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古時代至今,無數強大的種族都曾經橫行於這片大地,然而他們的崛起與衰落也同樣迅速,最終隻有人類占據大陸,成為無可爭議的統治者。


    人類的身體和其他強大種族相比算不上強健,但是他們擁有智慧,善於學習總結經驗,而且擁有永不滿足的欲望和強大到堪比地行者的繁衍能力,這三者結合起來才是這個種族強盛的最基本原因。


    一名成年的半人馬戰士可以虐殺十名手握武器的普通人類,但如果對方換成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也許最多就隻能對付兩個人。半人馬依仗著自己有限製的射術天賦就目空一切,但是他們永遠不會了解,這種原始武器對於人類的職業軍隊來說殺傷力有限。


    尤其是當他們的弱點已經被人類掌握之後,雙方實力的天平就會立刻傾斜。不過說實話,這些困守在蠻荒之地的半人馬也根本不了解,他們選擇了多麽恐怖的敵人。


    惡劣的環境培養出了彪悍的民風,但同時也限製住了他們的眼界,半人馬將褐土丘陵南部的強盜當作了衡量人類戰鬥力的標準,這種愚蠢的疏忽終將帶來致命的惡果。


    德爾塔已經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當天空中爆發出奪目的光芒時,他就知道今天恐怕是碰上了難啃的骨頭。落入圈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目標的實力遠超乎想象。現在想起來,關於這支流民隊伍的情報確實有問題!


    美麗的女人在南方的強盜眼裏同樣是稀有資源,那幫毫無底線不擇手段的鬣狗居然會無視這樣一隻肥羊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不要拿什麽撒哈拉火焰大會不允許爭鬥這種屁話來做借口,在足夠的利益麵前,那些強盜就連自己的親爹都能出賣,他們受什麽不敢做的?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德爾塔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終於意識到了整個半人馬部族所忽略到的那個問題。鬣狗當然不可能放過肥美的兔子,隻有路過的雄獅才能讓他們收斂起貪戀的爪牙。這就是大自然最殘酷的食物鏈法則,可是號稱遵循自然的半人馬部族卻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下意識地忽視了如此明顯的暗示。


    突然炸開的光芒讓半人馬的戰士陷入了失明狀態,隨之而來的箭雨又讓他們遭到了迎頭打擊。德爾塔的心髒在瘋狂地跳動,在他過去五十年的生命中都從未遭受到如此明顯的凶兆感應。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道光芒和箭雨中隱含著的力量,那是絲毫不遜色於部族大長老的力量,傳說中踏入白銀秘境的強者,而且不止一人。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德爾塔當機立斷地吹響了腰間的號角,發出立刻撤退的命令。雖然他的眼前依舊是花白一片,看不清楚周圍的景象,耳邊也隻能聽到族人瀕死的哀嚎,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從山脊兩側都隱隱傳來了令人壓抑的威脅,按照自己多年積累的經驗判斷,那很有可能是人類士兵兩翼包抄的戰術。


    “撤退!都他麽撤退啊!就算看不到也給我跑起來!”感受到身邊族人的遲疑,德爾塔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快跑!我們中了圈套!我們被坑了!”


    突然遭遇到的打擊讓年輕的半人馬心中充滿怒火,但是在統領的嚴厲訓斥之下,他們終於還是撥轉了馬頭。不過這麽一小會兒的遲疑已經浪費掉了最好的跳脫機會,猶如一陣烏雲般的箭雨再次覆蓋到他們的頭上,而埋伏在兩側的伊斯塔倫騎士也衝了上來,將半人馬部族的隊伍夾在中央。


    弓箭和馬力,這原本是半人馬天生的強項,但是現在卻被人類拿過來利用,變成了致命的武器。原本還有一絲血氣的半人馬戰士在開始逃跑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戰鬥的勇氣,半人馬部族的隊伍在箭雨覆蓋之下四散開來,變得七零八落,再加上兩邊騎兵的夾擊,陣型頓時崩潰,演變成了一場潰逃的鬧劇。


    阿默德所使用的戰術並不複雜,其中最冒險的成分就是最開始的時候,需要賭一下半人馬的習性。如果不是早上特意做了占卜,他也不會選擇如此冒險和奇葩的手段。不過無論怎樣,這個計劃收獲了超乎想象的成果。原本擁有強大戰鬥力的半人馬部族居然掉頭就跑,將伊斯塔倫戰士所期待的一場硬仗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德爾塔並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有錯,他一馬當先帶領著族人衝破了人類騎士的封鎖,全然不顧背後的追擊,低著頭向來時的方向亡命逃竄。直到現在他所感應到的凶兆預示仍然沒有接觸,而且還越發強烈,以至於他都隱約看到了自己的死星。


    所以為了活命,為了部族的戰士能夠盡可能地活下來,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地逃跑,衝破敵人的包圍圈。


