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麽一個程度,在場的與會者也已經看了出來。


    今天這個所謂的質詢會,絕對不是表麵上的關心社會治安,而是有著很深的背景。


    要不然,對社會治安上的事情,隨便說上幾句就行。哪能這麽一個樣子的群起而攻之,更不應該采取這麽一種咄咄逼人的態度。


    絕大多數人都是局外人,也是一些精明人。


    別說是事不關己,本來就應該會要高高掛起。即使是要與公安局長做對頭冤家的事,也沒有多少人會樂意這麽做。


    因為這樣,大家都閉上了嘴巴。就連剛才那麽傲氣的劉恒生,也突然安靜了下來。


    主持會議的喬木,眨巴了一下眼睛,在周圍掃視了一圈。


    看到實在無人再願意卷入其中,這才皺眉說:“陳局長,你剛才說的話,我們大家都能理解。隻不過,這追尋‘校長’的事總不能遙遙無期吧。”


    這句話一說,等於是在逼著陳浩然要當場立下軍令狀,定下一個破案的期限。


    陳浩然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怒容,這個什麽喬主任有點太不識相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


    行,那我就好好收拾你一下。要不然,你也不會知道什麽叫進退!


    “喬主任,是想要我立軍令狀吧。坦率地告訴你,我不會如你所願,更不會當場立下所謂的軍令狀。


    我想問上一問,趙大康在任的時候,肉類走私瘋狂了十個月的時間,不知你有沒有召開過這樣的質詢會議?


    海關人員失蹤了八個月的時間,不知你有沒有召開過此類質詢會議?再問你一句,你有沒有讓趙大康立下什麽軍令狀?


    沒有,你什麽都沒有做。為什麽我才到潤江任職半個多月的時間,你就要這樣厚此薄彼呢?


    喬主任,論偵破水平,我不比趙大康差;論熟悉潤江的風土人情,我不如趙大康。


    他這麽長時間都沒能找到的‘校長’,你一直都保持所謂的沉默。為何換了局長之後,卻要改弦更張,卻要讓我立下軍令狀呢?


    你是出自於什麽樣的動機,能不能說給大家聽上一聽。如果說得在理的話,說不定我會突然熱血沸騰,就簽下了這麽一份軍令狀呐。”


    陳浩然的話中充滿著嘲諷的味道,等於是在指著鼻子說喬木在挖坑讓人跳。


    這樣的道理,根本無法解說,喬木有些訕訕地說:“老陳,不要生氣嘛。我知道你在業務上很有一套,這才催促了一下。”


    “喬主任,用不著你用什麽語言相激。告訴你,我是省廳刑偵局長,到潤江來不是為了做官,就是為了找出這個‘校長’來。


    在今天這個會場上,很可能就有校長的關係人。你們可以給他們捎上一個口信,我陳浩然就是為他而來。


    一天不把這個罪大惡極的‘校長’給挖出來,我就絕對不會罷休。不管是有多少艱難險阻,我都會一往無前。


    隊伍中的敗類,我要把他們清除出去;社會上的罪犯,我要把他們送到監獄去;官場上的渣滓,我同樣也不會放過。”


    陳浩然說得心潮澎湃,聲音也愈發宏亮起來。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靜得沒有一點聲響。與會者都有些震驚,都被陳浩然話中所包含的意思給嚇了一大跳。


    風暴,這絕對是風暴將要到來的征兆。喬木主動發起的這麽一場所謂質詢會,等於是將風暴給提前掀了起來。


    在整個會議的過程之中,呂芸都保持了沉默。


    她知道喬主任、玉主任和劉恒生這麽一幫人是串通一氣,是在找陳浩然的麻煩。


    改變方向安踏經,她還是不想吭聲。如果她幫陳浩然說了話,也就等於是站到了喬主任這幫本土派的對立麵上。


    那樣的話,自己今後在潤江的工作,就會增加許多前所未有的阻力。對自己想要升遷的大業來說,也會增加了許多困難。


    在她的想象中,是讓喬主任這幫人好好發泄一下。等到陳浩然受不住的時候,再出麵救一下場。


    那樣的話,既不會得罪喬主任這些本土人員,也不會得罪陳浩然背後的那些官方勢力。


    讓她沒有想到的事情,是陳浩然不退反進,竟然會采取了與喬主任這幫人硬杠的做法。


    這麽一種舌戰群雄的做法,陳浩然非但沒有落入下風,反而將喬主任那幫人給痛斥得落花流水。


    “好哇——就應該要這樣做,才能讓姓喬的受到一點教訓。”呂芸內心之中也是恨透了這幫人。


    說事的本領不大,吹毛求疵的能力卻是特別的強。能看到這幫人的狼狽樣子,她也覺得心中痛快。


    痛快歸痛快,呂芸還是歎了一口氣,準備出麵幫助收場。這個場可不怎麽好收,鬧得不好,雙方都不會滿意。


    就在呂芸在心中斟酌詞語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啪啪啪——”的掌聲。


    “這是有人在鼓掌。”大家抬頭一看,是市委書記諸葛白坐在門口處的一張椅子上。


    看到諸葛白到場,眾人紛紛起立。呂芸連忙讓開位置,自己在旁邊人讓開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諸葛白也不客氣,就在呂芸剛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看到大家都坐下,他將話筒拉到跟前:“各位代表,各位老同誌,聽到大家都很關心社會治安工作,我也作了一個不速之客,當上了一個旁聽者。


