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認真瞅了瞅她的模樣:“時念卿,我怎麽覺得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我吃點姓霍的東西,你怎麽擺出肉很疼的表情?!你到底是誰家親愛的,胳臂肘不能隨便往外拐啊!!!”


    “我哪有不開心,哪有肉很疼?!”時念卿很無語,“你吃霍寒景的,喝霍寒景的,跟我有什麽關係?!你這會兒,怕是眼瞎了吧。”


    怕是眼瞎。


    認識這麽長的時間,時念卿從來不會對她用如此惡劣的言辭說話的,所以蘇媚立刻露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親愛的,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還說沒生氣,都開始埋汰我了,嗚嗚~~!果然,女人也是靠不住的,有了男人,連自己的親閨蜜都不要了。”


    “真沒生氣。”時念卿蹙了蹙纖細的眉頭,“你是什麽大神啊,我哪敢埋汰你?!被宮傾琛知道,還不把我廢了?!再說了,我是那種有異性,沒人性的麽?!放心吧,我以後會好好對你的。”


    “能不能不要在我麵前,說宮傾琛的名字?!”蘇媚一聽就那三個字,心裏就莫名起火。


    時念卿即刻捕捉到異常:“怎麽了?!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一點事都沒有。”蘇媚即刻否認,瞥見時念卿露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即刻轉移話題,繞了回來,“你不生氣,那你的兩條眉頭,皺得像毛毛蟲一樣,是什麽鬼表情?!”


    “你眉毛才是毛毛蟲。”


    “別皺著,看著忒醜了。其次,寶寶,你真的用不著替霍寒景肉疼。我大約算了下,今晚的食材,約莫就六位數而已,不到七位數呢。他平時那麽摳門,我不是幫你好好出口惡氣麽?!難得找到這麽好的機會,不好好宰他,簡直對不起自己。”


    “都說了,我沒有肉疼。我隻是覺得浪費。三個人卻點了十個人的分量,如此暴殄天物,糟蹋糧食,會不會遭天打雷劈。”


    “哎,姓時的,過分了啊。不就宰霍寒景一頓飯麽,那麽惡毒的詛咒都出來了?!嘖嘖,閨蜜靠不住,以後我還是靠自己吧,好慘……”


    “……”時念卿聽了蘇媚的抱怨,無語到極致。


    下午四點。


    還有大半個月,便是舊曆新年。


    雖然,還有段時間,可是,偌大的總統府,已經開始提前為過節做準備。


    占地廣袤的府邸,每一朵花,每一棵樹,每一寸草,在過節的時候,都要求精致到極點。


    所以,這會兒,寬闊的客廳,安安靜靜,並沒有任何的仆人。除了廚房,時不時會傳來細微的聲響,再無其他。


    時念卿和蘇媚,蜷縮在沙發上,吃著點心,喝著果茶。


    吃到一半,時念卿瞄到蘇媚有點無聊,開始玩手機的時候,便隨便找了個理由:“我去偏殿,瞧瞧安安的數學課程結束了沒。你先自己玩會兒。”


    “去吧,去吧。”宮傾琛剛剛發來了條消息,蘇媚眼睛不眨地盯著手機屏幕回複道。


    時念卿先是裝模作樣去偏殿看了看,然後,回主宅的時候,覷見蘇媚還全神貫注地盯著手機,索性輕手輕腳去了出府。


    這個時間點,桐姨正在廚房,指揮著晚餐事宜,有些忙碌。


    看見時念卿進來,桐姨有點驚詫:“時小姐,你怎麽來了?!廚房油煙重,你還是趕快出去吧。”


    時念卿的眼睛,卻一個勁兒地往料理台上瞄。


    桐姨見狀:“時小姐,餓了?!”


