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民居房門突然被一腳踹開,埃爾腳步踉蹌地衝進房間,狼狽地一頭栽倒在地上,連帶著懷中抱著的少女也摔了出去。回手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門,埃爾手腳並用地爬到蒂雅娜身邊,急切地詢問道:“感覺怎麽樣?還能撐得住嗎?”


    雖然同樣是中毒,但埃爾的身體早已在戰火中淬煉得無比堅實,像快速再生這種逆天的恢複能力根本不屬於人類的種族天賦。就算是這樣,他現在也感覺到四肢發軟,渾身無力,空有一身的本領,卻連背後的龍牙弓都拉不開了。


    而蒂雅娜作為一名施法者,即便踏入白銀秘境,在身體素質方麵也終究難以和同位階的戰士相提並論。隻是從城堡裏逃出來這麽短短的一會兒工夫,少女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冰冷的汗珠,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我沒事……沒有影響到魔力……”蒂雅娜微睜開眼睛,蠕動著嘴唇小聲說道。她憋住氣用力想要抬起自己的右手,但嚐試了幾次之後最終還是不得不放棄。


    “咱們什麽時候中的毒?”看到蒂雅娜的神智並未受到影響,埃爾也暫時鬆了口氣,但等他稍微冷靜下來之後,立刻就回想起了當時的種種蹊蹺之處。從黛安娜離開劍堡去見石工兄弟會的先知,到他們突然被宣布為罪犯不過半小時的時間。


    這個時間對於準劍聖小姐那樣級別的強者來說,可以完成很多事情。但是對於凡人來說,這點時間頂多讓他們繞著城堡轉兩圈鍛煉身體。如果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布置出一個下毒外加栽贓陷害的陰謀,那無異於天方夜譚。像這樣的計劃必然要有一個提前的準備時間,然而問題就在於,從昨天晚上到半個小時之前,他們還是劍堡現任主人以禮相待的貴客,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仇恨,要這麽迫不及待地暗下毒手呢?


    “這不是普通的毒藥……不可能給咱們專門提前預備……”蒂雅娜搖了搖頭,活動了一下手指,皺眉說道:“也許就算我們今天沒來……劍堡一樣會發生某些事情。”


    “你是說有人想要造反?”埃爾撇了撇嘴,冷笑一聲道:“他們拿什麽造反?就靠著毒藥嗎?”


    能夠踏入白銀秘境的強者,身體素質相比較普通人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然也可以說,隻有那些生存力強大的人才有機會從殘酷的環境中脫穎而出,在生死之間尋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那些沒有真本事的,比如帕蘭蒂手中武器的原主人,就稀裏糊塗地死在了野外,屍體被野獸所分食。而像茜婭那個混雜地行者血脈的小姑娘,雖然距離踏入白銀秘境還有一段距離,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未來前途遠大。


    能對白銀位階強者的身體產生作用的毒藥,必然也是極其珍稀的藥物所配置,首先一個要素就是要足夠的隱蔽,否則以那些強者的敏銳感知,在吃下去的第一時間就會察覺到問題。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白銀位階的強者無論在哪一方勢力當中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專門針對於他們的毒藥也必然極為稀缺和珍貴。


    這就好比一個旅行者來到一個陌生的小鎮上借宿,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突然發現他的床上睡著鎮長的兩個女兒,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排除掉震驚和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動不提,恐怕這位旅行者心中的念頭就隻能剩下一個臥槽這姑娘進錯房間了吧?


    沒有哪個白癡會腦子進水花大價錢弄到這種毒藥隻是為了坑害兩個無辜的過路者,那麽這些毒藥真正的目標究竟是誰?這又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因為到現在為止,除了黛安娜小姐和那位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中年貴族之外,埃爾和蒂雅娜根本就不了解劍堡還有什麽知名人物。


    不過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兩個人太長時間,他們躲在屋子裏剛剛緩過氣兒來,就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建築物倒塌的巨響。埃爾從門縫裏向外望去,看到附近的一所民居揚起了巨大的煙塵,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從建築物的廢墟之中跳出來,反握著長劍向另一個方向憤怒地大叫道:“希伯特!你這條無恥的走狗!華萊茵給你許諾了什麽好處,能讓你背叛發誓用生命守護的北風之劍?”