    “德爾塔大人,我們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還是回頭跟那些奸詐的人類拚了吧!”一隻年輕的半人馬湊到德爾塔身邊,扯著脖子大聲喊道。


    他並沒有得到德爾塔的回答,就在他側著頭大聲說話的時候,一支利箭射穿了他的頭顱,年輕半人馬將近三百斤重的身體在奔跑中驟然一滯,脖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彎曲了整整九十度角,連帶著身體也飛離了地麵。


    這支箭……是從哪裏射出來的?德爾塔眼睜睜地看著部族中年輕一代最優秀的戰士死在自己眼前,冷汗一瞬間打濕了自己的後背。他不願意去思考那個問題的答案,因為那個答案將打消他殘餘的所有勇氣。


    悠長的號角聲在北方的山崗之上響起,那是半人馬來時的方向。聽到那悠長的號角聲,所有的半人馬戰士都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他們仿佛看到一頭白色雄獅的幻象在天地間發出了一聲沉穩的咆哮,然後低下頭將目光投向了自己。


    德爾塔抬頭望去,看到一支人類騎兵出現在山崗之上,他們身上穿著與身後追兵同樣的鎧甲裝備,但是在氣勢上卻截然不同。當他們排成兩行從山崗上發起衝鋒的那一瞬間,戰馬的腳下閃耀起猶若實質的白色微光,彼此間連成一片,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白色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狠狠地撲向獵物。


    “衝過去!否則我們都得死!”求生的欲望讓德爾塔爆發出最後的悍勇,他大喊一聲,帶領著手下殘餘的半人馬戰士義無反顧地同樣發起了衝鋒。當這一支人類騎兵出現後,他在心裏麵其實已經清楚,自己今天再無生還的可能。但是跟在他身後的這些年輕人,他們都是半人馬部族未來的希望,絕不能讓他們全部葬送在這裏。


    哪怕隻能逃出去一小半人也好,半人馬在褐土丘陵北方沒有天敵,隻要保證血脈的延續,終有一天他們會有機會恢複部族的榮光!帶著這樣的想法,德爾塔抱著必死的念頭衝到了所有戰士的前方,迎麵對上了人類騎兵的首領。


    雙方在一瞬間錯身而過,德爾塔的頭顱高高飛起,身軀轟然倒地。風痕微微一顫,將刀鋒上沾染的鮮血甩得幹幹淨淨,對於這個獵物的鮮血非常不滿意――似乎隻有白銀位階,或者說那些白銀巔峰強者的鮮血才能夠給它帶來愉悅。


    感受到風痕無聲的控訴,埃爾忍不住搖了搖頭,白銀強者又不是地裏的大白菜,哪是隨便就能碰到的普通角色?他沉下心來,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前方的下一個半人馬戰士身上。他沒有想到蒂雅娜和阿默德竟然能布置出如此精彩的作戰計劃,直接擊潰了這支半人馬的隊伍,自己辛辛苦苦趕過來也隻撿到了相當於打掃戰場的工作。


    不過既然是敵人,埃爾就沒有理由為他們的愚蠢感到惋惜,能夠在擊潰敵人的同時保證自己最小的損失,對於他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隻不過要僅僅是擊潰的話,很難說這些半人馬會不會死心眼地記仇,和自己糾纏不休。所以不如利用現在的機會,把這支半人馬部隊斬草除根,大家才能高枕無憂。


    聞聽到遠處獅牙號角的聲音,埋伏在半人馬撤退必經之路上的漢克將軍歎了口氣,以他身為軍人的直覺,就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沒有什麽收獲了。伊斯塔倫人的實力遠超出他的預計,這支參軍既然敢護送著難民隊伍從褐土丘陵堂而皇之地經過,就說明他們根本不畏懼這片土地上的任何豺狼虎豹。


    “嘿,老夥計!”被反綁著雙手扔在旁邊的點金手托馬斯突然開口說道:“行個方便……”


    “你以為他們為什麽把你留下?”漢克將軍沒有回頭,歎了口氣沉聲說道:“那對兒年輕人一點都不簡單,他們留下你就是對我的考驗。”


    “這不可能,他們怎麽會知道……”點金手下意識地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由得表情一滯。


    “從來沒有不需要後勤補給的部隊,這個道理隻要是軍人就會明白。而在褐土丘陵能夠為守夜人運送補給的勢力,必然也和真理會脫不開關係。當你對那個小丫頭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底細。從那之後,他們對我說話的語氣都明顯不一樣了,很顯然已經發現了問題。”


    漢克將軍苦笑道:“就因為我沒有對他們說出你的身份,所以失去了他們的信任。很抱歉,我的老朋友,我得照顧手下這幾百張嘴,所以不能放你走。”


    托馬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聳了聳肩,轉過頭之後,額頭上卻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一滴冷汗。在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那個披著兜帽的少女的神秘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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