    說著,桐姨扭頭就吩咐廚師再準備些精致的點心。


    時念卿阻止道:“外麵的點心還沒吃完,不用麻煩。”


    “那你進來?!”桐姨實在有些摸不清狀況。


    時念卿咬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地問:“適才我閨蜜點的那個意大利進口的白鬆露……”


    貴得嚇人。


    帝城,最出名最昂貴的餐廳——禦府,用鬆露製作的餐點,皆是以克計算,價格更是高得觸目驚心。


    那還僅僅是普通的,相對於產量較高的鬆露。


    而,蘇媚,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簡直嚇人,她竟然直接點了全世界最貴的鬆露。那就算了,還獅子大開口,一下就要三斤……


    時念卿實在找不到任何的語言來形容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情。


    原本,她來廚房,是想暗暗示意桐姨,能不能隨便找個理由與借口,要麽把意大利白鬆露這種食材推了,要麽……少弄一點。


    誰知,她剛開口,桐姨便回複道:“時小姐不用擔心,鬆露已經送至總統府,一會兒就能按照蘇小姐和你的口味,製作餐點。”


    “……”時念卿有些驚愕,“已經送過來了?!意大利白鬆露是所有鬆露裏麵產量最低的,而且每一顆都是天價,這麽快就送過來了?!”


    瞄到她驚訝到不行的樣子,桐姨揚起嘴角,淡淡地笑道:“隻要少爺簽字,不要說三斤的鬆露,十斤都能用最快的速度空運而來。”


    “……”時念卿本來就愕然到不行,在聽見霍寒景簽字的那一刻,她更是魂飛魄散。


    她倒是忘了總統府的規矩。


    隻要不是鳳陽山提供給霍家自給自足的食材,但凡一種食物價格超過五十萬的,都需要霍家當家者簽字。


    五十萬,在平常國民眼裏,必然是可怕的天文數字,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對於霍家而言,並不是什麽大事。


    可是,時念卿耳根子,仍然火辣辣地燒。


    與霍寒景相處這麽久,霍家使用的食材,幾乎都是鳳陽山直接提供。沒有什麽特大的宴會,從來不會在外購買食材。哪怕是霍家家族的宴會,鳳陽山栽種培育的食材,也是夠了。


    也不知道,霍寒景在收到桐姨發送而去的采購單,會作何感想?!


    會不會覺得,她和她的朋友,太那啥了……


    時念卿的心情,瞬間很低落。


    桐姨瞅著她那耳朵都拉聳下去的喪氣模樣,好奇地問:“時小姐,你怎麽了?!”


    時念卿表情有些委屈與可憐,她望著桐姨:“那……閣下簽字的時候,有沒有反常的舉動?!”


    “什麽反常的舉動?!”桐姨問。


    “就是……”時念卿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些什麽。


    桐姨說:“少爺簽字的速度很快,電話裏也吩咐我,配上最擅長做鬆茸的廚師,好好幫你們製作而已。”


    **


    從廚房出來,蘇媚正在跟宮傾琛打電話。


    “聽你那語氣,我好像特別罪大惡極似的。”蘇媚眉頭微微地擰著,表情有點生氣,“宮傾琛,我在哪裏住,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別跟我說有的沒的,掛了。”


    說著,蘇媚非常不耐煩地掛斷電話。


    蘇媚氣呼呼的。


    覺得宮傾琛真的有病。


    他們之間,很熟嗎?!


    怎麽連她住在總統府也要管?!


    霍寒景都沒有意見,他在那裏著急做什麽。


    霍寒景又不會吃人。


    就算霍寒景要吃人,她蘇媚會怕嗎?!監獄都蹲兩次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麽,能讓她畏懼?!


    蘇媚順手把手機丟沙發裏,索性不去理會宮傾琛那莫名其妙的脾氣,她重新看向時念卿的時候,發現她一副很喪的模樣:“你怎麽了?!”


