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某種偏執的原因,伊斯塔倫的難民不願意將自己稱之為難民,參加會議的代表一致同意將這個臨時的集體稱為流亡者,這是會議中達成的第165章節閱讀請訪問)至於那些真正需要解決的問題,反而拖延下來。mianhuatang.info


    蒂雅娜希望參加會議的代表拿出一些切實可行的方案,但這些代表顯然沒有任何管理經驗。商人們習慣性地計算利益得失,而雇傭兵的腦袋裏隻有胡打蠻幹,老貴族的觀念想法過於保守,平民代表則根本說不上話。


    因為多年的軍事化管理,伊斯塔倫人習慣於無條件服從領導者的命令,自己卻缺少主見。按照城市裏的權力架構劃分,與會人員中最具有領導指揮權的實際上是以埃爾為首的軍方。不過一方麵埃爾自己不願意摻和,另一方麵其他人也對逃兵抱有質疑,有意無意地將他們晾在一邊。


    轉了一圈之後,在眾人的默許之下,領導權又回到了蒂雅娜的手上。


    三千多人的生命,對於少女來說是太過於沉重的負擔。雖然暫時分派好了大方向上的任務,但要具體執行起來,出現的問題必然更加複雜。


    在這方麵埃爾幫不上忙,他的文化程度最多也不過是酒館吟遊詩人的等級,在真正的決策問題上根本說不上話,他所能做的就隻有帶領好自己的士兵而已。


    散會之後,埃爾帶著自己的部下和廚師長悄然離開,剛走到半路,就察覺到老商人朱庇特偷偷地跟了上來。


    朱庇特的內心裏一直在承受著煎熬,不僅僅是沒有照顧好提卡的愧疚,更重要的是對未來的忐忑。雖然商隊建製完好,但在這個時候他可不敢單獨上路,伊斯塔倫淪陷的消息很快就會傳播開來,四境的強盜賊寇都會聞風而動。他隻能把全部身家都放在流亡者這條破船上,寄期望於人多勢眾能夠嚇退那些無孔不入的蒼蠅。


    開會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個集體的真正權力就掌握在埃爾和蒂雅娜兩個人手裏。在其他人眼裏,學院教授和逃兵將軍之間的態度十分冷淡,似乎隱約有對立的意思,也就隻有他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實際上的關係有多麽親密,或者說曖昧。如果有心懷叵測之人想要在這兩個實力演技派之間挑撥離間,那肯定會有大樂子可看。


    讓朱庇特憂心忡忡的是,自己本來應該可以成為兩個人的親信,但他卻沒有保住埃爾的親眷,要說埃爾心裏對他沒有意見,他自己都不相信。這一點從埃爾始終都沒有讓他見到自己的女兒就可見一斑。


    老商人不知道羅拉娜還未蘇醒,心裏麵的想法自然比較複雜,他曾經飽含惡意地猜測埃爾已經把自己的閨女吃幹抹淨,如果真是這樣反倒能讓他放下心來。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要是能把羅拉娜倒貼給埃爾,對她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們先回去集合部隊,我跟他說兩句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看到老商人尷尬糾結的臉色,埃爾對阿默德低聲吩咐道,然後帶著灰地精來到老商人麵前。


    “大人,我是來道歉的。”朱庇特低下頭手足無措地小聲說道。


    “我不想聽道歉,我隻想知道提卡究竟是怎麽丟的?”埃爾冷著臉問道:“我記得你再三向我保證,跟我說讓那幾個廚娘專門照顧提卡,不會有絲毫閃失……結果現在人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沒了?”


    “請您聽我解釋,這件事確實很蹊蹺。”朱庇特哭喪著臉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專門給她安排了一輛馬車,讓三個廚娘跟她待在一起,外麵還加派了四名護衛。那輛馬車就跟在商隊裏,周圍都是商隊的護衛和夥計,從頭到尾都沒出過紕漏。……可就是這樣,等我趕到林蔭湖的時候,提卡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你在講鬼故事麽?”埃爾懷疑地盯著老商人的眼睛,氣極反笑:“然後呢?那些瞎了眼睛的娘們有什麽解釋,為什麽說提卡還留在城裏?”


