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宸一會兒幫霍寒景倒酒,一會兒又幫霍寒景點煙的,狗腿子得簡直辣眼睛。


    “爺,您是我見過最心胸寬闊,最深明大義,最英俊絕倫的王,任何男人見了您,都被您那超高氣場給威懾得心悅誠服,任何女人見了您,都被您那舉世無雙的容顏給迷得雙腿發軟站不穩。爺,您看我伺候得這麽周到,要不就赦免我,讓我站起來去沙發上坐會兒?!”陸宸笑眯眯的,滿眼都是殷切的期盼。


    可是霍寒景卻瞄都不瞄他一眼。


    交疊著修長的腿,優雅地坐在那裏,不動聲色。


    旁邊的宴蘭城,有些不忍心,想要救陸宸於水火:“也不知道煙兒她們那邊的女士,玩得嗨不嗨,陸將軍,你這般欺君罔上,簡直賜你死罪都不為過,爺讓你跪著,已然格外開恩、網開一麵,就不要天怒人怨,好好受著吧。”


    頓了頓,宴蘭城又吩咐道:“陸將軍,麻煩你去隔壁的包房,看看你城嫂的錢,輸完了沒。輸完了,過來通知我。”


    陸宸立刻聽明白宴蘭城的弦外之音,連忙應答著就要站起身去言慕煙的包房,避避難。


    誰知,他膝蓋還沒離開地麵,霍寒景陰冷的聲音,便沉沉地響起:“繼續跪著。”


    “……”宴蘭城立刻噎了下。


    而陸宸完全是一副要流淚的崩潰模樣:“爺,今天大家都拖家帶口的,您讓我一直這麽跪著,忒丟人了,給我留點麵子,成嗎?!不然以後那些女眷,看見我,我還怎麽豎立英明神武的光輝形象?!”


    霍寒景神情淡漠地冷哼:“適才拿我開涮的時候,不是很趾高氣揚麽?!三千萬,這般了不起,現在就不要慫!!”


    “……”陸宸。


    徐則,猶猶豫豫,不知道這通電話,到底接還是不接。


    同時,他大腦飛速運轉,不斷揣測時念卿給他打電話的用意。


    霍寒景察覺到徐則異常的時候,漆黑的視線直接落在他扣放在桌麵,不斷震動的手機。


    霍寒景淡聲詢問:“誰的電話?!”


    徐則如實回複:“時小姐。”


    “姓時的,給你打電話做什麽?!”或許跟時念卿的八字,真的特別不合拍,不止如今,哪怕當年霍寒景跟她談戀愛那會兒,陸宸都怎麽看她怎麽不順眼,這會兒,陸宸聽見時念卿名字的那一刻,更是情緒激動得差點從地板上站起來。可是,他腿部,剛剛使了點力,霍寒景幹淨得一層不染的黑色皮鞋,直挺挺地踩在他的肩膀上,大力將他重新摁了下去。


    陸宸扭頭看向霍寒景的時候,那小眼神,委屈到不行。


    徐則說:“我怎麽知道,她為什麽給我打電話?!”


    霍寒景隻是淡淡掃了徐則一眼。


    徐則立即心領神會,坐直身體,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點:“你好,時小姐……”


    徐則接聽電話的時候,包房裏,在座的所有人表情都不一樣。霍寒景,神情淡漠冷然;陸宸,怒氣滔滔得頭頂都要冒煙的模樣;宴蘭城,坐在沙發上,看似不以為意,其實,耳朵豎得比誰都高。至於蕭然,漂亮的手指,端著盛著殷紅酒液的水晶杯,注意力,全部落在霍寒景身上。


    徐則掛斷電話的那一刻,楚易率先詢問:“時小姐打電話過來,有什麽事兒?!”


