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談正事,我就不打擾啦。”張雪曼給趙大康端來一杯茶,獨自去房間看起了電視。


    見到張雪曼主動回避,白克力緩緩放下茶杯說:“大康,省廳來人了吧。”


    “是啊,省廳刑偵局的陳浩然帶了一班人馬,說是要常駐我們潤江。白市長,你說討厭不討厭!


    社會治安抓得緊了一些,說我們不懂服務經濟。鬆了一些,又把髒水撥到了我們身上。”想到白天的事趙大康訴苦道。


    聽到這話,白克力把臉一沉道:“大康,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快說,陳浩然都說了一些什麽?”


    “這個……我也沒有去參加會議,是曹局長陪著那個陳浩然一起開會的。我聽老曹說,陳浩然指責我們的職能部門不作為。


    說我們麻木不仁,熟視無睹,有人通風報信,充當保護傘……總之就是一條,把我們潤江警方說得一塌糊塗,一無是處。”


    雖說沒有參加會議,趙大康還是把陳浩然說的話給複述得清清楚楚。說話的口氣,充滿了惱怒。


    “大康,難道說你沒有參加今天的會議——”白克力的聲音拉長,語氣也變得有點冷漠。


    喝過酒的趙大康沒有覺察到白克力語氣的變化,依舊大大咧咧的說:“他陳浩然算是哪根蔥,哪有資格讓我趙大康陪同。”


    “混賬的東西!”白克力一拍沙發扶手,倏地站起身來:“你趙大康了不起嘛,長了翅膀都快飛到天上去啦。”


    突如其來的暴怒,讓趙大康有些莫名其妙。他蠕動著嘴唇不知說什麽是好,一時僵在了沙發上。


    “克力,有話好好說,用不著發這麽大的火嘛。”本來在房間裏看電視的張雪曼,一直注視著客廳的談話。


    聽到二人說話的聲音有些不對勁,連忙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她走到沙發旁邊,拉著白克力的手臂勸說道:“克力,坐下來,好好說話嘛。”


    到了這時,趙大康這才反應了過來,趕忙站起身來,囁喏著說:“白市長,我錯啦,你老千萬別生氣,我改就是啦。”


    重新坐下來的白克力喝了一口茶,平息了一下怒氣,這才緩緩說道:“大康,我給你說過多少次。


    上級來人,哪怕是個普通辦事員,也代表著上級機關的體麵,都得好好尊重才對。


    你做得倒好,省廳來局長督查工作都不肯參加接待,這讓別人怎麽想你?人家是來幫助潤江破案,你采取這樣的態度,說明了什麽問題?”


    趙大康依然站在那兒,眼睛眨巴了好幾下。突然一拍腦袋說:“白市長,你批評得對呀。我可以不在乎陳浩然的感覺,卻得要顧忌大家對我的看法。對,我明天就出麵接待,一定得把今天的失禮給補回來。”


    “坐吧,坐吧。大康,事情沒有你說得這麽簡單。”白克力擺了擺手說。


    有了剛才那麽一番發怒,趙大康依然站在那兒,沒有敢坐下。


    張雪曼跑了過去,拉了趙大康一把。又扯了兩張麵紙遞過去,嫣然一笑道:“老趙,擦擦汗。”


    重新坐下來的趙大康,用麵紙擦臉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背後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大塊。


    “大康,你別怪我對你發火。告訴你吧,我專門從省城趕了過來,是因為吃晚飯的時候,有人給我傳了一條消息。”


    說話的時候,白克力的麵色有些凝重。


    得知白克力是因為這個緣故,才專門從省城趕過來,不但是趙大康瞪大了眼睛,就連準備回到房間的張雪曼也停住了腳步。


    她轉過身子,站到沙發跟前,搖著白克力的肩頭說:“克力,到底是什麽樣的消息,會讓你這麽慎重對待喲。”


    “白市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趙大康的麵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一般情況下,白市長不會發這麽大的火。難道說,是與這麽一條消息有關嗎?他的心中打起了小鼓。


    “那位朋友告訴我,看到你們杜廳長親自給李書記送去了一份密封的文件,上麵寫的是‘woodpeckeraction’。這樣的消息,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喲。”說完話後,白克力吐出了一口長氣。


    這樣的英文詞語,聽得隻是黨校電大班畢業的趙大康一頭霧氣。雙眼直是閃爍,就是沒有說得出話來。


    見到他這樣的表情,張雪曼哪能不知道原因。


    她的心中雖說也是暗暗吃驚,還是主動幫助解釋說:“老趙,這是用英文寫的‘啄木鳥行動’。”


    “白市長,這個行動有點來者不善啊。”到底是公安局長,雖說聽不懂英文,聽到張雪曼的翻譯之後,趙大康還是立即反應了過來。


    白克力瞅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人想要聽聽自己這個老部下的分析,也好解釋一下自己心頭的猜疑。


