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布洛爾以西三公裏外的山崗上,人類守軍臨時建造的防線盡頭,第一支信號彈升空的同時,如同雕塑一般佇立在山頭上的少‘女’冷漠地睜開了眼睛。-她緩緩‘抽’出腰間的‘花’劍,在黑暗之中挽出一朵絢麗的劍‘花’,打破了山穀中的沉默。


    戰馬吐出口中的軟木,迫不及待地發出興奮的嘶鳴,盔甲與兵器之間的金屬碰撞聲音連成一片,一隊隊全副武裝的騎士從山穀中的藏匿之處走出,在山坡下匯聚成龐大的陣列。


    來自於伊斯塔倫的黑衣騎士,褐土丘陵的守夜人,王國近衛軍中的輕騎兵,各家貴族麾下的受封騎士和騎士扈從……來自於四麵八方的騎士在此匯聚成超過千人的騎兵集團,這是埃爾手上最後保留的底牌,同時也是最強大的力量。


    帕蘭蒂策馬前行來到陣前,手持‘花’劍豎立在自己麵前,微微低頭向這支騎兵部隊的臨時指揮官羅姆斯致敬。以她的實力和身份固然可以樹立威信,但要想真正指揮占據這支騎兵部隊半數的王國近衛軍輕騎兵,現在還是必須要由羅姆斯出馬。


    “帕蘭蒂小姐,坦白地說我很驚訝,你們家的那位年輕將軍竟然真能夠如他所說的那樣堅持到現在。”羅姆斯遙望著班布洛爾方向的戰場,低聲對帕蘭蒂說道。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王國近衛軍雖然遭遇了連自己都覺得無比羞恥的失敗,但想要徹底消化掉這麽大一支軍團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埃爾想要借助這隻軍團的力量,無論如何也繞不過羅姆斯這個正牌的軍團長。不過在這個時候,蒂雅娜和帕蘭蒂的身份卻起到了事半功倍的作用。


    雖然奧克蘭特王國的南北貴族派係隔閡甚深,但從身份上來說終究還算是“自家內部矛盾”。北方貴族軍閥的威名猶在,能被森林狼和白獅子的繼承人擊敗,哪怕隻是一個‘女’人,對於南方貴族來說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現在我們可以發動進攻了,請您下達命令。”帕蘭蒂沒有心情和羅姆斯閑談,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記得那位將軍的計劃似乎是……讓我們等待第二個信號?”羅姆斯有些猶豫地說。<strong>起舞電子書</strong>


    “當第二個信號出現的時候,我們的部隊應該已經抵達戰場。”帕蘭蒂麵無表情地看著羅姆斯說道:“親王大人,希望您還記得我們各自的使命,您的使命是帶領騎兵部隊在合適的時機入場,對亡靈大軍進行掃‘蕩’。而我的使命……是確保您能夠服從命令。”


    感受到帕蘭蒂眼中的寒意,羅姆斯在心裏麵暗罵了一聲凱撒家的小母獅子也這麽變態,嘴上訕訕地笑道:“我當然明白,您無需擔心。”


    黑暗中撲麵而來的寒冷氣息讓羅姆斯打了個冷戰,他已經隱約聽到了遠處的水流聲,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到了必須做出決斷的時候。


    是義無反顧地向恐怖的亡靈大軍發起衝鋒戰死沙場?還是畏戰不前,被身後緊盯著自己的小姑娘軍法示眾?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羅姆斯在心裏麵歎了口氣,有種東西在他‘胸’口發出滾燙的溫度,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自己似乎年輕了十歲的錯覺。作為貴族的他從懂事的時候起,就應該已經把那種東西扔進了臭水溝裏,但是作為軍人的他,身體裏麵似乎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餘孽。


    那種東西叫做熱血


    羅姆斯拔出寶劍,高聲喝到:“奧克蘭特王國的騎士們!無論你們來自何方,將去何處。現在,這片土地,你們曾經宣誓守護的土地!正在遭受敵人的蹂躪!那是我們從未見識過的恐怖和邪惡,但也同樣是我們為之而戰的理由!現在這場戰爭已經進行到了關鍵的時刻,我們之所以隱藏到現在,就是為了在這一刻扭轉戰局!騎士們!讓我們出發,用鐵蹄的洪流將敵人踐踏在腳下!”


    他得到的回答,是排山倒海的呐喊。


    騎士們敲擊著自己的‘胸’甲,匯聚成整齊的節奏。無論南方人還是北方人,作為人類騎士的基礎戰爭禮儀永遠不會改變。整齊的敲擊聲代表了預備衝鋒的信號,當人類騎士奏響這古老禮節的時候,就相當於下定了不惜死戰的決心。


    上千人馬排成橫列整齊移動起來的氣勢,一點都不亞於洶湧奔騰的河流。遠遠的已經能夠看到閃耀著神聖之光的河流從東方席卷而來,騎兵隊伍沉默著改變了方向,朝著亡靈大軍的後路展開了迂回包抄。