    很好嘛,大家提出了許多問題。從警察隊伍建設,到當前的社會治安狀況,大家都進行了不少質疑。


    關心公安事業,關心當前治安形勢當中出現的不正常狀態,這是每一個同誌的職責,應該要大力提倡。


    檢察院和法院的同誌也不能閑著,你們要大力配合公安機關的工作。快訴,快判,堅決刹住當前這股‘鹹豬手’的邪惡歪風。


    剛才,陳浩然同誌對大家的質詢,已經作出了很好的的回答。他的回答,我聽了以後很是滿意。


    陳浩然同誌到潤江來,是為了追捕那個作惡多端的‘校長’而來,不是為了來當這個公安局長。


    到任以後,他已經作出了很大的努力。我支持他打擊社會上的罪犯,清除警察隊伍中的敗類,揪出官場上的渣滓,我為他的決心點讚。”


    說到這兒,諸葛白鼓起掌來。有了他這一帶頭,其他的人也跟著響起了掌聲。


    等到掌聲停息下來,諸葛白語調一變:“隻是我有些不太明白,想要請教一下在座的各位。


    在這之前,何以我們能容忍走私在潤江瘋狂十個月?何以我們能容忍那麽多的大要惡性案件久偵未破?


    這個問題,不僅是要疑問公安機關,也要疑問在座的各位,還有那些未曾到會的質監、工商部門和紀檢監察部門。


    我更要疑問一句,你們能這麽長時間的無動於衷,為什麽要對陳浩然這不到二十天的工作大加鞭笞呢?


    是欺生,還是另有其他什麽原因?我坐在後排想了好久,也沒能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這樣的問題可不好回答,所有被諸葛白眼光看到的人,都把臉給轉到了一邊。


    “喬主任,你能告訴我一個道理嗎?”看到大家都不回答,諸葛白直接點名發言。


    主持會議的喬木,怎麽也沒有想得到,諸葛白會把鋒芒點到了自己身上。哼哈了幾聲,就是沒能說得出話來。


    今天主持這場質詢會的時候,他倒是覺得風光滿麵,覺得自己又恢複到了以前那種呼風喚雨的年代。


    這才高興了沒有多長時間,所有的風光就消失得一幹二淨。先是被陳浩然打了臉,現在又被市委書記給當眾點鍾打了臉。


    諸葛白沒等他的回答,又把犀利的目光轉到了玉主任的臉上:“我們歡迎各界的批評意見,歡迎黨內的思想鬥爭。


    但是,絕對不支持任何的人身攻擊。


    對麵這位老同誌是姓玉吧,聽說你對公安局提拔兩個女警察很有看法,而且還說出了一些涉及隱私的內容。”


    “不……不……”玉主任想要否認,又知道是無法否認的事,隻能支吾其詞。額頭上的汗珠,一下子就滾了下來。


    “老玉,你不要緊張嘛。我們黨內歡迎大家監督工作,歡迎大家舉報所有違法違紀行為。


    我的辦公室門敞開著,隨時歡迎你上門舉報。如果你擔心我會袒護陳浩然,也可以去市紀委或者是省公安廳。


    我可以當眾表態,隻要陳浩然同誌真有苟且之事,我會立即撤銷他的職務,會立即移送紀檢部門和法律部門嚴肅查處,絕不容情。


    反過來,我也要說上一句,倘若是空穴來風的話,我也會找你討要一個說法的。這個說法,絕對不會是讓你口頭上打招呼。


    法製教育已經普及了這麽多年,作為一個曾經的高層領導同誌,絕對應該知道誹謗罪的含義。老玉,你就好好準備吧。”


    說話的時候,諸葛白麵色冷峻,沒有一絲表情。


    以至於他的講話結束之後,與會者還沉浸於震驚之中,沒有一人想到要鼓掌的事。


    到了這時,不少人都已經明白玉主任是捅上了馬蜂窩。


    玉主任剛才說的那麽一種帶有侮辱性質的語言,不但是陳浩然在為之發怒,就連諸葛白也已經動了怒火。


    有那思維敏捷的人,立即意識到二女的身份不太尋常。過了一些時日,當玉主任被市紀委請去喝茶時,更是證實了這麽一種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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