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再次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流亡者的營地裏已經開始埋鍋做飯。雖然得到了兩天的休整時間,但伊斯塔倫人的軍事素養早已滲透到骨子裏麵,他們不會因為短暫的休整而改變自己的作息規律。


    定居點裏的居民還在夢鄉之中,他們的生活習慣和伊斯塔倫人迥然不同。早期的鳥兒有蟲吃這句話,在這個鬼地方沒什麽意義。他們沒有可供耕種的土地,唯一支撐生活的經濟來源就隻有點金手名下的礦場。


    褐土丘陵上隱藏的礦脈周圍未必會有清潔水源,那也就意味著無法建立長期的定居點。對於定居點的居民來說,每一次工作都意味著最少長達一個星期的危險遠行,就算要做準備,也不必急於一時。


    換崗士兵的腳步聲將茜婭從夢中驚醒,她蠕動著身體從毯子底下露出頭,不動聲色地支起耳朵。羅拉娜騰出手接管營地軍務之後,茜婭很快得到了少女應有的待遇。雖然她依舊被緊緊捆綁,看不見東西也不能說話,但好歹在衣食方麵得到了補償,就比如現在蓋在她身上的毯子。


    當然以她的實力來說,無論是身上的繩索還是毛毯,都已經起不到什麽實際作用。這種小恩小惠也不可能打動茜婭的內心。她依然還牢記著自己的任務,那就是刺探這支隊伍的虛實。在黑胡子投降之後,埃爾就得到了羅傑一方的具體情報,但對於羅傑而言,仍然不清楚這支隊伍的真正底牌。


    埃爾對於茜婭的來意心知肚明,所以才特意把她的眼睛蒙上。不過這種級別的防範措施,對於茜婭來說卻算不上麻煩。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五感之中最擅長的並非視力,而是聽力和嗅覺。


    如果狗頭人阿帕奇知道此事,一定會感到非常親切,因為聽力和嗅覺正是地底生物強化的方向,生活在地麵上的人類對此沒有經驗,反而缺少警惕之心。


    茜婭屏住呼吸,微微轉動著脖子,傾聽著周圍的一切動靜。以她強化之後的聽力,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方圓百米內所有人說話的聲音。雖然眼睛看不到外麵的環境,但她收集到的聲音與味道卻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副栩栩有生的立體畫麵。


    流亡者的隊伍雖然看上去肅穆安靜,每一個人都在努力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很少有停下來閑聊的時間。不過在沒有防範的情況下,無意之中脫口而出的幾句話,就有可能吐露出重要的情報。經過這幾天裏的線索收集,茜婭已經把這支隊伍的實際情況了解的七七八八。


    羅傑曾經懷疑過,這支龐大的隊伍裏不可能隻有埃爾那個屠夫壓陣,肯定還隱藏著至少一名高手,他的這個猜測在黑胡子逃跑的那天變成了現實。箭支劃破空氣的呼嘯聲讓茜婭滿頭冷汗,兩名白銀位階神射手的互相配合,足以壓製同等位階的任何對手,這種陣容即便對於普通的地方領主而言,也豪華得有些過分。


    在戰士們不經意的閑聊中,茜婭還得到了另外一個重要的情報,那就是在這支隊伍中竟然還隱藏著一名高階施法者。那位被稱為蘭斯塔特女士的魔法師無論實力還是地位,都足以與埃爾相提並論。到現在為止,那個魔法師始終都沒有暴露自己的實力,其目的不言自明。如果羅傑真要按耐不住的話,恐怕就要嚐到他無法承受的苦果。


    茜婭心急如焚,但又無可奈何。黑胡子的教訓現在還曆曆在目,以她自己這點本事,想要脫困雖然不難,但要逃跑的話,恐怕第一時間就會被射成刺蝟。昨天晚上她偷聽到了埃爾與羅拉娜的對話,心裏麵頓時燃起了希望。如果點金手能夠開出條件把自己贖回去的話當然最好,不過褐土丘陵最大的忌諱就是信任他人,她自己也不能放棄尋找機會……


    “呼……”耳邊突然傳來的吹氣聲音,讓陷入內心糾結的茜婭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她剛才雖然有些分神,但一直側耳傾聽著附近的聲音,如果有人接近,不可能發現不了。整個營地裏能做到這一點的人隻有一位,就是那個看起來溫柔善良,但是笑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的古怪大姐姐。


    “睡醒了嗎?小茜婭?”羅拉娜湊在茜婭的耳邊,笑嘻嘻地輕聲說道。


    “嗚嗚……嗚?”茜婭歪了歪頭,哼哼了兩下算是回答。她本來不打算搭理這個古怪的大姐姐,可沒想到自己的身體被她扶了起來,然後眼前一亮,蒙在眼睛上的布條和塞嘴的粗布都被取了出來。


    茜婭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迷惑不解地看著羅拉娜巧笑嫣然的表情,心裏麵有些糊塗,不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呢,小茜婭,不知道你要聽哪一個?”羅拉娜半眯著眼睛輕聲問道。


    “你們要放我回家嗎?”茜婭驚喜地問道。


    “那得看你母親的誠意才行啊。”羅拉娜搖搖頭,微笑著將茜婭心中升起的期待掐死在搖籃中。她拍了拍茜婭的臉蛋笑道:“你也知道埃爾那家夥是個變態對吧?”


