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之後,流亡者在一處避風的山穀裏紮下營地。mianhuatang.info經過一個白天的旅行,沿途聚攏過來的難民至少有六七百人,使這支隊伍的人數達到了將近四千人的規模。蒂雅娜通過參加會議的各方代表初步整合出一個臨時的管理機構,但具體的執行能力還有待考證。


    阿帕奇在馬車底下找了個合適的地方,用自己的小鏟子拍平了泥土,然後從懷裏掏出幾根吃剩下的雞骨頭,念念有詞地進入了迷離的狀態。看著這副和乞丐沒有區別的不靠譜樣子,埃爾覺得自己真是腦子進水才會寄希望於狗頭人的占卜。


    狗頭人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被自己舔得幹幹淨淨的雞骨頭,身體像抽風一樣哆嗦了半天,突然撅起屁股放了一連串響屁,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


    “不可能啊……這是什麽套路?難道幸運女神把內褲套到她頭上了嗎……”阿帕奇呲牙咧嘴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嘴裏麵自言自語地嘀咕起來。


    “你說什麽?”埃爾沒有聽清楚他的話,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什麽,隻是跟我想象的有些出入……”阿帕奇盯著雞骨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然後就緊緊閉上嘴巴。他抓了抓腦袋,猶豫了半天,直到埃爾快要忍不住動手打人的時候才抬起頭來說道:“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知道哪個?”


    “威斯利先生,從明天開始不許他上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埃爾冷著臉回頭對灰地精廚師長說。


    “等等,等等!你的脾氣怎麽這麽急躁?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狗頭人臉色一變,臉上頓時露出討好的笑容:“作為將軍難道不應該喜怒不形於色嗎?請注意您的形象……啊,我是說不要總拿飯食問題來威脅一個地卜師好嗎?”


    “我一貫喜歡用最有效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埃爾“喜怒不形於色”地說道。


    “好吧,好吧,年輕人就是急躁。其實我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阿帕奇搖了搖頭,在肚子裏組織了一下語言,看著埃爾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和你自己的猜想其實差不多,好消息是那個幕後凶手已經死了,而你的小姑娘還留在人世。”


    “繼續說壞消息。”埃爾的鼻息聲在一瞬間粗重了許多,但又被他強行壓抑下來。


    “壞消息是她已經死了,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隻是一個幽靈。”阿帕奇壓低聲音說道。


    埃爾眨了眨眼睛,將這個重磅消息慢慢地消化了半天。他咬了咬嘴唇,站起身默默地整理起自己的行裝。


    “你想去救她?”阿帕奇看著埃爾的動作忍不住歎了口氣:“好吧,就算你有信心殺回那座城市,等找到她的時候,你拿什麽拯救一個幽靈?”


    埃爾手上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向阿帕奇問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吧?”


    “隻有神靈才能讓人死而複生。”阿帕奇搖頭說道。


    “不管怎樣我都要把她帶回來,哪怕是幽靈也無所謂。”埃爾咬著牙低聲說道:“我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那座城市裏忍受苦難!”


    “忍受苦難?”聽到埃爾的話,阿帕奇的臉色突然精彩起來,不過他趕緊活動了一下腮幫子掩蓋了過去。他拿著小鏟子敲了敲地麵,對埃爾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要著急,我在預示中看到,你和那個姑娘的命運軌跡在未來還有重合之處。你們還有再次相見的機會。”


    “再次相見?難道要等到十幾二十年後嗎?等我功成名就,帶著千軍萬馬收複伊斯塔倫?”埃爾自嘲地笑了笑,這個答案就連想一想都覺得可笑。他心裏也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單槍匹馬返回伊斯塔倫和送死無異,但除此之外更沒有人能給他幫助。


    現在的伊斯塔倫流亡者就像喪家之犬一樣惶惶不可終日,數千名孤兒寡母猶如無根浮萍不知道前路何方,想要帶著他們重新打回伊斯塔倫還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總比你一個人回去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一點吧。”狗頭人嘿嘿笑道:“將軍大人,你會回來的。”


    “這算是預言嗎?”埃爾冷哼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箭筒和斧頭,抬頭仰望著夜空中的月亮自言自語地說道:“沒錯,我會回來的。”


    目送著埃爾意興闌珊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阿帕奇臉上繃著的嚴肅表情終於垮了下來,他偷偷抹了一把冷汗,搖頭晃腦地向大地女神祈禱起來。


    “阿帕奇大師,您可真是我所見過的最優秀的預言家。”坐在馬車上安安靜靜圍觀的廚師長威斯利突然開口說道,他扇動著自己的大耳朵饒有興致地盯著狗頭人,眼睛裏充滿了好奇之色。


