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野炊之後,葉小龍與袁家母女告別離開。袁玫則是開著汽車,將女兒送到了市公安局大門那兒。


    作為隊裏的政委,在隊長方曉蕾不能到任,保障組長孫峻嶺實際已經離任的情況下,袁語夢必須要及時回到崗位上。


    下車之後,袁語夢沒有立即揮手告別,而是眼巴巴地看著坐在車上的老媽。


    “語夢,還有什麽事情要說的嗎?”袁玫搖下車窗玻璃問道。


    她的心中,自然知道女兒想要說什麽。難得找到這麽一個捉弄女兒的機會,袁玫故作不知女兒的意思。


    “老媽——”袁語夢哪能不知道袁玫的用意,站在車外用手拍打起了車門。


    由於拍打的聲音太響,袁玫趕忙探出腦袋說:“好啦,好啦。語夢,你想問什麽事情,就直說吧。”


    “老媽,龍哥他——”袁語夢隻是說了一半,俏麵飛過一片嫣紅,就停了下來。


    “哦,你是說小龍?”袁玫好像明白了什麽,這才聯想了起來。


    袁語夢連連點頭說:“對,就是龍哥,就是龍哥。”


    “你的龍哥,不是挺好的嘛,要問老媽什麽呀?”袁玫仍然是在裝糊塗。


    這下子,袁語夢立即跺起腳來,眼眶微紅,泫然欲泣。


    看她的樣子,如果再不加以安慰,就能在公安局大門這兒來上一場號啕大哭。


    一個剛剛立下大功的玫瑰警隊政委,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絕對會成為潤江市區的頭條新聞。


    再要把這消息傳回省城,杜飛夫婦的臉麵也算是丟光嘍。


    想到這樣的後果,袁玫連忙舉起白旗,求饒說:“好啦,好啦,我的小祖宗,我算是服了你啦。”


    袁語夢依舊不肯吭聲,隻是將一對美眸盯在自己老媽的臉上。


    “語夢,我看得出來,小龍是真心對你好。說來說去,就是起點低了一些。要是你和他走到一起,要奮鬥的路程將會很長。”這一次,袁玫沒有再開玩笑。


    “老媽,我不怕。”袁語夢一抬下巴,堅決的回答說。


    “語夢,真要選擇了小龍,你就得要有過平民生活的思想準備。生活上要自己動手,工作上也要接受別人的打壓。”袁玫提醒說。


    “老媽,我在潤江這兒,不也過得很好嘛。”袁語夢驕傲的說。


    她這話,說得也不算太錯。在潤江的這段時間裏,她確實是過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但是,她忘記了一條。如果不是有老爸的地位在背後支撐,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安樂。


    甚至於,就連想過普通人的生活都會很困難。


    如果不是杜飛派了一個特警過來冒充表哥,張玉富的那一關,她就過不了。更不可能會出現張玉富見到她,就繞道而行的情形。


    如果不是有家庭的遮掩,也不可能讓她成為主動加入女子警隊的另類。


    張玉富的推薦名單上,第一個就會出現她的名字,而不會是方曉蕾。


    如果不是杜飛讓她加入了“啄木鳥行動”,葉小龍不會把玉鐲的功勞給她送了過來,也就不會出現後來的揚眉吐氣。


    “語夢,就算老媽求你啦。先不作定論,處上一段時間再說吧。”袁玫作了一點妥協。


    她對葉小龍的感覺,確實是不錯。還是那麽一句話,起點太低了一些。


    要想讓自己女兒過上流社會那麽一種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是那麽一件容易的事。


    袁語夢瞅了老媽的表情,明白這是老媽的底線,不可能再會有所退卻。


    不管怎麽說,自己也算是有了一點成果,讓老媽答應了自己與龍哥的相處。


    隻要自己與龍哥堅持下去,那就一定會能走上幸福的彼岸。


    “老媽,謝謝你的理解。你放心,我和龍哥一定會努力的。我有信心,龍哥就是一條龍,一定會飛上九天的。”袁語夢的眼中,一片燦爛的亮光。


    看到女兒這樣的自信,袁玫也象受到了感染一般,點頭支持說:“好,我相信你的話,也希望你們能夠早日成功。”


    說完這些,袁玫就開始關閉窗戶。剛關了一半,她又將窗戶降了下來:“語夢,我提醒你一件事。”


    “老媽,你說。”已經準備舉手告別的袁語夢,連忙將腦袋靠近了窗戶。


    “語夢誒,我發現曉蕾對小龍的感情不一般,你可得留上一點神。”袁玫的話,暴露了她對葉小龍的認可。


    如果不是這樣,管他有什麽樣的女人看上葉小龍,都不關袁玫的事。


    換上一個角度來說的話,正好讓女兒離開了葉小龍,豈不是皆大歡喜的一件好事。


    袁玫如此鄭重的提醒女兒,充分表達了她的心聲。


    聽到袁玫如此說話,袁語夢咬了一下嘴唇,沒有作聲。繼而,她眉毛一揚,麵色大喜。


    先是將雙臂伸進車內,一把摟住老媽的頸項,再將自己的腦袋也鑽入車內,在老媽臉上親了一下。


    等到她鬆手退出後,袁玫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口中嗔怪道:“死丫頭,你瘋了嗎?”