    “對啊對啊!那家夥就是變態!”茜婭深有同感地連連點頭。


    “所以姐姐我呢,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服他,給你爭取了一些更好的待遇呢,比如給你鬆綁,讓你擁有一些自由,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吧?”羅拉娜笑道。


    “真的嗎?你不會是開玩笑吧?”茜婭有些不敢相信地問,就算她的腦子有時候不太靈光,但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俘虜,不被拖到野地裏先x後x就謝天謝地,居然還能得到自由?難道那個變態的腦袋也秀逗了嗎?


    “當然不是開玩笑。”羅拉娜收起笑容,正色說道:“雖然我給你爭取到了這些優待條件,但是埃爾對此很不情願呢,所以他也提出了很苛刻的要求,如果你做不到的話一切就免談,這就是我說的壞消息了。”


    “我都這樣了還能滿足他什麽要求?”茜婭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繩索,臉上露出毅然決然的表情:“想上我就直說啊!這有什麽關係,我媽當初交給我十八種……”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羅拉娜在腦門上鑿了一個爆栗:“不是說那個啦!”


    除了自己的身體之外,茜婭還真的想不出,她身上還有什麽值得變態惦記的東西,心中反而更加忐忑。羅拉娜帶著她來到營地的另一端,最接近原住民定居點的地方,這裏已經收拾好了一片空地。埃爾坐在一塊岩石上,手裏拿著一塊幹硬的臘肉,正在用小刀一點點削成片放在嘴裏。


    也許是由於心理上的某些陰影,當茜婭看到埃爾吃東西的動作時,都覺得十分變態,她下意識地躲到羅拉娜身後,隻露出腦袋,嘟起嘴恨恨地盯著他。羅拉娜咳嗽了一聲,茜婭順著她的視線扭頭望去,發現旁邊還站著一個比自己年紀還稍小一點的女孩,看她的裝束似乎是伊斯塔倫的正規軍,而且身手似乎也不弱。


    “這位是帕蘭蒂小姐,實力和你相差的不多。”羅拉娜走到埃爾背後,微笑著為茜婭介紹道:“你隻需要和她進行一場戰鬥,並且取得勝利。”


    “就這麽簡單嗎?”茜婭看著站在自己對麵,麵無表情的帕蘭蒂,忍不住撇了撇嘴。


    “帕蘭蒂是我的副官,如果你贏了,就可以得到和她一樣的待遇,但如果你輸了的話,不僅沒有獎勵,今天也沒有東西吃。”埃爾嘴裏咀嚼著比石頭還硬的臘肉,斜著眼睛對茜婭說道。


    “讓我陪小孩子過家家嗎?真是沒辦法……”茜婭嘴上哼了一聲,身體左右搖擺了兩下,綁在她身上的繩索劈裏啪啦地掉落在地上。她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叉起腰挑釁式地指著帕蘭蒂說道:“你敢賭得大一點嗎?隻要我收拾了這個小家夥,就放我離開!”


    “也可以啊。”埃爾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說道:“如果你輸了就自己脫光衣服爬到……”


    感受到背後冰冷的殺氣,埃爾臉色微變,立刻改口道:“爬到門口去大喊三聲――我是羅傑的女人!”


    “你這家夥果然是變態吧!”茜婭眼淚汪汪地後退了幾步,紅著臉大叫道:“脫就脫!有什麽大不了的!本姑娘早晚有一天要殺了你這個變態。”


    感受到帕蘭蒂回頭傳遞過來的詭異眼神,埃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看什麽看,你也一樣,如果輸了的話,也沒有飯吃,原來定下的懲罰還要加倍!”


    “喔嗬嗬,原來也一樣嗎?不愧是‘副官’呢,你這個變態原來偏好這一口兒的。”茜婭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明顯是在心裏把所謂的懲罰扭曲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我不會……不會輸的,大人!”帕蘭蒂本來思想淳樸,根本沒有想到別的方麵,但是卻被茜婭一陣擠兌,臉頰上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身後的羅拉娜也“哼哼”地笑了兩聲,埃爾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腦門上暴起的十字青筋,伸出手說道:“現在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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