    “白市長,杜廳長親自給李書記送這個行動計劃,應該是有重大行動,而且是保密程度也非常高。要不是這樣,不會如此謹慎小心。


    讓他們如此這樣做,一定是有了大事。最近這段時間,除了我們這邊因為走私鬧出一點亂子以外,全省其他地方都是平靜得很。


    要說有什麽行動,很可能是針對我們潤江而來。陳浩然又趕在這個時候過來督辦案件,應該是來者不善。至於把行動計劃送給李書記——”


    說到這兒,趙大康遲疑了一下,隨後又打了一個寒戰。


    “怎麽啦?趙大康同誌。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麽不牛啦。”白克力戲謔地問道。


    “白……白市長,我想到陳浩然下午的話,那是把矛頭指向潤江官方和我們公安局內部。如果再有這個什麽啄木鳥行動,肯定是要對老子下手啦。”說到這兒,趙大康額頭上的汗珠冒了出來。


    “什麽老子不老子!你是公安局長,不是社會上那些流氓地痞,說話要有一點文化。”白克力訓斥了一句。


    “我……我……”趙大康的汗珠一個勁的往下流。


    對趙大康臉上的那種緊張神情,白克力仿佛沒有看到一般。


    他自言自語道:“如果隻是陳浩然這麽一路人馬,這個‘啄木鳥行動’又會怎麽進行呢?”


    “白市長,陳浩然的過來,隻能是就案辦案,算不上是什麽啄木鳥行動。照理說,他們應該還要有其他舉動才對。”趙大康分析說。


    白克力眨動了幾下眼睛,突然轉換話題問道:“大康,你們這一陣有沒有新調入的警察?”


    “都是一些新分配的學生,除了兩個女孩子放在看守所,其他學生都被我踢到基層單位去了。”趙大康自我表揚說:“這一點,我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兒。”


    “哦,兩個女孩子。”白克力吸了一口香煙。


    “是的,一個是省裏朋友打的招呼。整天就是嘻嘻哈哈的鬧著玩,象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還有一個是刑警學院的學生,前天剛一報到就把老曹的女兒給打啦。”趙大康有點好笑地說。


    “哦,這丫頭野得很嘛。”白克力輕笑一聲。


    坐在沙發扶手上的張雪曼笑嘻嘻地說:“老趙,你說的女孩子是叫方曉蕾吧。”


    看到張雪曼如此神態,白克力將手按在身邊女人的膝蓋上:“雪曼,你認識這個女警察?”


    “克力,我有一個外甥女兒,就是刑警學院畢業的學生。她叫方曉蕾,前幾天才回家參加工作。”張雪曼解釋說。


    趙大康一拍膝蓋說:“張大姐,就是這個方曉蕾。不但是敢打,而且是特別的能打。聽說隻用了一拳一腳,就兩次打倒了老曹的女兒。”


    “嗬嗬,這丫頭的脾氣可不是一般的暴躁。那天一下火車,就在車站打了一架。報到那天,又打了老曹的女兒,嘿嘿……”


    想到方傑寧夫婦著急的樣子,張雪曼笑了起來。


    趙大康陪笑道:“張大姐,你這個外甥女在東北那兒的時間長了一些,也染上了豪爽、強悍的性格特點。”


    “嗬嗬,這麽一種衝動、魯莽性格的人,也能當警察嗎?”白克力好笑的問道:“雪曼,你這個外甥女兒,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就是你那個老情人的女兒吧。”


    “克力——”張雪曼嬌嗔地喊了一聲,在白克力肩頭上掐了一把,引得白克力大笑起來。


    對於二人之間的親昵,趙大康雙眼微闔,恍若未曾看到一般。


    笑過之後,白克力將手中香煙揮了一下說:“大康,照這麽說起來,省廳還沒有開始在你這兒插釘子。不過,你得要多留一點神才好。還有,明天上班之後,你一定得要改變接待態度。”


    趙大康連忙點頭說:“白市長,你放一百個心。從明天開始,我就親自陪同。無論是食宿,還是辦公條件,都按最高標準來安排。”


    “這還不夠,更重要的事情,是要在工作上給予最大的支持才對。要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人家的工作。”白克力補上了一句。


    “這……”趙大康有些遲疑不決。


    他有些想不明白,要用什麽方法來表示自己對陳浩然工作的支持。如果做得過了一些,就連自己也會有牽連的。


    見到老部下如此反應,白克力把臉一沉道:“大康,難道是你在指揮走私,是你下令謀殺海關來人的嗎?”


    “不是,絕對不是。白市長,我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啊。”趙大康額頭上的汗珠子又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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