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在白獅子城堡地下的暗語大廳,在最初設計方案中的功能是地下的運兵交通樞紐,不過由於伊斯塔倫建立三百年以來都沒遭受過真正的致命打擊,這個地下大廳一直處於荒廢狀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十年前遭到王室和真理會設計陷害之後,白獅子家族曾經在這裏儲備了一批軍用物資,但最終也沒有派上用場。阿默德帶著人翻找出一些麵包和臘肉,已經變得像石頭一樣堅硬,唯一還有挽救價值的就隻剩下兩箱朗姆酒。埃爾走過去拿出一瓶,用袖子擦掉酒瓶上的灰塵,發現竟然是一個非常有名的牌子,恐怕是普洛斯藏起來的私貨。


    “你沒事吧,大人?”提米注意到埃爾的臉色有些不對勁,謹慎地開口問道。


    “我沒事,你們再找找還有什麽能用得上的東西,三分鍾後出發。”埃爾將酒瓶揣在懷裏,對他點了點頭,自己一個人走到陰暗的角落中。


    他從懷裏掏出一卷破舊的羊皮紙,放在大腿上,用紙裏麵卷著的炭筆寫下一行字跡。


    這張看似不起眼的羊皮紙實際上是蒂雅娜送給他的一個魔法物品,來自於少女所繼承的高塔遺產。在這張羊皮紙上寫下的字跡會顯現在另一張羊皮紙上,距離不限但是隻能使用三次。


    本來蒂雅娜將這張羊皮紙留給他是為了確認伊斯塔倫這邊的戰況,從而為難民製定更妥善的逃難路線。在埃爾帶著部隊撤離出來之後,還能從這張羊皮紙上知道去哪裏與他們會合。不過現在城裏麵的景象估計她在幾公裏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用語言反而無法描繪出那種地獄的畫麵。


    埃爾想了想,決定浪費一次寶貴的聯絡機會,於是他在紙上寫到:


    “地行公主出現,天降流星火雨,我們正在撤離,請幫我找一下提卡。”


    羊皮紙看著不小,但是埃爾手邊畢竟沒有墨水和羽毛筆,用炭筆寫出來的字跡粗糙醜陋,而且及其占據空間,在這張紙上隻能寫下這麽多字。


    他不知道朱庇特的商隊有沒有找到蒂雅娜帶領的難民隊伍,也不知道蒂雅娜會不會隨口敷衍自己,他隻是憑借直覺相信少女,相信她能體會到自己的心情。


    埃爾蹲在角落裏,拔開酒瓶塞子,一口口地喝著悶酒等待著羊皮紙上的回信,感覺到每一秒鍾都無比漫長。他想要找阿帕奇多了解一些情況,可是狡猾的狗頭人早早地溜進了安全的密道中,沒給他留下任何揍人的接口。


    “長官,我們該出發了。”帕蘭蒂走過來輕聲說道,幸存下來的部隊早已出發,大廳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頓時顯得格外寂靜。


    “你先走吧,帕蘭蒂,我在這裏休息一下,很快就趕上你們。”埃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我父親在喝酒時說的話都不能當真。”帕蘭蒂咬了咬嘴唇,卻沒有轉身離開,她也注意了到埃爾情緒的不正常:“長官,狗頭人和你說了什麽?”


    “小孩子不要好奇心那麽重。”埃爾看了一眼手中的羊皮紙,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你父親是一個很令人敬佩的英雄,當然我也隻是聽過他們的故事而已。而收養我的那個老頭子隻不過是個窮困潦倒的吟遊詩人……”


    “長官,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好時候,我們還沒有脫離危險,你不該喝酒。”帕蘭蒂看了看埃爾手裏的酒瓶忍不住皺起眉頭,雖然年紀不大,但她從小就在軍隊裏長大,身為職業軍人尤其厭惡酗酒者的惡習,而埃爾現在這種狀態就是很明顯的醉酒。


    “十年陳的朗姆酒果然夠勁,不過這點還醉不倒我,隻是突然想要感慨一下罷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埃爾搖搖頭笑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打完那兩隻怪物我就想跑的,當時我跟安托尼奧都覺得這座城市沒救了。是他硬拉著我,在私底下跟我說,你得把我那個死心眼的表妹帶走,不管用什麽坑蒙拐騙的辦法也要讓她逃出去,你不知道那小子當時的表情有多糾結,他也怕死怕得要命啊……”


    “您為什麽要現在跟我說這些?”帕蘭蒂的臉色黑了下來。


    “既然都逃到這裏了,早說完說也沒什麽區別。留下來的這些士兵與其說是我的部隊,實際上則是你的私人護衛。你拿著你父親的那個白銀徽章,有阿默德和提米的幫助,就可以掌控這支部隊。”埃爾笑著說。


