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領主正式承認之後,埃爾立刻由身份不明的臨時軍官直接晉升為正式的將軍,不過手下暫時還隻有被扔在北邊和蟲子廝殺的那支混編部隊。看門三頭犬兩死一傷,他們手下的軍隊仍然處於無組織的混亂狀態。


    軍需官隻用了十分鍾時間就為他準備好的全套的行頭,包括任命書、佩劍、金邊披風和軍銜徽章等等證明身份的東西,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就地取材,直接從死者的身上扒下來,上麵還沾滿塵土血跡斑斑。


    伊斯塔倫軍人固然有注重戰死者尊嚴的古老傳統,不過這個時候褻瀆死者已經不能算是問題,活著的人還要麵對更可怕的麻煩,隻能一切從簡。


    埃爾胸前掛著一個軍銜徽章,懷裏還藏著一個。其他的東西倒還無所謂,但這種銀質徽章不僅是最明顯的身份標誌,還是專門為每一名將軍量身定做的魔法物品。和其他那些任命書之類的東西相比,也隻有這枚徽章才是從貴族到平民階層都公認,或者說是能認出來的證明。


    像他胸前這個原本屬於安德森的徽章就附加了一個“士氣鼓舞”的被動輔助魔法,而另外一枚屬於普洛斯的徽章上附加的則是“暗夜潛行”,能夠提高部隊夜間行軍的速度,充滿了個人特色風格。


    從佩戴上這枚徽章的時候開始,他才真正進入上流社會的階層,可以被稱之為貨真價實的“大人”。


    但是在這個基本上看不到明天太陽的鬼地方,就算被人稱為國王陛下也沒什麽實際意義。埃爾打心底裏就沒打算給白獅子家族賣命,自然也不會在乎這些細節問題。


    不過普洛斯的那一枚徽章倒是應該留給帕蘭蒂做一個紀念,在征得安托尼奧的同意之後他便也順手收了起來。


    同樣得到晉升的還有魔術師蒂雅娜,作為伊斯塔倫現在唯一尚有戰力的白銀位階施法者,她被任命為公立學院副院長以及白獅子家族的供奉法師,擁有安培大師曾經的所有權利,幾乎可以動用伊斯塔倫一半以上的資源與力量。


    不過在這之前少女已經和安托尼奧撕破了臉,留在這裏隻不過是出於道義而已。獲得任命之後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悅之色,接過任命書之後隻是點點頭就轉身離開,隻留下埃爾一個人留下來伺候白獅子家的小少爺。


    安托尼奧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太穩定,即便他再怎樣成熟,終究還是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肩負起伊斯塔倫的責任對他來說已經有些不堪重負,而在這一天裏接連不斷的打擊更是雪上加霜,令他心力憔悴,幾乎差點陷入崩潰。


    讓埃爾驚訝的是,這個少年在經曆了重重打擊之後,竟然咬著牙挺了過來,當他收到亡靈與地行者兩麵夾擊的情報之後,反而迅速地冷靜下來。他不僅沒有慌亂,反而開始有條理地下達命令。


    其中第一條命令,就是要在十分鍾後進行一場演講,對伊斯塔倫全體市民的演講。


    走出被當作緊急救助場所的倉庫,新鮮的空氣立刻驅散了藥水的刺激性氣味。埃爾四下裏觀察了一下,很快找到了卡秋莎的身影。後者正蹲在一座酒館的廢墟裏,努力地翻找著一切可以入口的食物,哪怕是沾滿了泥土灰塵也不在乎。她剛才已經吃光了足足五人份的幹糧,可是看上去依然處於饑餓狀態。


    作為生命女神的神殿騎士固然可以使用神術治療自己的傷勢,但那也同樣會造成身體的巨大消耗。雖然不知道卡秋莎在馬賽恩經曆了什麽樣的戰鬥,但看她淪落到現在饑不擇食的樣子,也可以想象出亡靈的恐怖。


    “還有酒嗎?”埃爾走到吧台邊開口問道。


    卡秋莎沒有說話的心情,從酒櫃裏隨便摸出兩瓶沒有任何標示物的可疑液體,咣當一聲摔在吧台上。mianhuatang.info她也懶得其他人的臉色,自顧自地打開其中一瓶酒仰頭咕嘟咕嘟地直接灌下去一半,停下來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酒嗝。


    “烈焰龍舌蘭?”畢竟也是從小在酒館裏長大,埃爾隻聞她呼出的酒氣就能判斷出來,這可是北方出名的上品烈酒,無論在哪個酒館都是老板珍藏的私貨,隻提供給知根知底的老顧客。


    不過這家酒館的老板估計不太可能有機會繼續向客人推銷了,除了吧台之外,這片廢墟裏再也找不到可以稱之為酒館的存在,甚至老板本人可能也永遠睡在了廢墟之下。


    “給我也來一瓶。”安托尼奧扶起一把稍微完整些的椅子,坐到埃爾身邊說道。


    埃爾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拔開另一瓶酒上的木塞,拿過一隻破碎的酒杯倒了一小半的龍舌蘭酒,遞到安托尼奧手上。