    時念卿咬著嘴唇看向蘇媚。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憤怒了,看蘇媚的那張臉,都莫名變成了鬆露的樣子……


    **


    第二帝宮。


    還未從將軍府出來,陸宸整個人便戰戰兢兢到不行。


    南菁海事件,讓他無比震驚,無比錯愕,無比不敢思議,也無比害怕顫栗。


    作為s帝國最重要的軍事府邸,消息自然比其他皇室貴族來得迅速。


    管事說:“但凡私下議論前總統府的人,無論是皇室貴胄,還是普通國民,皆受到波及。而帝國監獄,267間獄室,擁擠得都要爆裂而開了。”


    管事還說:“前總統夫人,或許是受到刺激,私下去到三無醫院想要墮胎,差點就出事,所以那家資曆不夠的醫院法人,即刻被捕入獄,且終身監禁。而醫院,上上下下二十三名工作人員,全部都是重罪,還是牽連到親屬的那種。”


    別人不知道時念卿為什麽受刺激去流產,但是他知道啊。


    原本,在總統府門口,他打了嘴炮,發泄了胸腔內的怒火,心情愉悅回到府邸,便安然沉睡了。


    哪知,他醒來,就是這一係列的爆炸得讓人魂飛魄散的事情。


    陸宸真的嚇得連門都不敢出。


    可是,徐則卻突然打來電話,語氣相當冰冷地吩咐:“陸將軍,閣下讓你即刻趕來第二帝宮。”


    陸宸自然是找理由推脫的:“秘書長大人,閣下找我何事?!你是知道的,我正在家裏養傷,並不適宜出門。”


    然而,徐則仿佛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電話給砸斷了。


    去第二帝宮的路上,陸宸一直都在思考霍寒景找他的原因。想來想去,總覺得應該沒事。可是,轉念又想,沒事的話,那叫他去第二帝宮做什麽?!純粹喝茶聊天、談論理想抱負麽?!


    越想,陸宸越覺得恐懼。


    尤其是他抵達第二帝宮,乘坐電梯去到頂樓的時候,他從電梯邁出步子的那一刹,心裏的恐慌,瞬間達到頂點。


    狹長的走廊,竟然密密麻麻跪了好多人。


    陸宸細細看去。


    內閣大臣,國會大臣,還有些s帝國重要省會的州長之類的。


    這是……


    陸宸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哆嗦得有些發軟,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不知道是如何去到總統辦公室的。


    陸宸進去的時候,霍寒景正冷沉著俊臉,氣勢冷峻地坐在辦公桌前,漂亮的眉眼陰鷙得仿若都凝結著薄薄的冰渣。


    內閣首輔大人,蘇淵也在場。


    蘇淵先是瞄了眼陸宸,隨即,表情嚴肅地看著霍寒景:“閣下,這次事件,波及麵積,實在太廣。殺雞儆猴,意思下就行,倘若太過較真,我擔心……”


    然而,蘇淵的話,還沒說完,霍寒景的聲音,便陰狠地響起:“蘇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受了窩囊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了?!”


    蘇淵一聽霍寒景的這話,嚇得不輕,他連忙頷首:“閣下,你知道的,我不是這意思。”


    “既然蘇大人不是這意思,那就不必多言。”霍寒景收回視線,犀利的黑眸,重新掃向電腦屏幕上的名單。


    蘇淵眉頭一下蹙至最深。他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壓根就沒有離開的意思。


    “蘇大人,還有事?!”霍寒景問。


    蘇淵忍了忍,最後索性心裏一橫,豁出去了:“內閣最重要的三大重臣,皆跪在外麵,他們說,閣下如果不開恩,放過他們的子女,他們寧願跪死在外麵,也不起身。閣下,你是知道的,內閣的三大重臣,聲望極高,而且也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不能……”


    “既然他們喜歡跪,那就統統滾至第二帝宮的大門口,給我好好跪著。”霍寒景不等蘇淵把話說完,驀然抬起陰冷的眸子,直直看向蘇淵,“私下妄議國家總統,向來都是重罪。我沒有在第一時間,賞他們一顆子彈,已經算我仁慈,此刻,竟然還有臉跪在外麵,哭著企圖我無罪開釋,怎麽,在他們眼裏,我就那般仁慈,毫無威信?!”


    蘇淵知道霍寒景這次是鐵了心要治罪,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最後,他隻能垂頭喪氣離開。


    辦公室的門,剛合上,陸宸便瞧見霍寒景陰冷的視線,便涼颼颼地落在他的身上。


    “陸……”


    “噗通~”,不等霍寒景開口,陸宸已經雙腿重重跪在地板上,“爺,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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