    “這就是蹊蹺的地方,那幾個女人都是商行裏老夥計留下來的遺孀,都是沒有問題的可靠之人。提卡以前每天都和她們在一起,但昨天她們對提卡卻沒留下一點印象。就連我再三吩咐的命令,她們也全都忘了個幹淨,甚至根本不記得有提卡這個人的存在。她們對我說,從商行出來的時候,馬車裏就隻有她們幾個人……”


    “那些可憐的女人不會是被人施了咒吧。”灰地精威斯利突然開口說道。


    “你說什麽?”埃爾驚訝地看向矮個子的廚師長。剛才朱庇特講述的詭異故事已經把他繞迷糊了,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威斯利的這一句話讓他恍然一驚。


    “您妹妹……啊,就是蘭斯塔特女士,也是這樣判斷的。”朱庇特看著埃爾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就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正好遇到她過來,蘭斯塔特女士詳細詢問了那些女人所有的細節,對我說有可能是她們中了集體奪魂……還是**什麽的咒語,但是因為缺少證據,她讓我不要對外聲張……”


    “蒂雅娜跟我可什麽都沒說。”埃爾咬著牙說,雖然他知道魔術師少女從昨天到現在幾乎沒有合過眼,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根本不可能專門為提卡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但這樣蹊蹺的結果仍然讓他無法釋懷。


    “那位尊貴的女士是正確的,你也不應該告訴我們真相。”灰地精威斯利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我們身邊真的隱藏著一個能使用奪魂術的魔法師,那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隻有魔法師才能對付魔法師,普通人隻能添亂而已。”


    身為專門供職於魔法師高塔的職業廚師,自己也擁有魔力的灰地精實際上可以算是大半個魔法學徒,以他們在工作中積累的經驗,在魔法領域的相關問題上,自然要比普通人更有見識。


    “怎麽就又冒出一個魔法師來啊?就為了一個鄉下姑娘值得那些大人物動手?”埃爾忍不住抱怨起來,不過他隨即想到了斯奈克伯爵,那就是一個損人不利己的反麵典型,絕對的心理變態。


    想到斯奈克伯爵,他腦海中又出現了狗頭人的那個預言――“黑暗的毒蛇伺機而動,牽線的傀儡違心而行,夜幕之下煙火燦爛,聖者降臨救贖人間……”


    原本他還以為前麵兩句預言指的是斯奈克伯爵和羅拉娜雙重背叛的精彩節目,不過仔細想想,提卡的命運似乎和使徒降臨搭不上邊。現在重新回想起來,似乎意味著奪走提卡生命的幕後黑手果然另有其人!


    想到這裏,埃爾心中頓時一陣煩躁,如果提卡隻是發生了意外,他在心理勉強還可以接受,但要是那個傻姑娘莫名其妙地卷進了什麽狗屁的陰謀裏麵,那他絕不會放過幕後的凶手。


    涉及到魔法領域的問題,一般人恐怕幫不上忙。蒂雅娜現在是流亡者的領導人,諸事繁多,埃爾不好意思為自己的私事去打擾她。另一位多智近妖的大小姐現在還躺在馬車裏昏迷不醒,灰地精廚師長顯然更不可能,那麽剩下來選擇也就隻有那個家夥……


    想找到狗頭人並不困難,就在他們過來開會之前,阿帕奇憑借著靈敏的鼻子自己找到了灰地精的馬車,然後沒皮沒臉地擠了上去。


    雖然埃爾不願意承認,但在灰地精的眼中,阿帕奇卻是貨真價實的先知,而作為一個吃貨的狗頭人正是廚師們最樂於服務的對象,雙方一拍即合。當埃爾回到馬車上的時候,灰地精們已經擺下了一桌豐盛宴席。阿帕奇蹲在椅子上吃得不亦樂乎,嘴裏麵竟然還有功夫對每一道菜做出恰到好處的點評,徹底滿足了黑胡椒家族的自尊心,馬車上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啊哈,弓箭手回來了,喔對了,現在應該叫你將軍大人。”狗頭人看到埃爾進來,立刻放下盤子,自來熟地打起了招呼,一點也不在意埃爾難看的臉色。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埃爾直截了當地說。


    “我幫不了你。”阿帕奇同樣直截了當地回答:“我隻是個地卜師,隻會占卜凶吉,可沒有你們人類占星術士那麽大的本事。”


    “我想要知道真相。”埃爾說,他知道阿帕奇知道他想要知道什麽。


    “我說了我沒那麽大的本事。”狗頭人飛快地搖晃著腦袋拒絕道:“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做狗頭人也一樣,有多少本事吃多少飯。”


    “我認同你這個觀點,所以如果你不幫忙的話,以後就別在這裏浪費糧食,下車去跟難民一起分享黑麵包吧。”埃爾一抬手將整個桌子掀翻,已經被狗頭人舔幹淨的盤子劈裏啪啦地摔了一地。


    “您越來越有我當年無恥的風範了,將軍大人。”阿帕奇兩隻手拿著還沒啃完的雞腿砸吧著嘴唇說道。


    他緊皺著眉頭糾結了半天,終於還是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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