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電話


    蘇梅抱著飯盒下樓,她在樓梯的轉角處看見臉紅得像熟爛的西紅柿的黎辰,她問道:“發生什麽事兒了?”


    他搖了搖頭,“沒事。”


    “奇怪,剛才凡凡匆匆忙忙追出來,我問她,她也說沒事兒,你們兩個這幾天是怎麽了?你請了病假,每天都去菜市場買菜,然後去王爺爺家裏做好,再由我和喬銘輪流給喬凡凡送過來,你自己過來了又不進去,隻是在門口匆匆看她一眼就離開。黎辰,你和喬凡凡之間是不是吵架了?”


    黎辰那天也淋了雨,第二天他有點咳嗽,所以就去找胡校長請了假,他請假的真正原因並不是要去看病,他隻是想替喬凡凡做菜而已,他做的這些菜,全是都是王爺爺教他的。


    王爺爺說,他年輕的時候為了去追奶奶,特地去一個飯店打了幾個月的工,將燒菜師傅的手藝都學了過來,每天變著花樣給奶奶送菜,送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奶奶就答應和他在一起了。


    他說男人和女人都一樣,一個男人要想抓住一個女人的心,也得抓住她的胃。


    他原本想將他的廚藝交給王大軍,王大軍說男子漢大丈夫不下廚房,還好黎辰願意學,他的這門手藝才不至於會失傳。


    當王爺爺的提到奶奶的時候,他的眼睛是濕潤的,奶奶走得早,現在他們家裏就隻有他和大兒子王大軍,王大軍娶了一個婆娘,不過這個他的婆娘並沒有什麽孝心,還一心隻想著從王爺爺身上討什麽好處,王爺爺看在王大軍和孫子的麵子上,一直沒有和王大軍講過,他覺得家和才能萬事興。


    “她……不想看見我……”


    “她的人很好,她為什麽不想看見你?”


    “我沒聽她的話。”


    蘇梅這就明白了,黎辰說的應該是楊老師的事兒,喬凡凡不讓他去言語衝撞楊老師,而他最後還是去了,而且他還被罰和她一起跑步了,所以喬凡凡就生氣了。


    “要不你去給她道個歉,說不定她就原諒你了。”


    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沒說。當他看見她和喬銘在一塊兒的時候,他總感覺自己是個多餘的人。


    “她這幾天有提到過我嗎?”


    她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我覺得應該是我每天都待在醫院的時間不長,她每次都追我回學校軍訓,也沒問多餘的話。”


    幾句話而已,如果想問,還會問不出來?


    她不原諒他,現在她有了喬銘以後,應該就更不想看見他了吧!


    他和蘇梅一起走出了鎮醫院,兩人往學校方向走去,他們剛走到“老味道”冷飲店,王爺爺就已經站在門口等他們了。


    他問道:“黎辰,小女娃好了沒有?”


    “她好很多了。”


    王爺爺一臉“我都懂”的表情,“黎辰,你這個小子不簡單,長大了更不得了。對了,剛才你爸又打電話過來了,你快去趙阿姨店裏給他回個電話。”


    現在的電話還沒有普及,整個雙龍鎮集市也僅僅隻有三台座機而已,如果誰家需要打電話,給點話費就可以使用,鄰裏之間,要相互幫助才能走得長遠。


    “好。”


    黎辰應聲完了以後,他就朝趙阿姨的店的方向走去,王爺爺看著黎辰的背影,他在想,黎辰家難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了嗎?這才開學四天而已,黎然就已經給他打了三通電話了,而且每次黎辰接了電話回來,表情都不好。


    他一直沒想明白一個問題,黎辰的爸爸媽媽都在慶豐縣做生意,而他的成績又那麽好,他為什麽要選擇留在雙龍鎮讀書呢?


    黎辰到了趙阿姨家,他將兩塊錢放在玻璃櫃子上,趙阿姨見了黎辰,她將錢收了起來,然後笑著說道:“黎辰,你和你爸爸之間感情真好,每天都要通電話哩!”


    他有些疲倦地點了點頭,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幾聲以後,裏麵傳來黎然有些疲倦的聲音。


    “黎辰?”


    “爸。”


    “你想好了嗎?”


    “嗯!我要留在這裏。”


    黎然聽了黎辰這句話,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你從小到大都很聽話,現在你為什麽變得不聽話了?你要爸爸給你說多少次,雙龍鎮中學的教學質量不行,爸爸已經在這邊給你聯係上學校了,現在各個學校都在軍訓,沒有開始上正課,你出來還來得及。”


    “爸,奶奶還在家呢!我們都走了,奶奶怎麽辦?”


    “你要我對你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已經和村裏人都打好招呼了,他們會幫忙照顧奶奶。”


    “我……”


    “你將東西收拾一下,爸爸今天下午就來接你去新學校。”


    “爸……我還是不想去慶豐縣讀書。”


    黎然聽了,他的怒氣已經快壓不住了,他已經好性子勸了他這麽久,可是他怎麽都聽不進他說的話,他說是為了奶奶才選擇留在雙龍鎮讀書,但是他覺得原因並不是那麽簡單,這其中肯定還有別的事兒。


    他的音量提高了幾分,他問道:“黎辰,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麽不想來慶豐縣讀書?”


    “爸,我在雙龍鎮也能學好。”


    “屁。你還小,你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小學和初中是兩碼事,小學那些題隻要上課稍微認真一點,考一百分很容易,但是到了初中就不同,初中的科目多,難度……”


    他打斷了黎然的話,“爸,這些話你對我說過很多遍了。”


    是呀!他已經對他說了很多遍了,可是他還是一點都聽不見去。


    他吼道:“那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明白,但是我還是想留在雙龍鎮學習。”


    黎然已經氣得想要摔了他的大哥大手機了,這個孩子才十三歲,怎麽這麽快就開始叛逆了?


    “爸,給我一個機會,如果我這一年不能保持年紀第一的名次,我就聽你的話。”


    電話裏傳來黎然的吼叫聲:“你就這點出息?考雙龍鎮第一你就滿足了?成績好的學生都出來慶豐縣讀書了,你的水平本來就比他們高許多,你考他們之中的第一名有什麽值得驕傲?我給你一年的時間,如果在一年時間內,你的期末考試名次不是在雙龍鎮前三名以內,你必須接受家裏安排到我給你安排好的學校讀書。”


    “嗯!”


    他明白,已經是黎然作出的最大讓步,如果他還不同意,他真的懷疑黎然會直接開車回來,將他綁到慶豐縣去。


    黎然掛了電話以後,他的眼眶濕潤了,他做夢也想黎辰能來慶豐縣讀書,這樣他們一家人就能住在一起,天天見麵了。


    以前他們窮,他一心隻想著掙錢,如今他掙了一點小錢了,可是他感覺孩子離他越來越遠了。


    黎辰小時候喜歡在他懷裏撒嬌,現在他每年過年回去的時候,他與他都不是十分親近了。


    黎辰說話做事比同年的孩子成熟穩重太多,有時候他覺得他不像是一個孩子。


    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孩子過早地成熟是一件好事,這恰恰說明他在本該被保護的年紀去承擔了太多,所以才練就了這種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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