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時正在與溫桑若對峙之間的蘇玉徽不知為何心中沒有任何原由的覺得心底一空,這一種感覺很奇妙,像是不安悵然,又像是一切塵埃落地的如釋重負。


    幾十年的恩怨糾葛,終歸歸於寂滅之中……


    不過是短暫的失神之後蘇玉徽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應對著眼前這個瘋子,如今她全然處於弱勢之中,雖然她篤定對方要留著她的性命,但是不代表溫桑若這個瘋子不會公報私仇啊!早知道底下的人是溫桑若不是鏡心的話她定然不會義無反顧的直接跳下來了。


    蘇玉徽雖然心中無比懊悔,但是麵上依舊端的一副高傲的樣子,看不出任何的氣短心虛。


    從她方才的試探中她猜測出來,這一場奪取連城璧的計劃中,西燕以及冥教才是主導計劃的主角,冥教教主以及祭司……還有,那個叛離了月宮的叛徒鏡心!


    三年前那一場偷襲讓月宮元氣大傷,鏡心在其中所占的作用可謂是居功至偉,三年的時間想來憑借著她出賣月宮的信息以及過人的手段,在冥教中已然取得了一席之地。


    用這件舊物將她引過來卻又不露麵,是因為她不在汴梁城中,還是……她脫不開身?畢竟鏡心對她的恨意不減溫桑若,昔年那場戰役之中,她險些喪命於她的箭下!


    而此時的溫桑若想要對蘇玉徽動手卻被屬下攔住,待看見蘇玉徽臉上譏誚的笑意的時候眼神都快要噴火了,偏偏蘇玉徽牙尖嘴利專往別人痛處戳的那種,眼中帶著戲謔道:“是啊溫將軍,教主之命你若是違抗了,可沒好果子吃呢。”


    她說的陰陽怪氣的,溫桑若卻怒極反笑道:“你當真以為我怕了他不成。我如今與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遲早這大傾半壁江山與趙肅都是我的!到時,你不過是可憐的無人問津的一捧屍骨而已……”


    聽的她的話蘇玉徽不覺心驚,原本以為溫桑若汲汲經營隻是為了武安侯爵位,未曾想到竟如此野心要的是這大傾的半壁江山,另外半壁……她與冥教合作,莫不是想要拱手讓於西燕?


    好大的手筆啊!蘇顯與冥教所談的條件隻是割舍大傾十八座城池,而溫桑若竟然讓出了大傾半壁江山,不用多想東宮那邊也不過是溫桑若他們手中的一個傀儡,枉趙泓煦母子二人還自作聰明以為除掉了蘇顯與趙肅便能夠高枕無憂呢,殊不知竟是引狼入室。


    而讓蘇玉徽更為震驚的是溫桑若口中的趙肅!聽她之意趙肅此番行動不會有生命之憂,可是……依照趙肅的性格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隻要有他一日,大傾基業不可能會被動搖,溫桑若究竟有怎樣的手段竟然能讓趙肅臣服?


    蘇玉徽心中驚疑不定,但是麵上卻依舊表情平靜,不屑道:“就算你們找到連城璧又能如何,你們該不會信了得連城璧便能得天下的那則虛無縹緲預言吧,傾國財富又如何,單單憑借著冥教與那邕州兵馬,便能將大傾王朝推了個天翻地覆不成?”


    溫桑若冷笑道:“若僅僅是邕州自然不行,但還有代戰王子麾下騎兵,踏破邊境直指大傾……”


    蘇玉徽眼中露出一絲恍然之意,果然……冥教如此有恃無恐果然與西燕王室有關,西燕代戰王子麽?


    而溫桑若見蘇玉徽這般方才知道中了她的激將法!眼中閃過了一絲惱怒之意,恨恨道:“我倒是小瞧你了,落入我的手中還不安分,竟敢套我的話!”


    蘇玉徽慢悠悠道:“並非是我不安分,是你太蠢了……”


    溫桑若恨不得將那一副得意的嘴臉給畫花,可是她知道不能這樣擅自行動在蘇玉徽身上留下明顯的傷痕。


    蘇玉徽故意激怒溫桑若以希望能套出更多與趙肅有關的線索,未曾想到溫桑若那雙冰冷冷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她,許久之後方才移開,看著她臉上怒容盡去,忽而笑了。


    那笑意陰測測的,生生的讓蘇玉徽身上的汗毛都束起來了,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緩緩的說道:“不能傷你,我自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正在蘇玉徽心中揣測著她要做什麽的時候,卻聽她吩咐道:“莫眠,取副教主送給我們的東西來。”


    副教主?莫不是鏡心?


    看著溫桑若詭異的神色,蘇玉徽心中那一種不好的預感更甚……


    下一刻,斷了一臂的莫眠捧了一個金絲楠木托盤過來,托盤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三個圓筒狀長短不一的機關,蘇玉徽心中一凜方才想掙紮,卻被那兩個侍從按住死死不能動彈。


    溫桑若見狀臉上笑意更濃,拿起其中最短的一個竹筒緩步走近,嘴角帶著像是貓兒捕捉老鼠一樣玩味的笑意:“聽說你尋常毒物都不能耐你何,這毒霧可是她費盡心思為你所作,對常人無害,對你可是劇毒……”


    話音落下,她將機關打開,蘇玉徽沒來得及反應白煙迎麵而來,她像是被什麽狠狠掐住了脖子,五髒六腑如同烈焰灼燒一樣的痛楚,那兩個侍從鬆開了她,她無力蜷縮在了地上麵色蒼白。


    溫桑若冷眼看著。


    她蜷縮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上滲出,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看的出呼吸十分艱難,饒是如此狼狽的時候她依舊咬緊牙關,未曾發出求饒的聲音……


    見她如此溫桑若眼中的恨意更濃,臉色扭曲道:“這煙的滋味如何,蝕骨灼心之痛,又怎能比的上我們眼睜睜的守著自己心愛的人,愛而不得的痛楚!”


    蘇玉徽死死的捂住胸口,極致的痛苦之間聽到她嘶啞的聲音道,下一刻白霧消散,她想到自己這些年一片癡心,卻連他一片溫情都沒換來的恥辱,竟不顧屬下的阻攔又打開了第二支毒煙……


    在那無盡的痛苦中,她仿佛看見了很久以前那個少女溫柔的眼神背後藏著的令人心驚的黑暗,自以為的友情與親情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生變質的呢?


    是從……大師兄替她摘下掛在樹上的風箏的時候,或者是……更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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