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統,西嶽任由你處置。”


    晴朗的午後,金色的陽光,穿透機場幹淨通透的玻璃,大片大片落入貴族甬道。


    西嶽棱角分明的臉,在金色的陽光下,平靜得毫無波瀾。


    宮梵玥瞄到不見絲毫悔改表情的模樣,不由冷冷地勾唇:“任由我處置?!恐怕‘任由我’這三個字,真正實施,你無力承受。”


    “副統……”西嶽蹙眉,抬起黑眸欲望向宮梵玥。


    誰知宮梵玥卻聲線凜冽冷漠道:“違背我的旨意,不僅僅是重罪。西嶽,看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建立了不少功勳的份上,我饒了你的罪。可,從即刻起,你調職去‘盛州市’,沒有我的命令,不可踏入帝城半步。”


    言畢,宮梵玥沒有任何停留,大邁闊步,迅速朝著貴族甬道的出口走去。


    而西嶽,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宮梵玥就這樣隨隨便便將他發配至了“邊疆”,所以,他震驚得眼瞳都瞪至最大。


    “副統大人,副統大人……”西嶽回過神的時候,疾步追上前。


    可,宮梵玥快步走向早早等候在甬道出口的黑色轎車。


    他仿若沒有聽見西嶽的呼喚,高大挺拔的身軀,立在駕駛座門口,漂亮的手指,一邊靈敏解開藏藍色西裝外套的紐扣,一邊冷冷吩咐坐在駕駛座的警衛:“下來。”


    “……”驚魂未定的警衛,還未站穩,宮梵玥已經親自駕車,“呼啦~”一聲,急速離去。


    西嶽有些微喘地站在出口,望著宮梵玥疾馳離去的轎車背影,眼眸都泛了紅……


    **


    霍寒景秘密返回帝城的時候,陸宸親親自去接機。


    一來,是習慣。霍寒景每次打贏勝仗歸來,他們都會約好去慶功。


    二來,多多少少有些心虛與害怕。雖然霍寒景明確規定過:有關時念卿的一切,他都不想知曉,他們一眾人,不能隨隨便便在他的麵前提及。可,畢竟霍寒景與時念卿那麽多年的感情擺在那裏。縱使霍寒景現在或許沒有理會時念卿死活的意思,陸宸跑去醫院氣得時念卿再次大出血,陸宸心裏難免還是有些畏懼。


    好在,霍寒景並沒有什麽異常。


    “爺。”陸宸看著霍寒景領著徐則和楚易,從印著霍家滕圖與s帝國總統印的飛機上,款步而下,立刻揚起一抹笑意,迎了上去。


    此刻,是帝國時間21時13分鍾。


    初冬帝城的深夜,已經泛起刺骨的寒意。


    潑墨般遙遠的天際,星輝寥寥點點,幽暗而深邃。


    遠處,昏暗的照明燈,也朦朦朧朧。


    一身黑衣的霍寒景,映著茫茫的夜,氣場凜冽強大得讓人不敢直視。


    “你的臉,怎麽了?!”霍寒景剛走近,便瞧見陸宸臉上,斑斑駁駁的烏青。


    陸宸本能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能怎麽,還不是我爺爺揍的。”


    霍寒景似乎心情很好,淡淡瞄了陸宸一眼,邁著修長的腿,直徑朝著霍家特供的貴族甬道走去:“陸老將軍,真是老當益壯。當年,太早放他退休,實在是s帝國的損失。”


    “……”陸宸聽了霍寒景的這話,有些不能認同地撇嘴。他爺爺,也就隻有在揍他的時候,渾身充滿戰鬥力,不僅這裏不疼了,那麽不痛了,而且還有使不完的力氣。


    陸宸在帝國會所,訂了包間。說是慶祝霍寒景凱旋而歸。


    可霍寒景卻沒有什麽心思去帝國會所,讓警衛開車直接回總統府。


    這些天,在b國他幾乎沒有怎麽休息。


    這會兒,他隻想回到總統府,好好睡一覺。


    霍寒景發現今天的陸宸,反常到極點。


    平日的話,倘若他說慶功宴取消,或者改期的話,陸宸早就跳起來大吼大叫地抗議了。


    結果,陸宸今天卻幽幽地丟了句:“那爺你回總統府,好好休息。”


    黑色轎車,勁風般,朝著總統府,呼嘯而去。


    車廂內,安靜到極致。


    霍寒景幽深的黑眸,直直盯著一旁的陸宸。


    陸宸實在受不了霍寒景那過於鋒芒的視線,仿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他看穿一般。


    “爺,你怎麽一直用這般恐怖的眼神盯著我?!”陸宸心虛地瞄了霍寒景一眼。


    緘默片刻,霍寒景這才幽幽地問:“究竟是出什麽事了,還是你又捅婁子了?!”


    “……”霍寒景的這話,嚇得陸宸呼吸都要凝固了。


    他瞪大眼睛,滿眼恐懼地盯著霍寒景,好半晌,陸宸這才笑道:“能出什麽事,能捅什麽婁子?!爺,你要不要這麽敏感?!我隻是挨了爺爺的揍,不太開心而已。你不要一直用專研我的目光,死死地探究我,忒瘮人了。”


    “……”霍寒景。


    回總統府的路上,陸宸一直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隱瞞時念卿再度大出血的事情。


    畢竟,現在回想起來,陸宸也覺得自己不厚道。


    倘若被霍寒景知曉的話,也不知道後果會怎樣。


    好在,霍寒景似乎疲憊到極點,沒有再深入追究的意思,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


    s帝國軍區醫院。


    宮梵玥去到醫院的時候,寧陽正在給時念卿掛保胎點滴。


    穿著白大褂的寧陽,嚴謹又認真,看了一遍又一遍,這才把藥給時念卿掛上。


    不過,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把點滴瓶,插入針孔內,手腕已經被一股大力,狠狠掐住。


    寧陽猛然抬起眼眸的瞬間,一眼就瞧見宮梵玥不帶一絲情緒的冷峻側顏。


    “副統大人?!”寧陽萬般驚愕。


    時念卿被動靜擾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借著從病房角落散發而出的昏暗燈光,她看見宮梵玥的臉,黑沉得恍若能刮下厚厚一層寒冰。


    “宮梵玥?!”她也很詫異。似乎沒有想到,宮梵玥這個點會突然出現在醫院裏。宮傾琛下午明明跟她說:宮梵玥秘密去了b國,要好幾天才能返回帝城。


    怎麽?!


