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揚誌宇和張副書記能夠提前得出結論,判斷趙大康確實是死於自殺的原因,除了他們豐富的辦案經驗之外,就是趙大康目前的處境。


    從眼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一個上午的時間,趙大康的情緒都處於一種穩定的狀態。


    在這期間,今天早晨從夜總會和會所那邊放出來的那些公務員,為了想要逃脫處分,有人給趙大康打來了電話。


    請他找一下公安局的老下級,幫助疏通一下關係,把自己的案件給撤掉。


    隻有這樣,才能逃脫紀委的追究。要不然,諸葛白那一關,可不怎麽好過。


    接到電話之後,趙大康還和往常一樣,大大咧咧地就給答應了下來。他還把現在的公安局,當成了自己在那兒作威作福的時代。


    在這之後,他給曹和平和公安局其他一些領導,都分別打了電話。


    所有的結果都是一樣。不管是好友的曹和平、林中傑,還是親戚的阮一水,都是直截了當地表示愛莫能助。


    能解決問題的人,隻有杜飛和陳浩然。這兩個人,趙大康找不通,也不想去碰壁。


    在那之後,趙大康就沉默了下來,情緒就開始低落。


    同樓層的政法委工作人員,看到趙大康到機關食堂吃了一頓午餐。吃飯的時候,也沒有象往常那樣有說有笑,談笑風生。


    吃過中午飯以後,趙大康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一直到省紀委來人,都沒有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應該說,從這個時間開始,趙大康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也許,他已經想到了自己與那兩個幫派的瓜葛。


    要是說,他與兩個幫派之間沒有一點瓜葛,恐怕不會有人相信。就連他自己想要自圓其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個地方的黑澀會橫行霸道,如果說公安局的一把手局長完全沒有耳聞,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耳聞之後,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並且聽之任之的讓其發展壯大。除非這個局長已經被底下的警察徹底架空,才會出現這樣的情形。


    趙大康在職的時候,那是出了名的霸道。打車益峰耳光的做法,就是最好的證明。


    被人架空的情形,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想到自己與兩個幫派的瓜葛,也就不可避免地會出現情緒低落的現象。在這期間,沒有任何一個人進過他的辦公室。


    對他辦公室進行清查,發現所有的資料都已經進行過清理。看起來,是不想給警方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線索。


    作為一個老資格的公安局長,真要存下不留線索的念頭之後,確實是能給警方的追查增加不少的難度。


    揚誌宇調閱了趙大康的電話記錄,發現下午三點有一個不知名的電話,曾經給趙大康打過一個電話。


    雙方的通話時間不算很長,大約十分鍾吧。


    在那之後,趙大康就給妻子和兒子打電話。經過核實,趙大康是對家中一些事情進行了安排。


    現在看來,那時候的趙大康已經萌生了死念。給妻子和兒子打電話的意思,除了是對後事進行安排之外,也是一種訣別。


    另外,電話記錄上也有趙大康打給阮一水的電話。


    找到阮一水進行調查,得知趙大康打電話的內容,是說當前的形勢對自己很不利,日後家中的事情,還請表弟多加關心。


    當時,阮一水還進行了勸說。無非就是撤銷職務之類的處分,也沒有多大的事。在電話中,趙大康並沒有表態。


    阮一水後悔的說,早知道是這麽一種情形,自己無論如何也會從夜總會那邊趕了過來。那樣的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悲劇了。


    在辦公室裏,趙大康還留下了一紙遺書。內容很是簡單,隻說自己曾經犯下大錯,還望領導不要遷怒家人。


    整個趙大康的死亡,要說有疑點的地方,就是那個不知來曆的電話。


    不管是揚誌宇,還是張副書記,心中都很明白,那種手機號碼根本無從查起。


    在那種為了推銷而不顧一切的年代裏,街頭小店裏都有手機卡進行銷售。


    十多年過去之後,當初購買電話卡的客戶,根本就無從查起。更何況,購買電話卡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今天使用電話卡的人。


    他們都是辦案專家,當然能看得出趙大康的死,並非是表麵上的那麽簡單。那個神秘電話,應該就是把趙大康逼上黃泉路的催命電話。


    趙大康肯定是牽連到了那兩個幫會,還有那家公司的肮髒交易之中。如果追查下去,肯定會能把他給牽了出來。


    或許,趙大康幫那些人打電話講情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意識,還以為自己是局外人。


    等到大家都幫不上忙的時候,趙大康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大勢已去。再加上那個催命電話,也就造成了眼前這樣的局勢。