    聞言,徐則卻是在第一時間,轉眸看向霍寒景,瞄到霍寒景似乎沒有反對的情緒,他這才如實說道:“時小姐問我要,供電局的電話號碼。”


    “這大半夜的,她好端端要供電局電話號碼做什麽?!”宴蘭城很好奇。難不成家裏突然停電了?!也不對,這麽晚了,所有機構都已經下班,電話也打不通。再說了,住宅用電出現問題,也是直接去營業廳,還上升不到國家機構吧。


    陸宸說:“時念卿就是丫的神經病,她的思緒,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再說了,她現在可是副統夫人,她有事,不找宮家,找徐則做什麽?!管她要做什麽,不要理會……嘶~——”


    陸宸憤憤不平地嚷著,不過,話還沒說完,立刻發出吃痛時,倒吸涼氣的聲音。


    所有人,聽見陸宸的聲音,立刻把注意力轉向霍寒景身上。


    霍寒景英俊別致的臉,沒有任何的情緒。但是,那踩著陸宸肩膀的腳,卻著實下了狠勁兒。


    徐則望著霍寒景,解釋道:“時小姐說,她的車,不小心卡在人行道上,要卸掉電線杆,或是電箱,才能挪出來。”


    “……”


    此話一出,現場,死一般的沉默。


    許久,陸宸嘲諷到不行地開口:“時念卿,真他。媽。的是人才,這波操作六六六。”


    徐則卻試探性,很小心翼翼地詢問霍寒景:“爺,需要我打電話,去幫時小姐斜電線杆兒麽?!”


    **


    漸漸下起小雨。


    時念卿冷到不行,緊緊裹著外套,站在路邊,來來回回地踱步,想著運動著,暖和點兒。


    電話裏,徐則說,他幫忙問問,一會兒給她回電話。


    擔心一會兒有人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她,所以時念卿就站在路邊,耐心等著。


    下深冬的夜,本來就寒凍刺骨。


    這會兒又下著雨,纖細的雨絲,摻和在寒風裏,呼嘯著橫掃而過,刮得她臉上的皮膚,都生疼。


    徐則,沒有主動給她回電話。


    時念卿默默等了一會兒,然後再次給他打了一通。


    徐則在電話那頭說:“這會兒,我立刻過來。”


    一聽徐則要過來,時念卿立刻放心了不少。


    今天是宴蘭城女朋友的生日,徐則應該也在帝國會所。


    從帝國會所到這裏,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時念卿以為徐則要費些時間,結果,不到二十分鍾,一輛黑色的轎車,逆行著從車道遠處駛來,穩穩停在她的身邊。


    時念卿看得很清楚:黑色轎車的車牌號,最前端的位置,一個碩大的鮮紅“霍”字。


    徐則從副駕下來,時念卿疾步走過去。


    “時小姐,你沒受傷吧?!”徐則詢問。


    時念卿搖頭說:“我沒事。”


    走近的時候,不知道是路燈的光線太過昏暗,還是其他別的什麽原因,她竟然覺得徐則的臉色不怎麽好,有些蒼白。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沒事就行。”徐則言簡意賅地說。


    “秘書長大人,我的車……”時念卿想看看徐則有沒有什麽辦法。


    徐則做事,向來嚴謹,幹練,高速,時念卿的話都還沒說完,隻見他挺拔的身軀,已經轉身朝著她的車走去。


    時念卿小步跟在他的身後,大致描述著車的情況。


    而徐則,在看清她車所抵著的位置時,好看的眉頭,與之前的四位男司機一樣,深深地擰了起來。


    時念卿問:“挪不出來?!”


    徐則並沒有回她,而是邁著筆直的長腿,朝著黑色的轎車走去。


    時念卿以為徐則瞅見她車卡得實在太過嚴峻,也要駕車離去,她情緒激動地追過去,想要說點什麽。


    然而,她剛跑過去,黑色轎車的後車窗,緩緩往下降至一半。


    時念卿定定地望著坐在後車廂,隻留給她一個側臉的男人,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以為隻是徐則來了,結果……霍寒景怎麽也跟著來了?!


