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寶章心中的鬱悶,那是怎麽也沒法子加以描述。


    總聽人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今天算是讓他有了最為深切的體會。


    辦案之中出現了冤案,這是警察的一大恥辱。發現之後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趕快擦屁股,求得當事人的諒解。


    這孔一凡倒好,反而對葉小龍耀武揚威起來。現在好啦,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好,葉小龍不肯出監,整個事情就無從談起。


    伍寶章一跺腳,自己進了監房。


    歪靠在牆上的葉小龍,看到伍寶章進來,連忙站了起來。這與剛才接待孔一凡的態度,完全就是一個鮮明的對照。


    孔一凡進來的時候,葉小龍是大腿翹在二腿上,根本不拿正眼看上一下。回話的時候,除了冷嘲熱諷,就是不加理睬。


    讓葉小龍如此對待的原因,是伍寶章剛才的說話。能夠坦然承認這是冤案的警察,起碼是有正義感的人。


    說起身份來,大家都是一條戰線上的戰友,葉小龍也不想為難有正義感的戰友。


    為了這個原因,他必須要站起來與伍寶章進行對話。看到他這樣懂理,伍寶章心中大生好感。


    “伍處長,讓你為難啦。”葉小龍先打了一聲招呼。


    “葉小龍,說不上什麽為難不為難,我這也是職責所在,才會攤上這麽一件差使。如果你能理解我的難處,就請趕快出獄吧。”伍寶章勸說道。


    “伍處長,我能理解你的苦衷,可你也得理解我才行。”


    “葉小龍,你說得清楚一些。”


    “伍處長,要想讓我出去,就必須要徹底解決問題。要是拖泥帶水的話,說不定有些人頭腦一熱,又會把我給關了進來。”


    伍寶章遲疑了一下,心裏知葉小龍說得在理。要是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回了家,等到過了風頭之後,那個女人真的還會下手。


    “葉小龍,你有什麽樣的打算?”伍寶章心中已經接受了葉小龍的觀念,隻是由於身份的關係,他不會主動提出解決方案。


    “伍處長,我的要求也不多,一共是三條。”


    “你說來聽聽。”


    “第一條,解鈴還須係鈴人。誰把我關進來的,就請誰來放我。這一點,還請伍處長不要計較,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


    “理解,我能理解。”說這話的時候,伍寶章的眉眼之中全是笑容。


    他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不但聰明伶俐,還很善解人意。這事情是得讓那幫家夥出麵,才能讓他們吸取教訓。


    “我要說的第二條,必須要有公安局的領導出麵,與我商談如何了結此案。總不能想關就關,想放就放吧。”


    “這一點,我會向上級來報告。”


    “最後一點,就是先讓獄醫給我們三人換藥。”


    說話的同時,葉小龍亮了一下傷口。伍寶章一看,也不回答,立即大聲叫喊道:“孔一凡,快讓獄醫過來。”


    正在幫孔一凡包紮的獄醫,聽到呼喚立即趕了過來。稍一檢查,就發現三人的傷勢都已經發炎,再不治療就會更加嚴重。


    在伍寶章的勸說下,葉小龍三人離開監房,到看守所會議室那兒進行換藥。


    他們走到會議室時,一個身穿藍色連衣裙的女孩,正好開著電動車出了大門。


    “龍哥,那不就是姓方的女警花嘛。”站到窗前朝外觀看的張峰,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聽到叫喊,葉小龍朝窗外看去,隻見方曉蕾繃著個臉出了看守所。也不知是哪個不開眼的家夥,得罪了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


    鴻運集團,66樓的總經理辦公室。


    下午三點,羅之謙走了進來。這幢大樓建成之後,羅之謙很少踏上66樓。


    即使是有什麽事情要辦,也是直接找到相關的業務部門,不會來麻煩當董事長的媽媽。


    在這上樓的一路上,他會與電梯裏碰上的女員工搞上一些親密動作,或者說上一些悄悄話。


    到底是花中王子,把他媽媽的集團當成了自己的獵豔場所。


    “羅家大公子,你可是稀客哦。今天不知是吹了什麽風,把你這位大忙人給了過來。”


    看到兒子不請而至,張雪曼笑眯眯的調侃了一句。


    “說不上是稀客,我是來找張董事長開後門來啦。”對於媽媽的調侃,羅之謙也不讓步,反唇相譏了一句。


    那天從省城把方曉蕾接回家,又一起共進晚餐,算是度過了一個歡樂的夜晚。


    這樣的經曆,是往常沒有的事。在這一點上,羅之謙覺得自己勝了林天明一大截。


    回家之後,他興奮得一夜也沒有睡得著覺。一連幾天,臉上也一直是掛著笑容。


    不知是真的生意煩忙,還是又玩起了距離論。這兩天,羅之謙離開潤江去了省城。


    下午剛一返回潤江,想到媽媽說要給方家別墅的事情,他連家都沒有回,直接就來了“鴻運開發集團”。


    母子倆說笑了幾句之後,羅之謙就問起了這事。


    “別慌,這事得要有個合適的借口才行。要不然,你那死腦筋的姑父是不會收房子的。”張雪曼搖了搖頭,一下子就打消了兒子想要立即送別墅的念頭。


    羅之謙不以為然的說:“媽媽,這麽一種有好處的事,他還會不要嘛。”


    “之謙,是你懂方傑寧,還是我懂方傑寧?”張雪曼往沙發上一靠,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羅之謙嘻笑道:“媽媽,那你準備拖到什麽時候,才和你老情人說這事呢?”


