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做喜歡?


    小時候,她說她喜歡能帶給她溫暖的陽光,喜歡能帶給她愉悅的花香,喜歡大師兄送給她五顏六色的寶石,喜歡長的漂亮的師傅。


    她喜歡溫暖、喜歡世間一切最為美好的事物。


    就像是趙泓臨一樣,那個美好的男子,長相俊美,和煦的笑容會讓人聯想到三月的春風,溫柔的目光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心生歡喜!


    可是,明明記憶中的那個人,與這些都是截然不同的。


    他被毒素侵毀的麵容醜陋不堪,神色陰沉沉的很少見他笑,那一雙比黑夜還要暗沉的眼隻會讓人聯想到無盡的黑暗。


    脾氣又冷又硬的像塊石頭一樣,在她生氣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哄著她,沒有師傅的俊朗,沒有大師兄的細致,沒有二師兄的體貼,沒有三師兄的風趣,這樣的一個人明明是與她喜歡的人或者事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怎麽會喜歡呢?


    是在山洞中他雖然沉默寡言,但是卻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是因為他就算是負傷也會為她的任性去尋找獵物?還是因為,在殘存回憶的畫麵中,看見他在死寂的戰場上,撐著傘送葬的竹骨傘,固執著站在那整整三天?


    她不過是救了他一次,他也整整照顧了她一個月,二人之間恩情已經償還清了,可是為什麽千裏迢迢,他回奔赴在王城之下?


    站在那裏,固執著守候著什麽。


    那一眼,便從心底油然而生一種無言的感動與悸動!


    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世間最為神聖的一件事,無關乎容貌、無關乎家世、無關乎才情,甚至無關乎生死!


    喜歡就是喜歡,不會摻雜任何東西。


    這一路而來,在她短暫的一生中見過了太多的愛恨糾纏,譬如臨語姝對周蘅蕪的由愛生魔;譬如昭王與母妃之間在王權與愛人之間難以取舍;譬如蘇顯和謝婉之間的仇恨與欲望交織,這樣一種固執、沒有任何雜質的喜歡,便愈發顯得彌足珍貴。


    很多年前她聽過的一出折子戲,戲上說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這樣至情至性,至純至淨的愛情,會在她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擁有……


    她以為會將這樣的喜歡珍藏於心底,就像是少女時期偷偷喜歡某個人的秘密一樣,不被任何人知道。


    沒想到會有一天、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他逼問出來,羞憤欲死,說的就是她此刻的心情了!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結,靜悄悄的能聽得見少女輕聲低泣的哽咽聲,還有男子加重的呼吸聲……


    他依舊將她牢牢的禁錮在懷中,隻是沒有再做其他令人驚懼的動作。


    “我喜歡的那個人,叫夙寒。”少女被逼問出的回答,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委屈,顫抖的尾音似是敲擊在他的心間。


    將他從那一種足以吞噬他所有的絕望中拉回,擊碎了塵封在記憶中的血腥與陰霾,讓他……宛若新生。


    如果,因為她的話,他願意克製於本能骨子裏叫囂的欲望,克製那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


    那個原本屬於美好與溫暖的女孩兒,卻被他拉入了萬丈深淵中,他想要對她好,想要她……不受一絲傷害。


    他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深入骨髓,仿佛能將二人融為一體,久久地、久久地不願意放手。


    她被迫溫順的靠在懷中,隔著衣服聽著他心跳聲,那樣強健有力的心跳讓人根本都不會想到,在他的胸口有一道蜿蜒的、幾乎能致命的傷疤。


    許久許久之後,她被他那力道壓的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堅硬的牆壁抵在背後生疼的,她抽噎著聲音道:“現在能將我放開嗎?”


    那鉗製著她的力道鬆了些,但依舊沒有將她放開,她掙紮著鑽出來終於能避免了窒息的危險……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聽見他道暗啞的聲音道:“我……”


    她抬頭看向他,卻見那明亮的桃花眼眼中帶著霧氣,澹然生煙,微紅的眼角帶著嫵媚之意無辜的看著他,仿佛在控訴著方才他的行徑。


    此時他的眼眸褪去了令人駭然的猩紅色,深邃的眼眸宛若是世間最為純粹的夜色,時間久了仿佛能將人的心神都吸引進去,他已經恢複了點理智,有些躊躇。


    縱然是被稱作為千年玄冰、不解風情的夔王殿下,看著懷中姑娘被欺負的一臉委屈的樣子,不禁在想,若是此時說明自己的身份肯定會挨揍的吧……


    見他那一雙如同鷹隼般的目光深深盯著自己,蘇玉徽又想哭了……這人理智難道還沒恢複?


    眼見著她眼中又泛出了淚光一臉受了驚嚇的樣子,夔王殿下終於拿出了在三軍陣的氣勢,開口道:“其實我……”


    忽地卻聽背後一陣風聲,九節長鞭帶著淩厲的呼嘯聲襲擊而來,他鬆開了她的鉗製應敵——方才他尚且未曾說出口的話,消逝在了鞭子的攻擊中。


    凜冽的壓迫力一旦鬆開蘇玉徽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等緩過神來的時候卻見房間中九節鞭來勢淩厲,那一黑一紅的身影已經過了幾十招了。


    那紅衣人出手淩厲招招奪命絲毫不留情,手中更是有操縱靈活的九節鞭,雖然那人以出其不意的偷襲手中又有九節鞭為兵器,但是儼然不是那黑衣人的對手。


    那黑衣人以掌為刃與他兵器相交,出招氣勢逼人,一開始那紅衣人還咄咄逼人的占著上風,後來隻有接招抵抗的份了,被揍的連連後退可似是激怒了那黑衣人,鐵了心的要狠揍一頓。


    能不揍他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最為關鍵的時候來了!


    室內的擺件在黑衣人的掌風或者紅衣人的長鞭中碎的七零八落,二人破窗而出又轉戰到了院子裏,蘇玉徽顧不得淩亂的衣襟連忙的追了出去,看著夜空中一黑衣紅交鋒的兩個身影——就算不會武功的人都看得出來,紅衣人單純是被黑衣人揍的份。


    蘇玉徽叫道:“師兄別打了,快住手啊!”


    你這樣會被趙肅那個瘋子給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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