    第二顆信號彈在空中綻放,絢麗的煙火之下,帕蘭蒂將獅牙號角放到嘴邊,深吸一口氣吹響。


    悠長的號角聲回‘蕩’在黑暗之中,一道半透明的‘乳’白‘色’光環從獅牙號角上綻放開來,瞬間將四周的騎兵部隊全部籠罩。


    聽到號角聲音的騎兵,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體裏開始湧現出用之不盡的力量,而胯下的坐騎移動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獅牙號角的戰鬥光環給己方騎兵帶來了至少三成的力量增幅,而這三成力量對於人馬合一的騎兵來說,就足以發揮出成倍的戰鬥力。羅姆斯當機立斷地下達了衝鋒的命令,在五百米開外的距離就展開了衝鋒隊形。


    即使詛咒教派再怎麽缺乏軍事常識,當地麵都開始微微震動的時候也終於意識到了來自於身後的威脅。在常規意義的戰場上,作為人類高階兵種的騎兵就是所向披靡的霸主,尤其是在他們展開衝鋒的狀態下,那幾乎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


    反觀詛咒教派這一邊,幾乎所有的非常規意義的戰力幾乎都消耗殆盡。作為戰略移動兵種的墓地魔,在浸泡過聖水之後就變成了真正的墓地,想要重組身體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其他的亡靈部隊幾乎被摧毀殆盡,巫妖克萊因不惜代價施展死亡神術也沒能挽回局麵,隻剩下一部分幸免於難的殘軍,守護著耗盡法力的詛咒教徒進退不得。


    看到人類的騎兵突襲而至,強撐著身體的巫妖克萊因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現在才意識到,這些人類軍隊根本就不是什麽負隅頑抗的蠢貨,從一開始他們就做好了準備,而自己反倒變成了陷阱當中的獵物。


    “你們竟敢如此挑釁死亡之主的威嚴!那就做好承受吾主憤怒的準備吧!”巫妖的眼中充滿了怨毒之‘色’,狂笑著撕開了自己的‘胸’膛,用鮮血在半空中繪製起一個個神秘的符號。他這具身體本來就是借屍還魂,使用起來自然也毫不珍惜。


    到了這個時候克萊因已經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但他並不懼怕死亡。哪怕最終全軍覆沒,身為巫妖的他隻要命匣沒有損壞,休養一段時間之後還能卷土重來。突如其來的聖水河流雖然淨化掉了幾乎全部的亡靈部隊,但隻要瘟疫繼續蔓延,詛咒教派就絕不會缺少合適的兵源。


    人類防線同時也展開了反擊,狩獵兵團的戰士們揮舞著寶石武裝向亡靈部隊的殘軍發起了反衝鋒。被凍結的河流上遊,一道耀眼的光芒以驚人的速度飛掠而來,幾乎劃破了整個黑暗天幕,所過之處不斷有明亮的陽光從天際傾瀉下來。


    埃爾從空間縫隙中悄無聲息地鑽出,來到巫妖的背後,然而這一次巫妖早就有所準備,一道血光從他腳下噴‘射’出來,嚇得埃爾急忙跳開。


    “你不可能用同樣的方法偷襲有所準備的法師尤其是死靈法師。”克萊因咧嘴一笑,一隻如同食屍鬼般的怪物從他身後的背影中跳了出來,張牙舞爪地朝著埃爾衝了過去。堅固的冰霜護甲在巫妖身邊矗立起來,其中一麵冰牆擋住了飛來的弩箭,在崩塌的瞬間又重新塑造成型。


    巫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玩一次大手筆,他幹脆放棄了指揮部隊的奢望,自己躲在烏龜殼子裏飛快地書寫著鮮血的符號。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是在準備十分惡毒的法術。


    身披蒼藍‘色’魔法長袍,全身閃耀著神聖光芒的少‘女’從半空中飄然而至,伸出手臂向巫妖躲藏的位置遙遙一點,口中輕聲說道:“神說,光輝所至,諸邪辟易”


    一道燦爛的陽光直接撕裂了黑暗從天而降,照耀在巫妖的頭頂上方。堅固的冰牆在瞬間融化,巫妖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


    “舞光之蛇!原來又是你這個臭婊子在壞我們的好事!”克萊因氣急敗壞地尖叫,看著少‘女’身上環繞的神聖之力,卻不由得一陣心悸。


    雖然早就懷疑過這‘女’人的真實身份,可是現在少‘女’顯‘露’出來的強大神力,卻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能力。


    “不管你是什麽身份,既然敢出現那就陪我一起回歸吾主的懷抱吧!”克萊因冷笑一聲,雙手猛然張開,按住了自己剛剛繪製完成的獻血符文。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支看似極不起眼的羽箭也穿過融化的冰牆‘射’進了他的背後。已經失去痛覺的巫妖身體一顫,下意識地看向自己鮮血淋漓的‘胸’口。


    羽箭輕而易舉地穿過了他的身體破‘胸’而出,這種貫穿對於現在的巫妖來說幾乎不可能造成傷害,但是那道貫穿的傷口,卻在已匪夷所思的速度枯萎風幹,化作飛灰隨風消散。


    驚駭‘欲’絕的克萊因想要驅動自己的魔力,卻失去了對於身體的控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灰飛煙滅。


    他轉過頭去,隻看到埃爾淡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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