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雇傭兵轉達的命令時,埃爾心中有過一陣錯愕。過去的日子裏他和蒂雅娜默契配合過許多次,雖然不能說達到親密無間的程度,但至少也是心有靈犀。雖然這一次是通過雇傭兵之口轉達,但少女實際上隱含的意思埃爾已經有所領會。


    她想要表達的真正意思其實隻有一個――快點過來撐場子!


    蒂雅娜在外人眼中的形象非常完美,神秘、優雅、睿智、強大,幾乎可以說是所有人心目中完美的女神化身。但在埃爾的印象中,魔術師少女恰好是另外一種形象。她城府深沉,不擇手段,以舞光之蛇的名號被北方諸郡聯名通緝,比那位斯奈克伯爵更像反派壞蛋。但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承擔起了數千名難民的重擔。


    這樣一位黑曆史無數的大小姐,現在竟然失去了對局麵的控製,頓時勾引起了埃爾的好奇心。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蒂雅娜的真實麵目,別說對方僅僅是一個地方領主的特使,就算是麵對散布死亡瘟疫的詛咒教派,少女也曾頑強拚殺了整整三個月之久。魔術師少女自身的實力已經足夠強悍,其實根本不用他手下的這群殘兵敗將來撐什麽場麵。


    於是埃爾非常好奇那些所謂的特使究竟有多麽囂張。在他想來,對方要麽是狂霸酷拽到可以無視白銀位階施法者的程度,要麽就是白癡到根本看不出來蒂雅娜的深淺。


    從常理上來說顯然還是後者的幾率更高一些。


    出於謹慎的目的,埃爾點起一隊身強體壯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士,跟著報信的雇傭兵氣勢洶洶地殺了過去。


    戰士們休息的地點距離蒂雅娜主持會議的帳篷並不遠,當他帶著人馬趕到帳篷外麵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停放在門前的加大號敞篷豪華馬車,還有與雇傭兵站在一起衣著華麗的貴族侍衛。與此同時,他也聽到了帳篷裏麵某個鬼哭狼嚎的陌生聲音。


    “蘭斯塔特小姐!你怎麽能和這些賤民混在一塊?這些該死的獅子難道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嗎?他們的手上都流淌著森林狼和凱末爾家族的鮮血!”


    這是什麽情況?這劇本不太對吧?埃爾心裏麵嘀咕著,表麵上則板起臉向帳篷裏走去。還沒等他走進帳篷,守在門口的兩名貴族侍衛突然伸出手擋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個高瘦的男子撅著鼻子冷哼道:“奇科子爵大人正在處理公務,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埃爾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白銀徽章,這是王國境內通用的標識之一,就連耕地的農夫都知道象征著將軍的身份。而這兩個腦袋上插著彩色雞毛的侍衛,明明看到了這個徽章,卻把鼻孔翹到天上,故意視而不見。


    埃爾歎了口氣,心中了然,身為大人物的狗腿子,卻依仗聲勢狐假虎威,這樣的惡奴他早有過聽聞。對於這種人,就算在他一文不名的時候揍起來也毫無心理負擔。他抬起腿一人一腳,把兩個侍衛揣進了帳篷。


    看著兩個家夥的身子骨似乎也不算太硬,埃爾腳下的力道便收起了大半,兩個侍衛在半空中慘叫著從帳篷中間劃過,壓翻了另外一邊的木樁,呲拉一聲將半個帳篷撕成了兩半。


    埃爾跺了跺腳跟著走進了帳篷,迎麵就看到一頭球形肥豬趴在桌子上涕淚橫流的詭異景象。蒂雅娜坐在胖子對麵,臉上表情木然,似乎有些精神渙散。而跟在她身後的安德洛夫不知道為什麽臉色像吃了大便一樣難看。


    “賤民!給我滾出去!”奇科子爵轉過頭憤怒地大叫道。剛才侍衛阻攔埃爾進來的時候,他也聽到了說話的聲音,但以為是閑雜人等就沒有理會,沒想到外麵那個家夥竟然敢硬闖進來,他隻覺得眼前一花,就看到自己的兩名侍衛從頭頂上飛了過去。


    剛剛下意識地咆哮了一句,奇科子爵就本能地感覺到有些不妥。無論來者是什麽身份,能把自己兩個侍衛踹進來的肯定不是普通角色。伊斯塔倫就盛產這樣的蠻子,他堂堂子爵千金之軀沒必要跟這種蠻子一般見識……