    “廢話,我這是在為你考慮,怎麽扯到媽媽身上哩。你這孩子,就是一點也不省心……”張雪曼借機數落了幾句。


    聽到這樣的說話,羅之謙反而來了勁頭,變本加厲的說:“媽媽,要不這樣吧,你把兩套別墅都給我,也省得你以後心裏煩。”


    “之謙,你這是什麽意思?”張雪曼有些狐疑的看著兒子。


    “沒什麽意思,一套是給姑父,一套留給我唄。我這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嘛。”羅之謙大大咧咧的說。


    張雪曼沒有說話。她站起身來,俯瞰著落地窗外那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都市繁華。


    洪流一般的車隊,在她的眼中成了一隻隻小螞蟻,在慢慢地往前蠕動。


    張雪曼這一生中,也算經曆了不少男人。真正讓她刻骨銘心的男人,隻有方傑寧一個人。


    也許得不到的,才算是最好的。在張雪曼心中,方傑寧就是這麽一個男人。


    無論是在年輕浪漫的時候,還是歲月蹉跎的中年,哪怕就是到了事業有成的今天,方傑寧都沒有給過她一絲親昵的溫柔。


    張雪曼咬了咬牙齒,心說我這一次見雀張羅,讓兒子住到你的旁邊,看你方哥還能不入吾彀中!


    她回到辦公桌前,寫下一張批條說:“之謙,媽媽如你所願,把這套別墅給你。至於你姑父那一套,還是得要找個借口才行。”


    “媽媽真好,媽媽真好。有此一舉,你在我心中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兒子對你的敬仰,猶如黃河之水……”接過批條的羅之謙,不住口的大灌奉承話。


    “得了,得了,少在我麵前說這種沒用的廢話。想要灌迷魂湯,你找方曉蕾去。”張雪曼白了一眼,又想到了一件事:“之謙,你得要給媽媽留上一個房間哦。”


    話一出口,她的臉上頓時飛起一片紅雲。


    羅之謙先是一楞,然後就笑了起來:“明白,明白,之謙一定會給媽媽行個方便的。”


    “明白什麽呀!媽媽要個房間,隻是好去檢查你的生活,你別想到其他地方去。”張雪曼欲蓋彌彰的說。


    “是滴,是滴。媽媽,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會為你提供方便,讓你和姑父體驗生活,熟悉人體構造。”


    “你這個小皮猴,越說越上臉了。”


    張雪曼嗔怪一句,便雙手托腮,不再說話。她心中有些擔憂,哪怕自己為兒子做得再多,也未必能幫兒子得到方曉蕾的心。


    羅之謙在外麵的那些風牛事兒,她這個做媽媽的早就有所耳聞。


    這連集團裏的那些白領,也有不少人被羅之謙壞了清白。到了最後,羅之謙總是花上一筆分手費,沒有一人能夠修得正果。


    自己也曾過問過幾次,羅之謙的回答很簡單。說自己隻是為日後婚姻幸福提前體驗生活,熟悉人體構造。


    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完全責怪羅之謙。如果那些女人不是存有嫁入豪門做少奶奶的心思,哪會出現這種始亂終棄的結果。


    “媽媽,我知道你是擔心我與曉蕾的事。你放心,那些女人都已經安頓好了。”羅之謙輕鬆地說。


    “劉萍萍呢?”張雪曼問道。


    “那不算事,我和萍萍的合作默契得很,一點也看不出痕跡。”


    羅之謙將那天晚上的事情介紹了一遍。


    說到劉萍萍與林天明拉拉扯扯的情形時,張雪曼“噗哧”笑出了聲。口中笑罵道:“你們這兩個小皮猴子,怎麽能這樣欺侮天明呐。”


    笑過之後,張雪曼凝神思索起來。


    林天明生得高大健壯,要比羅之謙多了一種男兒氣息。就連張雪曼偶爾思春的時候,也曾把林天明作為夢中情人。


    最為重要的一點,林天明是個才子,最近又當上了呂市長的秘書。這麽一個職務,等於是踏上了官場上的快車道。


    羅之謙有什麽呢?除了比林天明錢多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優勢可說。


    聽到這樣的問題,羅之謙沒有立即回答。


    他那薄薄的嘴唇微微翕動,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眸底有道淩厲的光芒閃過。


    過了一會,他才緩緩回答道:“公平競爭,各憑天命。至於曉蕾是什麽樣的態度,我不會在意。”


    “唷,想不到我們羅家會出了一個大情聖。不簡單,不簡單哦。”張雪曼調侃了一句,又嚴肅地說道:“之謙,我希望這是你的真實心意。不要對天明使陰手,尊重曉蕾的選擇。”


    “媽——你不要把我想象成那樣的壞人,好不好?告訴你吧,我羅之謙是大大的好人。”羅之謙有些不滿地說。


    張雪曼剛想說話,擱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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