    “我從小就跟隨父親周遊世界,尋找傳說中的美味佳肴,並為有資格享受美味的魔法師提供專業服務。不過我可從未見過像您這樣能夠洞察過去與未來的預言家……您知道的,人類的占星術士一般都瘋瘋癲癲說話顛三倒四的,而且也根本都不在乎飯菜的味道,所以我們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威斯利?黑胡椒感慨道。


    “你不會真以為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吧?想要祈求大地女神的幫助哪是這麽容易的事情。”阿帕奇睜大眼睛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不不,我和那些瘋子實質上沒有區別,隻不過我這樣說那小子會比較容易接受罷了。他需要一個給自己找一個支撐信念的理由,那我就給他想要的東西。至於真假……我覺得他不會在乎的。”


    “年輕的小夥子確實需要風吹雨打才能成長。”威斯利對於狗頭人的解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追問,這並不是他關心的問題重點。


    灰地精廚師長搖了搖耳朵,突然一拍腦袋叫道:“對了,剛才差點忘了,我想說這個的。阿帕奇大師,我的孩子們剛才在田野裏捉到了一些肥碩的青蛙,真不敢相信那些人類居然不懂得享受這種美味,我剛剛做好了一些新菜……不知道您喜不喜歡。”


    “青蛙!喔,當然當然,我就喜歡你們們這種勇於嚐試的勇氣。”阿帕奇眼睛一亮,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兩個矮個子的老鬼對視一眼,就像遇到知音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很快就把剛才嚴肅的話題忘了個精光。


    埃爾離開宿營地,一個人走到山坡上坐下,遙望著北方的星空,心裏麵無限惆悵。


    他曾答應過那個女孩,要和她安安穩穩地度過後半生。愛人的承諾猶在耳畔,他與她卻生死相隔。他不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狗頭人的預言,如果連這一點點期望都沒有,他不知道自己今後的道路要如何走下去。


    身後傳來製式軍靴走來的聲音,隻從踩踏腳下碎石的力度就可以分辨出帕蘭蒂的身份,埃爾回頭看去,發現蘿莉騎士第一次脫下了身上的黑披風和鎧甲,隻身穿著普通的便裝,顯露出少女青澀嬌弱的身軀。獅牙號角被她貼身藏在懷裏,還頑強地從衣服縫裏透出幾絲微光,照亮了少女纖細的鎖骨。


    “怎麽不穿軍裝了?”埃爾好奇地問,提米曾經在私下裏跟他說過帕蘭蒂的一些趣事。少女一直以軍人的身份嚴格要求自己,哪怕是在平時也從不脫下相當於自己體重的鎧甲。如果有人拿她的年齡和性別問題開玩笑,立刻就會炸毛。


    “那身軍裝太沉重了……”帕蘭蒂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受不了那些小孩子們的眼神,每當他們看著我,我就覺得身上的軍裝沉重了一份,到最後都壓得喘不過氣來。”


    埃爾笑了笑,在心裏麵感慨了一下,又是一個同為天涯淪落人的家夥。自己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帕蘭蒂卻失去了父親和整個家族,她心中的壓抑可想而知。


    “就這樣不是很好看嗎?把頭發再好好打理一下,肯定會更可愛一些。”埃爾指著帕蘭蒂的馬尾辮笑道。


    “要……要剪短嗎?頭發太長確實會影響戰鬥的樣子!”帕蘭蒂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馬尾辮,紅著臉問道。


    “不用不用,現在就很好了。”埃爾急忙說道,小姑娘什麽都好,就是死心眼的毛病讓人頭疼,他可不想明天一早上起來就看到她把自己提成光頭的樣子。


    “對了!我才不是想要討論打扮的問題啊!”帕蘭蒂被埃爾繞得迷迷糊糊,突然回過神來,不禁懊惱地叫道:“將軍大人,我是來勸導你的!”


    “知道將軍我因為女人而傷心……”埃爾托著下巴看著帕蘭蒂局促的樣子壞笑道:“所以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過來勸導我嗎?對不起我雖然也有正常的男性需求,但還不至於對小孩子下手啦。”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將軍大人請您嚴肅一點!”帕蘭蒂揮舞著小拳頭漲紅著臉叫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埃爾伸出手拍拍炸毛蘿莉的腦袋,臉上的表情認真起來:“我知道我的表現很不合格,讓你們擔心了。放心吧,我會對咱們剩下的這些兄弟負起責任來的。”


    “我們並不認為您的行為有何錯誤。”帕蘭蒂冷哼一聲說道:“將軍大人,請你不要妄自菲薄。軍人的神經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纖細。和那些穿著軍裝的政客相比,我們更願意跟隨有情有義的指揮官。我們將生命托付與您,希望您以後也將這份情義托付給我們,還有我們所守護的流亡者。”


    “我答應你,我保證。”埃爾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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