    “您才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您想要做什麽?”帕蘭蒂像炸了毛的貓咪一樣粗暴地打斷了埃爾的話,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沒什麽,我這邊可能有些私事兒要辦,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新的指揮官了。”埃爾抖了抖手上顯現出新字跡的羊皮紙,借著帕蘭蒂的號角光芒仔細看去。


    “我們將從林蔭湖向南撤退,商隊已經匯合,提卡失蹤,可能還留在城裏……”


    “真他媽見鬼!”埃爾翻了個白眼,爆出一句粗口,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了。從狗頭人留下那個不祥的預言之後,他辛辛苦苦四處奔波,為提卡做了多少準備,可是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缺心眼的姑娘還是沒逃出去。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突然下達的交接命令已經讓帕蘭蒂目瞪口呆,而現在突然的爆發又把她嚇了一跳。帕蘭蒂紅著眼睛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臂,帶著哭腔問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長官?”


    “沒什麽,隻是家裏的女人走丟了而已。”埃爾站起身,揉了揉帕蘭蒂的腦袋,臉上露出一副蠻不在乎的表情說道:“服從命令,帕蘭蒂。跟上前麵的部隊,接管指揮權。你們出了城之後就往林蔭湖的方向走,我會趕上你們的。”


    “長官……”帕蘭蒂還想要說話,卻被埃爾在腦門上彈了一個脆響的爆栗,忍不住失聲尖叫起來。


    埃爾沒有再說話,轉過身走向大廳邊緣的走廊。


    身為一個男人,可以膽小懦弱,可以卑鄙無恥,可以見風使舵,但有些事情卻不得不去做,那不僅僅是尊嚴的問題,還有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東西。


    走上樓梯之後,他還能隱約聽到下麵傳來帕蘭蒂啜泣的聲音,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向上盤旋的階梯一片漆黑,這座城堡裏已經空無一人,地下室裏更顯得格外空曠寂靜。


    “結果又剩下我們倆了呢。”埃爾扶著牆小心翼翼地攀爬著台階,另一隻手在胸口拍了兩下,小蘭伽的腦袋立刻冒了出來。


    “呀,呀,提卡?”小蘭伽眨著眼睛小聲叫了起來。地行者王族天生具有心靈異能的天賦,她就算躲在衣服裏,也能通過埃爾的感知了解外麵的情況,而在剛才埃爾劇烈的心理情緒波動,自然也瞞不過她。


    “是啊,是啊,那個傻瓜不知道又做了什麽蠢事,千叮嚀萬囑咐最後還是給我掉鏈子。”埃爾頭痛地哀歎道。


    “提卡?”小蘭伽咬著自己的手指委委屈屈地看著埃爾。


    “對,我們得去找她。”埃爾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提卡肯定還活著,那個丫頭雖然笨了一點,但運氣一直都蠻不錯的。這點小場麵不算什麽……”


    轉過一個拐角,前方突然出現了光亮,埃爾立刻加快腳步衝了過去。就在他即將衝出地道的時候,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讓他失去平衡撲倒在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埃爾從地上爬起來,抬起頭就看到了被燒焦的天空。


    覆蓋整座城市的流星火雨仍然沒有停息,天空中數以千計的隕石以一種恒定而有序的模式一批批墜落,到現在為止也隻不過消耗了一半。


    白獅子家族的城堡已經千瘡百孔,到處都燃燒著熊熊的烈焰,將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都化為灰燼。


    埃爾從房間裏殘破的窗簾上扯下一塊破布蒙在臉上,勉強抵擋住無所不在的濃煙。他捂著頭臉穿過城堡的廢墟,大概辨認了一下方向,便毫不猶豫地向朱庇特商行所在的街區跑去。


    內城的城牆比城堡建造得更加堅固,在隕石的轟擊中竟然奇跡般地支撐了下來。埃爾翻越城牆的時候,發現城牆底下竟然還躲著不少幸存者,其中絕大部分是駐守內城城牆的士兵,還有一些城裏的居民。無論貴族還是仆役都被火焰燃燒產生的濃煙熏得滿臉焦黑,苦不堪言。


    “城堡裏有安全的地道!可以逃出去!就在我來的那個方向!”埃爾對這些幸存者大聲喊道。隕石墜落的巨響幾乎將他的聲音徹底掩蓋,但是在他手腳並用的比劃之下,還是有不少人領會了他的意思。


    躲在城牆下麵,被砸中的幾率並不會減少半分。跑到城堡地下的暗語大廳裏至少還能有一條活路。埃爾自認為已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便不再理會那些遲疑的幸存者,一翻身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外麵的城區情況更加慘烈,因為平民的建築大多由木質構成,很容易就被火焰點燃,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在那片火海之中,戰爭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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