    車廂內沒有開燈,哪怕路燈斜斜鑽進去,裏麵的光線,仍然太黯太淡,時念卿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徐則如實稟告:“爺,車,卡得太死,無論從哪個方位下手,都倒不出來。恐怕真的要打電話叫人把電線杆拆除,才行。”


    徐則的聲音,不高不低,恭恭敬敬的。很喑啞,很磁性,很好聽。


    時念卿卻越聽,耳根子越是火辣辣的燒。


    適才,她沒有打霍寒景的電話,就是不想讓他知道,被他親眼目睹這場景,實在太難堪了。


    任何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都希望保持最完美最美好的印象,並不希望自己出糗的時候,被對方撞見,或是知曉。


    她與霍寒景相識那麽多年,按理說,那麽熟了,出糗丟臉的事兒,應該很習以為常。


    但,時念卿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她仍然不喜歡被霍寒景知曉。


    現場,死寂無聲。


    霍寒景坐在車裏,巋然不動。


    時念卿立在寒風中,除了風中淩亂,還尷尬得要死。


    那氣氛,簡直壓迫得呼吸都有些不通暢。


    “那個……”時念卿幹幹地從喉嚨裏發出聲音,想要緩解下尷尬。他這般無聲無息,不動聲色,實在太虐人了。


    然而,時念卿剛開口,霍寒景突然有了動靜。


    他推開車門鑽下車,麵無表情朝著時念卿的車走去。


    繞了一圈,最後定定站在駕駛門那裏。


    橘黃色的燈光下,纖細而密集的雨絲,急速地紮入他黑色的衣衫,時念卿跟在後麵,莫名就出了神。


    這麽冷的天,霍寒景竟然隻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襯衣。


    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忘記拿外套,還是……


    可,應該不至於吧,因為徐則是穿了外套的。


    如果他太著急太擔心,兩個人應該都穿襯衣……


    時念卿正想得出神,霍寒景喑啞的聲音,突然傳來:“陸宸說得一點沒錯,你果真是人才!”


    時念卿被這番充斥著無比濃鬱的譏諷言辭,給羞辱得小臉都火辣辣地燙。


    她是人才,不需要他再次提醒吧。


    關於這點,她已經很有自知之明地體會到了。


    時念卿很羞愧,也有點懊惱,站在那裏,無所適從。


    卻見霍寒景拉了幾下車門,並沒有拉開,他扭頭就對她低聲說道:“車鑰匙。”


    時念卿不太懂,他要車鑰匙做什麽。當務之急,不是打電話,拆電線杆兒嗎?!


    不過,她還是乖乖把車鑰匙遞了過去。


    霍寒景按開車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從後視鏡,瞄到時念卿還杵在那裏,霍寒景不由得蹙起英挺的劍眉,他放下車窗,聲音透著些許不耐煩:“時念卿,別擋在那裏。”


    時念卿很鬱悶,不過她的視線,落在他受傷的右手臂上:“你的手,受傷了,不能隨便亂動,一隻手開車,會不會有問題。”


    霍寒景並不想跟她廢話。


    徐則瞧見狀況,立刻上前把時念卿引至旁邊安全位置站好。


    當然,時念卿肯定有些不高興的。連徐則都說,車,倒不出來,結果這男人,非要逞什麽能。一會兒倒不出來,還不是要打電話卸電線杆兒,現在簡直浪費時間。


    時念卿心裏正悻悻地想著,結果,霍寒景動作嫻熟掛了倒擋,“唰~唰~唰~”幾盤子就把車給挪了出來。


    車,穩穩當當停在車道上的時候,時念卿驚愕得眼瞳都瞪至老大。


    霍寒景從車裏鑽出來,順手就把車鑰匙丟給了徐則:“把車開帝國會所去。”


    霍寒景重新坐進黑色轎車的時候,眼尾餘光瞄到時念卿還全身僵硬地杵在那裏,頓時不悅地皺起:“時念卿,你到底上不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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