    “老媽,謝謝你。”袁語夢朝著車內老媽恭敬的鞠了一躬,轉身就往局大院跑去。


    一邊跑,她還一邊朝後麵揮手喊道:“拜拜嘍——”


    看著女兒那逐漸消失的背影,袁玫這才想了起來。是自己剛才的那麽一句提醒,讓女兒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一邊啟動汽車,一邊嘀咕道:“這個傻丫頭,怎麽一點也不緊張哩。”


    袁語夢並非是不緊張,她比老媽更知道一些事情,更理解方曉蕾與龍哥之間的那麽一段感情。


    如果不是羅之謙的從中搗亂,如果不是方曉蕾的高傲與固執。如今與龍哥走在一起的人,肯定會是方曉蕾。


    從時間上來說,袁語夢反而是一個後來者。


    “方姐,這可怪不得我。是你放棄了龍哥,才會造成眼前這麽一種情形的。”袁語夢在口中嘀咕道。


    她的心中,隻是在分析著自己對方姐有沒有歉意的事。至於龍哥會不會移情別戀,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龍哥真的那麽做了以後,那就說明他不是一個好男人,不是一個值得自己付出愛情的男人。


    依照袁語夢的個性,絕對會象鳳凰一般,高昂著腦袋轉身離去,絕對不會再多看葉小龍一眼。


    再說,方姐心中已經有了林天明,不會再與自己爭奪龍哥的。


    最大的可能,是方姐與龍哥恢複友情之後,會產生出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吧。


    不管是情愫,還是後悔,那都不關袁語夢的事。


    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給葉小龍打上一個電話,交換一下分別以後的情況。


    從葉小龍打給爸爸的電話中,她已經得知龍哥在豐水縣的經曆。因為這樣,她更想要知道龍哥見到陶芳姐姐的心情。


    說起來,袁玫的預感是不錯的。昨天晚上,方曉蕾對葉小龍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因為袁語夢在醫院安排的那麽一場鬧劇,讓方曉蕾明白了自己的錯。明白了葉小龍的今天,完全是拜自己所賜。


    盡管是這樣,葉小龍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得知這些真相之後,方曉蕾心如刀割,黯然神傷。


    正好碰上了袁玫上門探視的機會,她也就毫不猶豫地將酒席訂在了“張複盛酒店”。


    看到葉小龍前來敬酒,她也就主動舉杯道歉,算是了結一段心事。


    在整個這麽一段過程之中,方曉蕾都沒有去往其他地方想。


    等到葉小龍坐下之後,陪著喝酒的時候,她也隻是默默地打量著昔日的教官“龍哥”。


    這一打量,她發現經受打擊的葉小龍,非但沒有頹廢的氣息,反而給人一種神采飛揚的感覺。


    在葉小龍身上,既找不到那種不黑不白的風塵味道,也找不到商人的狡詐和唯唯諾諾的市儈習氣。


    這麽一來,方曉蕾更是用心觀察起來。她注意到龍哥的談吐,比起過去的純樸,要多了一種成熟。


    就連舉手投足之間,也變得有些迷人。一舉一動之間,都透出了男子漢的那種剛強、堅毅。


    方曉蕾覺得自己的雙眼有些迷茫,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在不經意之間丟掉的一塊珍寶。


    一個晚上,她都在打量葉小龍,都在浮想聯翩的回憶往事。


    今天上午,袁家母女告別離開之後,方曉蕾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獨自坐在窗前回想著昨晚的情形。


    她仿佛回到了在學校時,葉小龍手把手教自己打拳的那一刻;


    她仿佛回到了在火車上,稱呼對方為“小龍蝦”的那一刻;


    她仿佛回到了在那燒烤店中,和葉小龍同時說出“你(我)請客,我(你)買單”的那一刻……


    隨著回想的內容增多,方曉蕾仿佛看到葉小龍在朝自己走來。


    方曉蕾心中大喜,連忙揮手大叫:“龍哥,我在這裏……”


    葉小龍朝著自己看了兩眼,目光顯得十分的冷漠。然後,就象是對待陌生人一般,轉身離去。


    “龍哥——”方曉蕾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


    由於叫聲太響,驚動到了在樓下的媽媽。


    “曉蕾,你怎麽啦?”羅葉婷連忙上樓敲門。


    “媽媽,沒有事的,我隻是做了一個惡夢。”已經坐直身體的方曉蕾,趕忙用手抹了一把眼角上的淚水。


    得知女兒沒有事,羅葉婷囑咐了幾句就下了樓。


    聽到媽媽下樓的聲音,方曉蕾口中低聲喃喃而語道:“龍哥,你的心中還會有著我的位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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