會給她做飯。


    難道她在那兒每天那麽累,吃的竟然都是炸雞漢堡?連起碼的米飯、炒菜都吃不上?


    她見席澈一直看著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別說,我其實有點餓了,晚宴上吃的點心,喝了兩杯酒,反而胃裏攪和得難受。”


    正說著話呢,席澈已經站了起來。


    語調倒是淡淡的,“給你煮麵,還是想吃米飯?”


    夜千寵愣了一下。


    坐在沙發上仰頭看了站著的男人,說實話,他的行為太自然了,就像應該為她做的,心頭忽然一縮。


    勉強一笑,“別麻煩了吧?”


    席澈淡淡的語調,辨不出真假:“不麻煩,我也沒吃,一個人吃飯沒味道,很少做。”


    她勉強信了。


    “麵吧,想吃清淡點的。”


    他點了點頭,“好,等我幾分鍾。”


    看著席澈去了廚房,她才忍不住笑了一下,怎麽好幾次找他就好像是算計好了蹭飯的一樣?


    這麽想一想,席澈廚藝是真不錯,本人除了太淡漠,不喜歡跟人相處、沒人情味之外,好像沒什麽可挑的。


    她電話響的時候,低頭瞥了一眼,蹙了一下眉,不想接。


    等電話響了兩次之後,她抬頭看到席澈從廚房出來,但是沒有端著麵。


    “還沒好。”他淡淡的解答了她眼睛裏的疑問,然後道:“寒愈的車停在外麵幾分鍾了,要出去麽?”


    他過來了?


    但是隻打電話,竟然沒有衝上來就騷擾的砸門。


    她心一狠,搖頭。


    席澈表情淡淡的,卻也定定的看著她,道:“你不出去,他會站一整夜。”


    寒愈說的?


    夜千寵抬眸,這麽看來,他打不通她的電話,給席澈打過了。


    她微微抿唇,“隨他,想等就讓他等。”


    席澈終究是蹙了一下眉,“吵架?”


    “他利用我!”一說起這個,她不免就起了脾氣。


    席澈當然能看出來,點了一下頭,一句也不多問了,隻道:“我去撈麵。”


    ------題外話------


    沒有題外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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