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方將將偏西,三通鼓再起,三軍不敢怠慢,便是老祖應的也腳步輕快許多,匆忙裝備完畢,急急趕來校場。


    趙楚立於高台之上,眾軍雖奇怪分明連個團練使怎地不來,卻也念及他比那尋常當官的有擔待,自不肯有人出頭來提出異議。


    命,燕十八為陷陣營統將,高蠻為老羆營統將,騎兵羽林衛某自統領,暫交副將統帶,其餘人等,均由燕十三統帥,其餘各級將領,可自薦,可旁人推舉,亦可三日後登台較藝,本領高強者上,手段不及者下。趙楚環目掃一眼階下眾軍朗聲道。


    三軍聞言,略略雀然,這當軍的,自都是自覺有些能耐的,譬如團練副使不能做,區區都頭卻是手到擒來,若是各憑本事,也算公平,便是熟了也好心服。


    趙楚又道:我大軍出征,夏津自不可沒個守將,暫使程平代副將之職,待得朱由醒來,方可移交事務。


    眾軍嘩然,朱由那廝,分明不是個好貨色,隻昨夜不是被殺了麽,那中軍帳裏血腥味道,雖朱由屍不曾見到,隻眾人裏有見過殺戮的,自然猜到那廝早早死去,怎地卻並不曾如願?若那廝醒來再做主政的,他日戰場歸來,誰能打定他受個教訓便不再為難別人?


    花榮與阮小七麵麵相覷,著實不知趙楚心內有甚麽主見。


    朱由屍,早便被陷陣營弟兄找個僻靜處掩埋了,屍骨也為石灰浸泡不能尋來,道是使那廝再來主政,卻要用神仙手段不成?


    李逵咧咧嘴,心下暗笑道:俺瞧要使個甚麽手段,那廝給俺又補上幾斧頭,便是神仙來,也是沒個脾性。


    趙楚自是不管眾人怎生計較心內,望定燕十三道:新軍須吃幾日訓練,今日繞成懲罰,你身為主將不可偷懶,士卒跑幾圈,你便跟幾圈,陷陣營監督,騎軍留下!


    燕十三齜牙咧嘴,卻暗暗高興,新軍近萬人,他來做帶領的,便是趙楚如今麾下眾將,也沒他這般手握實權。


    隻是想起要繞城跑那許多圈,心頭也難免惴惴,大手一揮向新軍喝道:若誰有能耐敢逃避,須吃俺鞭子不饒人!隻若日日堅持,往後有封賞下來,有能耐的便拿最多。


    趙楚暗笑,這燕十三不與悶頭隻是做事的燕十八性子相投,他弟兄二人,前者雄烈猶如焰火,後者沉穩卻似寒水,端得有趣。


    新軍雙股先戰戰兢不安,心頭苦俱咬牙切齒道:娘的,便這幾圈,縱然能死人,也不過扔掉這百十斤,若能取個富貴功勞,也算值得!


    燕十三一聲令下,近萬大軍緩緩挪動,列成八排望定城門外便走,趙楚暗暗向燕十八使個眼色,燕十八會意將陷陣營率先開出,城外每隔三百步,便有一人把手,雖是說來監督,分明便是監視。


    高蠻暗暗皺眉,趙楚並不肯許許多信任予他,雖將老羆營高看,卻隻用而不信,這般下去,他如何親近得去。


    見燕十八先出城而去,老羆營麵色平靜如水,心下卻都不快,暗道:陷陣營雖是嫡係,老羆營也是有本領的,如何能厚此薄彼。


    內中自也有高蠻心腹,知曉趙楚身份,暗暗穩住眾人,將幾個性子暴躁的先按住不使有異議表露,要看高蠻如何說話。


    高蠻猶豫片刻,見花榮與趙楚一起立於高台之上眼望大軍往城外而出,走近來低聲道:主上,老羆營


    趙楚心下暗喜,麵上卻歎道:我自知曉,隻隴西一介閑人,如何能是太祖遺脈,那金鞭,已使不少人誤解,不如你先將它送回家中,待得商議已定,若果真是當年秦王遺物,我自當雙手送回。


    高蠻見他便要開那牛皮套子取金鞭送來,慌得雙手亂搖,拜倒塵埃裏道:主上,有此金鞭,小人怎能誤會。先父臨去,曾道此物一日不離主上身邊,高家數十年來隻以此物為盼頭,怎會見錯。


    趙楚猶豫片刻,也道:非是我矯情,此物幹係重大,雖是我家傳之物,也不知其究竟來源,若說秦王遺脈,秀王那裏當是最要緊的,我身份不明,怎可就此使你來認。


    高蠻泣道:主上,秀王若是親王一脈,怎能生存至今。太祖晏駕之後,後人便四散各處,隻秦王略略存些日子,也有幾個後人散落天下,隻怕主上先人,將這金鞭用處也未曾傳下來。


    趙楚甚是疑惑,這金鞭,分明乃是時遷自皇宮裏取來,如何高蠻能這般肯定是秦王趙德芳遺留。


    於是假意問道:這麽說,你甚明了此物用處?可有詳細說頭,隻管道來。


    高蠻道:小人如何能詳細知曉,當年隨太祖征戰天下的老祖宗,如今隻高家一脈傳下,雖流落江湖,不敢忘世代口傳一句話,便是早晚尋得持金鞭者,便是秦王後裔太祖血脈,若事可為,當扭轉乾坤,事不可為,便要保其人周全。


    招呼一喜,麵上不敢有異色,皺眉道:如此說來,卻是唯有你高家一脈存活至今?