    胖子的腦筋轉的很快,但埃爾的動作更快。雖然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他從胖子的奇怪態度裏就察覺到事情恐怕有些複雜,這個時候就需要自己扮演一個攪局的人。他一把拽住奇科子爵的衣領,用一隻手就將他三百多斤重的球形身體舉了起來,另一隻手抽出斧頭架在胖子的脖子,沉聲說道:“你他嗎說誰是賤民?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奇科子爵徒勞地撲騰了兩下,看著眼前鋒利的斧頭,頓時老實起來。他轉頭看向蒂雅娜,肥厚的嘴唇哆哆嗦嗦地說道:“蘭斯塔特小姐……請你……請你……”


    “埃爾將軍,請你放開特使先生,這是個誤會。”蒂雅娜捧著茶杯,似乎像被嚇到一樣,足足等了好幾秒鍾才開口說道。


    埃爾挑起眉毛看看少女,又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這才鬆開他的衣領。他一鬆手,滿腦門冷汗的胖子就像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特使?誰的特使?安德洛夫先生,我記得你說過我們附近沒有朋友。”埃爾故作疑惑地看向安德洛夫,在這之前老貴族一直是蒂雅娜的得力助手,但此時埃爾卻感覺到他和少女之間出現了隱隱的間隙。


    “咳咳……這位奇科子爵先生是凱末爾伯爵的特使。”安德洛夫沒有想到埃爾會直接向他問話,連忙清清嗓子介紹道。


    “凱末爾子爵?他怎麽這麽快就得到消息了?”埃爾更加疑惑不解,伊斯塔倫淪陷才不過兩天時間,流亡者還沒有走出自己的領土,怎麽南方領主的特使就到了?


    “根據奇科子爵先生所說,洛克家族已經向凱末爾伯爵效忠,裏爾鎮也同時變成了凱末爾伯爵的領土。”安德洛夫三言兩語將事情的經過介紹了一遍。


    “裏爾鎮不是我們的嗎?”埃爾沉下臉問道,對於這個地名他還算熟悉,因為在這兩天的會議上安德洛夫和蒂雅娜一直在討論行進方向的問題,其中裏爾鎮就是流亡者的下一個目的地。雖然對於南方的地理知識一無所知,但他至少知道裏爾鎮還算是伊斯塔倫的屬地。


    “現在裏爾鎮是凱末爾伯爵大人的領地!”奇科子爵花了好大力氣才從地上爬起來,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看著埃爾冷笑了一聲,重新恢複了傲慢的表情。這個時候他也看到了埃爾胸前代表身份的白銀徽章,臉色不由得更差了幾分。


    在此之前他可不知道這群難民裏麵還有一名將軍,有將軍那也就意味著還有一支軍隊,這對於伯爵大人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我來這裏就是通知你們,此路不通!凱末爾伯爵大人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伊斯塔倫的賤民出現在他的領土上!”奇科子爵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慢條斯理地說道。


    “抱歉我這個人文化水平不高,你說的有點繞嘴,沒太聽明白。”埃爾毫無形象地當著奇科子爵的麵挖了挖耳朵,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特使先生,我能把剛才你說的那些話理解為……要開戰的意思嗎?”


    “伯爵大人的意思我已經說的很清楚,至於怎麽理解那是你自己的事。雖然我個人也對伊斯塔倫的淪陷表示同情,但洛克家族在這之前就已經向伯爵大人宣誓效忠,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奇科子爵的語氣依然充滿了傲慢,但是這一次他的態度收斂了許多。


    履行職責固然重要,但是身為一名體麵的紳士,他也犯不著和一個粗俗的北方蠻子較勁,更何況這支難民的實際領導者另有其人。


    胖子整理了一下情緒,對蒂雅娜重新擺出親切的笑容說道:“當然,蘭斯塔特小姐不在此列。我正式代表德萊爾少爺邀請您到裏爾鎮做客。鄉下地方比較簡陋,不過我相信洛克家族能盡到地主之誼,為您準備一場歡迎宴會。”


    “喂喂喂,不要欺負我文化水平低啊!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埃爾眨眨眼睛,心裏麵終於明白安德洛夫和蒂雅娜的臉色為何如此詭異。


    這個死胖子竟然在明目張膽地挑撥離間,而且看上去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這個時候埃爾已經差不多明白了蒂雅娜把自己叫來的理由,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凱末爾伯爵對伊斯塔倫流亡者表示出了明顯的惡意,但又因為某些大家都不知道的原因,身為流亡者領導人的蒂雅娜竟然變成了凱末爾伯爵尊貴的客人!


    出於禮貌和對於流亡者的責任感,蒂雅娜這個時候無法斷然拒絕凱末爾伯爵的友誼,但如果她不堅決與凱末爾伯爵劃清界限的話,就會失去支持者的信任,這是兩難的選擇。


    埃爾不動聲色地與少女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他走到奇科子爵與蒂雅娜中間,一腳踩在桌子上,歪著頭湊到胖子麵前,低聲說道:“現在這裏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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