    宮梵玥並沒有正眼看寧陽一眼,陰冷的視線,落在點滴瓶上。


    他掃了掃點滴瓶,最後,毫不猶豫把點滴關上。


    “怎麽了?!”時念卿有些不明白他的這舉止。


    宮梵玥卻大力推開寧陽,隨即麵無表情地發布命令:“望寧院長,即刻幫我未婚妻,辦理轉院手續。”


    “……”一聽這話,寧陽有些傻眼,怔愣地盯著宮梵玥好半天,他這才如實說道,“副統大人,以時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轉院。無論去附近的醫院,或是去更好的醫院,路途上的顛簸,對於孕婦和胎兒,都不好。”


    “現在不適合轉院?!”宮梵玥冷冷勾起唇角,“那寧院長告訴我,什麽時候,適合轉院?!等我未婚妻出事,還是等我的兒子死掉?!”


    “……”寧陽被宮梵玥的話,給堵得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畢竟,宮梵玥的心情,寧陽是能理解的。醫院內所有的病患,但凡遇到這種狀況,沒有任何的家屬能承受得了。而且,這因素,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時念卿從來沒見過宮梵玥如此劍拔弩張的模樣。


    他陰沉的黑眸,連透出的光,都是寒凍刺骨的。


    “副統大人,我承認,這是我的疏漏,給時小姐造成的身體,以及心靈上的傷害,是我的問題。你放心,以後的這類的情況,絕對不會發生。並且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保住時小姐母子的健康與安危。”寧陽自然是明白宮梵玥怒氣衝天的原因。


    宮梵玥哪還有那心情,跟他磨嘰?!


    冷冷掀起唇角,聲線淩厲:“寧院長的保證,宮某無法相信。避免雙方再次因為類似的原因,發生不愉快,還望寧院長,盡快幫我們開出轉院證明,以及處理好一切轉院的事宜。”


    時念卿其實很不願意轉院的。


    李昀查看了時念卿的保胎藥,以及每日的用量,在確定沒有任何問題的時候,他跟宮梵玥說了實話:“現在的情況,你女朋友的確不適合轉院。畢竟b超顯示,還有出血的跡象,雖然積液明顯減少了,但,轉院的途中,排除顛簸不說,急救車的設備,終究沒有醫院的齊全。萬一,我說萬一,路途中發生什麽意外,這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寧院長的這藥,用的都是最好的。s帝國,最好的醫院,就是寧陽的醫院。如果你要轉院,想要去更好的醫院,隻能出國。以你女朋友的情況,適合出國麽?!”


    “……”宮梵玥緘默。


    時念卿在旁邊附和:“宮梵玥,就在這家醫院吧。其實寧陽挺好的。這次我出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對寧陽有任何的偏見。他是s帝國最好的醫生,雖然主修的不是婦產科,可是我相信他。”


    宮梵玥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一言不發。


    最後,他讓李昀這些天,也跟著他一起住在醫院裏,這才勉勉強強打消了執意轉院的意思。


    保胎的第三天。


    寧陽拿著b超報告進來:“剛剛的b超檢測結果顯示,時小姐出血,應該是暫時控製住了。隻要近期,仍然好好臥床休息,不出一個月,應該能出院。”


    聽了寧陽這話,病房內的人,都狠狠鬆了口氣。


    蘇媚著急去公司。


    宮傾琛想要當護花使者。


    李昀也有個視頻會議,去車裏工作去了。


    隻有宮梵玥坐在辦公室內,有些百無聊賴。


    宮梵玥詢問她:“午餐,想吃點什麽?!”


    時念卿想了想,沒什麽胃口,隻想喝點清淡點的湯。


    宮梵玥點頭,出門去打電話,順便囑咐宮府的管家,按照時念卿的口味,多準備些營養又好吸收的午餐送過來。


    時念卿躺在床上。


    本想伸手去拿遙控器,看看電視。


    誰知,她扭頭卻瞄見寧陽的工作筆記本,放在她的床頭櫃上,忘記拿走了。


    適才,他的助理,風風火火跑進病房,說醫院剛剛送來一名情況特別嚴重的病人,需要急救,然後手術。


    寧陽當即就快速跟著跑了出去。


    時念卿瞄了眼那工作筆記本,並沒有多想。


    卻在放遙控器的時候,不小心把那筆記本掀翻了。


    夾在裏麵各式各樣的資料,全數滾了下來。


    時念卿先是怔了怔。


    隨後,她輕手輕腳下床,蹲下身去,本想幫寧陽把那些資料撿起來,重新夾入筆記本裏。


    誰知,在撿拾灑落的資料時,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份鑒定報告上。


    刹那之間,她不止全身僵硬,就連血液仿若都靜滯凝固了。


    那是一份s帝國新任太子的履曆報告。


    上麵清清楚楚標記著新任太子爺一切的基因信息。


    讓時念卿怔住的,不是新任太子爺的名字。


    而是,親生父母欄裏,母親那裏,竟然寫著她的名字。


    霍時安,是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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