    在董法醫這兒得到證實之後,揚誌宇心中明白,此案在眼前的條件下,隻能是不了了之。


    最好的做法,就是先把案件給掛起來。等到“校長”的案件有了線索之後,再進行合並偵查。


    他請示了陳浩然,得到了批準。隨後,他讓一大隊長高峰留下兩個刑警,在市政法委這兒繼續進行走訪調查。


    其餘的刑警,又被他給帶回了夜總會,繼續進行對幫會骨幹的審查工作。


    作為一把手的支隊長,揚誌宇要對全麵工作負責。等他安排好審查工作之後,又給劉波通了電話,了解黑三之死的偵查情況。


    電話中,劉波苦笑道,“支隊長,我這邊的情況,就和趙大康的死一個樣,根本沒有一點線索。”


    “哦,那你有什麽打算?”揚誌宇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的想法,這幾個留置的人,反正已經履行了手續,那就留到明天早晨吧。要不然,法製處的老伍又會說我們執法太隨意嘍。”劉波解釋說。


    “嗯,這樣也好。最起碼的來說,我們是做了工作的,對上也好有個交待。”揚誌宇理解的說。


    劉波的電話剛一掛機,就告訴了葉小龍,說是已經做好了上麵領導的工作,明天早晨一定會放人。


    話是這麽一個說法,到了做的時候就不一樣嘍。到了第二天上午,還是拖到十點鍾,葉小龍才被放了出來。


    這倒不是劉波想要拖延時間,實在是要走的程序太多了一點。


    被牽連的人,也不是葉小龍一個人。加上陳浩然的事情也太多,簽字的時間也就晚了一些。


    當葉小龍走出賓館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眼淚汪汪的老媽。


    昨天晚上,經過丈夫和張峰等人的勸說,沙麗也知道隻不過是演的一場戲。


    盡管心中知道是這麽一回事,沙麗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大早,就讓丈夫陪著,早早的守在了“西郊賓館”門外。


    對於這樣的做法,不管是葉昆侖,還是張峰等人,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這樣做的最大好處,就是會讓人有一種真實的感覺。


    要不然,你葉小龍被莫名其妙的關了起來,家人和朋友都沒有一點反應,都不感覺到緊張,能不讓人引起疑心嗎?


    “小龍——”剛一看到兒子走了出來,沙麗就哭著迎了上去。


    “沒事,沒事。你看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葉小龍連忙安慰起了老媽。


    別看老媽在家中是個強勢的女人,真正碰上事情的時候,她會表現得十分軟弱。


    當然,如果丈夫和兒子都不能出頭的時候,她也會顯露出一種特別的堅強。


    “小龍,快讓老媽看看,有沒有挨過打。”沙麗連忙上下打量了起來。


    聽她這麽一說,站在旁邊的劉波幹笑了兩聲。


    葉小龍趕忙舉手打了一個招呼,打著嗬嗬說:“老媽,這是劉支隊長,是我新認的大哥。他對我好著哩,哪會打我呐。”


    “劉支隊長,多謝,多謝。等你有空的時候,讓我家小龍請你喝酒。”沙麗是個明理的女人,連忙就打起了招呼。


    隻要是對自己兒子好的人,都是葉家的朋友,哪有不請人家來喝酒的道理。


    “阿姨,一定的,一定會去你家喝酒的。”劉波十分禮貌的說。


    從賓館放出來的,另外還有幾個人。他們的情況,都和葉小龍差不多,在昨天白天的時候去過“鳳凰夜總會”。


    為了這事,一個個也沾上了嫌疑。為了能把他們撈出來,家中的人求爹爹,拜奶奶,花了不少冤枉錢。


    即使是這樣,他們也沒能享受到葉小龍這樣的待遇。被冷落在旁邊,劉波根本沒有看上一眼。


    有人打聽了一下,這才佩服的說,“龍老大,就是龍老大。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這副場子就是不一般。”


    “恐怕不但是場子的事情吧。照我看來,龍老大花的錢,不會是一個小數字。”


    “管他呐,以後還是少惹這麽一種麻煩才好。”


    他們可不知道,這事情確實是冤枉了劉波。從開始到現在,葉小龍就沒有在他身上花過一分錢。


    劉波為什麽會如此善待葉小龍,也就隻有他自己心中才能明白。


    乘著老媽與劉波打招呼的機會,葉小龍也與張峰等人打了一個招呼。隨後,又與劉波告別,上了來接自己的汽車。


    “龍哥,去哪兒?”充當駕駛員的張峰問道。


    “去笆鬥寺,好好敬上一回香,去一下身上的黴氣。”葉小龍不假思索地說。


    “對,小龍說得對。是得去笆鬥寺那兒請上一柱香,去一去身上的黴氣。”兒子的想法,立即就得到了沙麗的支持。


    對這樣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相信的人,都不會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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