    安托尼奧愣愣地端著酒杯,學著卡秋莎的樣子,仰起頭閉上眼睛一口喝幹,然後噗的一聲噴出兩米來遠,拚命地咳嗽起來。


    “您可真是個純爺們。”埃爾衝著安托尼奧伸出一個大拇指,然後也給自己倒上一小杯慢慢地喝起來。旁邊拿著酒瓶直接灌的那位可是硬抗地行公主,與亡靈廝殺一天一夜的白銀十字軍戰士,就算喝的是毒藥都未必有事兒,作為一名正常人他可沒膽量模仿。


    三個各懷心思的人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互相看了一眼,發現對方都在借酒澆愁之後,僵硬的氣氛突然緩和下來。


    “瑪麗薇安姐妹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卡秋莎放下酒瓶,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咳咳……這個我真不知道……再來一點。”安托尼奧捂著嘴一邊咳嗽一邊把酒杯推向埃爾,臉色因為嗆酒而漲紅起來:“不管她是被設計陷害也好,自己隱瞞真相也罷,總之問題暫時已經解決了不是麽……我倒是想知道,地行者是怎麽回事?”


    “應該是另一個部族的蟲子,比那位蘭伽莉亞殿下的部隊要凶狠厲害得多。”埃爾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對於這件事也不清楚:“我之前聽一個神棍說地底下火山爆發,地行者互相之間也在打仗,不會是蘭伽莉亞的冤家對頭追到地麵上來了吧?”


    不知道自己幾乎已經猜中答案的埃爾也有自己的疑惑,他轉過頭看向卡秋莎:“我和蒂雅娜在昆士蘭和詛咒教派打過交道,對於他們的那點伎倆還有幾分了解,你看到的亡靈大軍又是怎麽回事?”


    也難怪埃爾疑惑不解,在他的印象中詛咒教派那夥神經病隻不過是跳梁小醜而已。以蒂雅娜當時還沒有進階的實力尚且能在北方諸郡和他們折騰三個月,可以想象那幫人有多上不得台麵。


    要說那幫人能在這麽短時間內集結出一支讓卡秋莎都無可奈何的亡靈大軍,那還不如讓埃爾相信豬會上樹。


    “詛咒教派那群小嘍囉倒不足為懼,但站在他們背後的邪神可不那麽簡單。”卡秋莎搖搖頭,臉上露出鄭重嚴肅的表情:“我遇到了不少高階亡靈,肯定不是這場瘟疫臨時轉化出的產物。也許他們挖開了某個古墓……這附近有古代的遺跡嗎?算了,當我沒問。”


    她本來想問出這個問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當初生命神殿來到伊斯塔倫,不正是為了獲取從古代遺跡中挖掘出來的珍稀礦石……


    “這個時候知道不知道又能怎麽樣?”安托尼奧小心翼翼地喝掉杯中的烈焰龍舌蘭酒,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病態的紅暈。他緩緩呼出一口酒氣,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蛋,重新振作起精神。


    “呐,埃爾,我記得那時候蒂雅娜為了你欠下瑪麗薇安一個人情……”


    “別提這事兒了行麽。”埃爾痛苦地翻了個白眼,就因為這一件八卦的黑曆史,他已經在軍隊上下所有人眼中打上了“吃軟飯”的標簽。當然不排除其中有一些是抱著羨慕嫉妒恨的心理,但這種偏執的眼光讓然讓埃爾壓力山大。


    “我看得出來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很令人羨慕的默契。”安托尼奧搖晃著酒杯笑道:“雖然她對我許諾過,如果我能阻止瘟疫蔓延就嫁給我這種話,但實際上她真正喜歡的那個人是你吧?可惜我們連瘟疫都等不到了,要不然還真想看看那位小姐糾結的表情呢。”


    “不不不,你誤會了,她就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的女人。”埃爾設想了一下那種情景,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而且她現在那張臉糾結起來不是更驚悚麽?”


    一說到女人的話題,兩個喝酒的男人立刻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尤其對於等不到明天太陽的男人來說,話題自然百無禁忌起來。


    “她毀容之前的樣子一定非常迷人。”安托尼奧又喝了一口酒,臉上露出曖昧的表情。


    “可不隻是迷人,簡直禍國殃民,說句實話,那位聖修女殿下除了胸部以外還真沒得比呀!”埃爾壞笑著感歎道,卡秋莎冷哼一聲捏碎了手上的酒瓶。


    “你還見過她沒毀容時的樣子?”安托尼奧嫉妒地大叫,他突然一拍腦袋:“對了,你們是一起逃過來的……你跟我說句實話,她真是蘭斯塔特家的姑娘?我不可能從來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還多著呢。”埃爾撇了撇嘴,給自己的未成年頂頭上司又續上一杯:“別對那家夥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你知道她臉上的傷是怎麽弄的麽……”


    “哈咻——”遠在城市另一端的魔術師少女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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