    “這不是背叛,席馬科,我和華萊茵大人所做的才是正確的事。”另外一名年輕的金發劍士從屋頂現身,以同樣的姿勢手握長劍,麵無表情地說道:“很遺憾這其中發生了一些小意外,但我認為就算沒有毒藥,憑借真正的實力我也可以搞定你。”


    “你在做夢嗎?到現在為止我們之間的勝負局是一百二十四比七十六,如果是華萊茵也就算了,希伯特,就憑你也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站在廢墟裏的劍士席馬科看樣子是受了一些傷,但聽他的聲音仍然中氣十足。


    擁有劍聖傳承的劍堡北風家族,在常規軍隊方麵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但是因為修煉劍術而成長起來的強者數量卻格外的多。在黛安娜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劍堡官方承認的白銀位階劍士就有七位。而眼前這兩位顯然就是那七人之二,而且還老老實實地承認了毒藥的問題,送給了偷聽者一個滿意的答案。


    “真是天真啊,席馬科,如果你所指的是平時在訓練場裏那些小孩子過家家的比試,那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殘酷的現實我從來都沒有用過全力。”名為希伯特的劍士冷笑著將長劍橫在自己麵前,劍身開始散發出微微光芒。


    “蠢貨,你也說了是小孩子過家家,難道你以為我就沒有保留嗎?”席馬科俯下身,擺出同樣的起手姿勢,緊盯著希伯特的眼睛,大吼一聲:“來吧,菜鳥!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驕傲!”


    下一刻,如陽光般燦爛的劍光在半空中轟然相撞,那刺眼的光芒令人無法直視,隻能聽到光芒中傳來雨點一般武器撞擊的聲音。其中偶爾還夾雜著飛濺出來的鮮血,但雙方戰意旺盛,絲毫沒有退讓的打算。在他們戰鬥的街道上,由劍墓挖掘出來的白石鋪就的道路瞬間支離破碎,而周圍的民居在劍光的餘波之下紛紛開始倒塌。


    “什麽都看不見啊……難道說傳說中的北風劍聖傳承都是這個樣子?”埃爾揉了揉眼睛,回過頭對蒂雅娜笑道:“我看他們也喜歡閃閃發光,和你們天空城的魔術師沒有什麽親密關係嗎?”


    “我什麽時候閃閃發光了?”少女對於埃爾的調侃怒目而視,她挪動了一下身體,艱難地移動著手臂,從懷中取出一個讓埃爾特別眼熟的小口袋,在裏麵翻了半天,找出一根焦黑的樹枝放進嘴裏,皺著眉頭咀嚼起來。


    “那是什麽東西?能解毒嗎?”埃爾看到蒂雅娜的動作不由得眼前一亮。他倒不是對少女手上那件神秘的空間容納口袋感興趣,因為羅拉娜也在自己的袖口縫了兩個,那是施法者才能使用的魔法物品,向他這種半文盲基本上是沒什麽可能。不過,他倒是想起來,魔術師少女自己也會配置藥劑,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少女就能熟練地配製出治療瘟疫的藥水,現在想要祛除自己身體裏的毒素想必也不困難。


    “這是灰食蟻獸的舌骨,沒辦法解毒,但是可以暫時增加我對毒藥的抵抗力。”蒂雅娜將那玩意兒放在嘴裏咬住,臉上充滿了懊惱之色:“這是專門對付像外麵那樣的戰士所配置的毒藥,是從死靈湖出產的鬼火龍蝦甲殼裏提取出來的,中毒症狀是會造成肌肉溶解。我知道怎麽配置解藥,但現在手上沒有材料。”


    “看樣子效果並不怎麽明顯啊。”埃爾看了看外麵生龍活虎的劍士,又緊繃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確實有一種酸澀的無力感,肌肉溶解這種效果對於一名戰士來說確實恐怖,但埃爾能夠使用生命符文對自己的身體進行快速再生,所以中毒症狀反而不太明顯,否則他也不可能抱著蒂雅娜一路逃到此處。至於蒂雅娜,對於施法者來說精神力和魔力遠比身體重要。


    “我們中毒不深,可能是他們事先準備的毒藥分量不夠,所以給我們分到的份額頂多隻有三分之一。”蒂雅娜在自己的口袋裏挑揀了半天,沮喪地說道:“沒辦法,我們隻能找機會回營地去,羅拉娜那裏應該有草藥的儲備。”


    “那倒也未必。”埃爾心中一動,對蒂雅娜說道:“你還記得黛安娜說過,她平時也要用大量的草藥來修複身體損傷。這說明城堡裏就應該有大量的儲備。就算沒有合適的草藥,至少也可以緩解一時之急吧?”


    “好主意,但是我們怎麽回去?”蒂雅娜挑起眉毛問道,兩個人現在等於是半殘廢的狀態,而北風家族的城堡很顯然已經不再歡迎他們兩人。


    “也許……”埃爾嘬著牙花子正要像一個穩妥的主意,突然臉色一變,撲過來將蒂雅娜擋在身下。而在他背後的房門轟然倒塌,一個滿身鮮血的身影滾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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