    高蠻一愣,反道:主上莫非並無祖宗遺言傳來麽?高家遺言,世代相傳,道是遑論其他大家,隻見持金鞭者便須唯命是從,至於其他,許是太祖爺未曾一一說來,小人著實不知實情。


    趙楚恍然,暗暗道:原來看到,趙匡胤之死隻怕與乃弟趙光義有許多齷齪,想來以趙匡胤那般雄才大略,也知兄弟強勢而兒孫無能,暗地裏便有許多安排。難怪杯趙光義登基之後,也不曾聽聞高懷德石守信這些老臣有甚麽聽用,也不曾聽趙光義斬草除根手段。


    當下麵色甚是猶豫,將金鞭收起,親來扶起高蠻,頗為不決道:既是如此,合該好生查探,若此金鞭與我並沒有許多瓜葛,也來送你手上,自去尋太祖爺遺脈便可。


    高蠻磕頭如搗蒜,滿麵淚痕道:主上何出此言,金鞭為證,主上又是隴西趙氏,若得閑尋往日知情者往隴西主上住處走一遭,自然主上便可相信乃是太祖爺遺脈。


    心下暗暗計較道:想太祖爺,便是虎狼般許多武將也能收攏住,太宗陛下篡位,若非措手不及怎能失手。可憐他當年一條盤龍棍橫掃天下,到如今子孫認祖歸宗也是輕易不能。


    趙楚將他扶起,細細拍打去鎧甲上塵土,溫和責道:不過商議之事,如何這般涕淚交零,好好一條好漢子,偏生做個婦人姿態。


    他話音方落,不料瓊英閑來無事後廂裏走動,正聽這一說,見周圍都不是生人,那高蠻本領又極高明,忍耐不住跳上來不滿道:甚麽婦人姿態,郎君可是說我與三娘麽?


    高蠻急忙再拜,道:小人原不知主上,於主母處多有冒犯,萬死不足謝罪。


    趙楚隻覺渾身都是不爽快,急忙打斷道:甚是不好聽,此事要等日後查明方知,如今且不可一念便做決定。


    瓊英麵頰上有妝扮之物,看不清通紅一片顏色,隻是眼波流轉滴水似羞怯,瞪一眼高蠻,忿忿不平又白一眼趙楚,胡亂將兩句搪塞的話說出口,跳下高台往扈三娘處去了。


    趙楚回頭來向高蠻道:此事尚未查明,且不可做些虛假的,若果真此事屬實,我自當認可。


    高蠻又要辯解,花榮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下有了主意,暗暗揪一把高蠻,向趙楚笑道:哥哥也不必隻為此事計較,真假日後也有定論,不必這般推托。


    趙楚點了點頭,揉揉額角道:甚好隻是老羆營


    高蠻急忙道:左右也是無事,跟隨主上最好。


    趙楚大為頭疼,揮揮手道:待你著實沒有法子,且與陷陣營一起罷。


    高蠻大喜,急忙拜謝便要去,花榮笑道:哥哥且與羽林衛弟兄做個見識,小弟送送高蠻。


    趙楚揮揮手,高蠻自知花榮與他有話要說,使了老羆營的將士先行,悄聲道:哥哥可有甚麽吩咐?


    花榮低聲笑道:這許多年,太宗陛下一脈當政,哥哥怎能有個踏實落腳處使咱們探查。他這金鞭,若非幼年便在身旁,有個兄弟自皇宮裏取來也不生受。


    高蠻一驚,繼而恨道:如此狠毒!噫,哥哥道是次金鞭果真從來都在主上身旁麽?雙手一拍,嗬嗬笑道,家祖遺言,便道此物不離秦王遺脈手上,合該命數如此。


    當下向花榮道:小弟有一事


    花榮知他要說甚麽,笑道:且安心,此事,便是你我之事,待小弟尋個由頭,使哥哥說來究竟隴西何處落腳,咱們便使信得過弟兄查探一番。


    高蠻眸子裏靈光閃動,笑道:有金鞭,有趙氏名頭,定然便是太祖遺脈,落腳處沒個定的,也沒有甚麽打緊。


    花榮暗暗鬆口氣,與高蠻相視而笑,各自伸出右手重重拍在一起,分頭去了。


    趙楚將一千騎兵打量片刻,又念起石寶那精銳,暗道:如今騎兵三千,此處一千,身旁一千,另有一千在林教頭與霹靂火手上,都是我嫡係。步軍裏有魯智深,有燕氏兄弟,水軍裏有三阮,旁人隻怕此生不能得去。如此看來,那許多手段,也該用來方是。


    騎兵靜靜凝立趙楚眼前,似受他檢閱。


    花榮送了高蠻出門,回轉趙楚身邊,笑道:哥哥可令有算計?


    趙楚正色道:確是如此,我有一個最適合軍中操練的手段,步軍處的喚作狸貓拳,騎軍處的喚作探蛇槍,正要教下來。此套武藝,合起來喚作狸貓探蛇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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