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清算
父子二人，通過滿是廣告牌樣品的大廳，來到一個不到十平米，滿是設計圖紙的辦公室裏。
整個公司隻有這個地方，稍微能有落腳的地方。
陳宇聞著房間裏的墨水味，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說吧，是沒錢花了還是被學校開除了？”
陳文山小心的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說道。
“怎麽可能。”
陳宇聳了聳肩，同時心裏想著該怎麽解釋這件事。
事出緊急，他根本沒打算跟陳文山見麵，也就沒有對公司裏麵使用透視，卻正好忽略了老爸不在房子裏的可能性。
“我想也是。”
陳文山點了點頭，“你這小子雖然不學無術，但是平時還是有點分寸的……吃飯了沒？”
“沒呢。”
“跟你說了多少次，讓你平時好好吃飯……現在外麵店也都關門了，我這裏隻有這個。”
陳文山雖然嘴上在數落，最後還是塞給陳宇一個麵包，然後接著工作去了。
“你就不問我，為什麽忽然回來麽？”
陳宇拿著麵包坐在沙發上，忽然問道。
“我問你幹什麽，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隻要你不偷不搶不犯罪，幹什麽都是你的自由，這裏是你的家，你當然可以隨時回來。”
陳文山坐在電腦後麵，頭也不抬。
“不過你要是敢幹傷天害理的壞事，不用人家警察來抓你，我都要打斷你的腿……你吃橘子不？昨天買的挺甜的。”
“不吃。”
陳宇無奈的搖頭笑了笑，心裏卻是一暖。
陳文山，或者說是華夏大部分的父親，都習慣了在子女麵前扮凶扮長輩，所以當子女長大成.人之後，反而不知道該怎麽交流了。
無論是麵包還是橘子，其實都蘊含著，陳文山那說不出口的心意。
果不其然，過了幾秒鍾，陳文山又若無其事說道：“小宇……過幾天就是祭祖的日子了，你要是不忙著回學校的話，幹脆就等祭祖完再回去吧。”
“不忙，我就是想到要回來祭祖，所以提前都把假請了。”
陳宇借坡下驢說道，至於請假當然是假的，不過就連江河大學校長魯五嶽，都得看著陳宇的臉色辦事，所以根本不存在啥問題。
“那就好。”
陳文山應了一聲，心裏明的跟鏡似的。
以前每到祭祖陳宇總是滿臉不情願，怎麽可能忽然就轉了性子，不過正如他說的，隻要不幹壞事他也不會多問。
“對了，你大伯家下午也從金陵回來了，你明天提點東西去看望一下，別嫌麻煩……你是晚輩，這是應該的。”
“……行。”
陳宇勉強應了一聲，臉色不怎麽好看。
他的大伯名叫陳武山，人如其名是個一米八五的大漢，總是留著一麵絡腮胡。
跟弟弟陳文山不一樣，從小喜歡舞槍弄棒，不過小時候兩兄弟關係還算挺好。
小時候陳文山被隔壁村小孩欺負，陳武山帶了一幫人直接把人打進醫院，賠了不少醫藥費，不過從那時候開始，就沒人敢欺負陳文山。
但是陳武山為人浮躁不踏實，總想著搞些歪門邪道，搞過傳銷背過賭債蹲過號子，成天在外惹是生非，沒少讓陳老爺子操心。
後來陳文山開了公司，沒少給這個大伯擦屁.股。
幫他還賭債，賠人家醫藥費，娶媳婦時的十萬彩禮，後來陳武山去金陵闖蕩做生意，也是陳文山給的盤纏。
如此盡心盡力的幫助，連周圍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可陳文山總說親兄弟，就是要互幫互助，而且他覺得哥哥一定能成大事。
後來陳武山果然在金陵混出了些名堂，開著全縣第一輛寶馬衣錦還鄉，卻不認自己這個弟弟了。
陳宇十分清楚的記得，上一世自己出事以後，對自己冷嘲熱諷的並非外人，正是他這位大伯和他那兩個兒子。
陳武山去金陵闖蕩的時，將自己的兩個正在讀初三的兒子，陳大森和陳二林留在鵝城縣，留給陳宇當時還在的奶奶照顧。
至於學雜費和生活費，老人沒有收入來源無法負擔，自然就落到了陳文山的身上。
當時真是創業最艱難的時候，但陳文山二話沒說，幫自己的哥哥把這兩個兒子，一直供到高中畢業。
直到發達後的陳武山回到鵝城縣，這才將兩個兒子接去金陵，連一句謝謝都沒有。
不僅如此，後來大兒子陳大森後來考上了公務員，最後甚至年僅三十就當上了副局長，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而小兒子陳二林跟著陳武山做生意，更是一路水漲船高，最後變成了鵝城縣第一位千萬富翁，可謂一時風頭無兩。
就是這個時候，陳文山賣掉了公司、房子和車子，隻為了治好陳宇。
最後迫不得已走投無路，跑去金陵找自己的親哥哥陳武山借錢，卻連人家的麵都沒見到，就被保安擋在了別墅門外。
二兒子陳二林倒是來看過陳宇一次，在陳宇的病床上甩下一張紅票，說是還了之前的恩情，讓陳文山不要再去敲他家門，丟人！
後來已經是縣長的陳大森，以隔壁縣代表的身份來鵝城縣訪問，恰巧在街上遇到了陳宇父母的出殯隊伍，二話不說叫人衝散隊伍嘴裏直罵晦氣。
這兩兄弟當時那種鄙視冷漠的眼神，陳宇直到現在都忘不了。
而且，陳武山一家令人寒心的地方還不止如此，真拎出來說可以出一本厚書，所以陳宇的臉色才變得如此不好看。
如果陳宇沒記錯的話，那陳大森今年就要榮升副局長了，隔壁縣還會派人來祝賀，當時可是威風了好一陣子。
而那陳二林手下開的黑礦，也正好挖到一筆銅礦賺了第一桶金，可謂是雙喜臨門羨煞旁人。
和他們兩個比起來，還在上大學成績平平，交往三年的女朋友還跟富二代跑了的陳宇，自然是遜色不少，也成為了被冷嘲熱諷和比較的對象。
用上一世陳宇的平平無奇，來襯托自己兒子有出息，是自己這幫親戚最喜歡幹的事。
這也正是上一世的陳宇，為什麽抗拒參加祭祖的原因。
“怎麽，難道你不想去你大伯家？……不想去就算了。”
聽出陳宇語氣不對，陳文山居然難得的，尊重了一次兒子的意見，畢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去，當然要去。”
陳宇不假思索回答道。
這一世，一切都不一樣了。
有些賬，也該好好清算一下了。
父子二人，通過滿是廣告牌樣品的大廳，來到一個不到十平米，滿是設計圖紙的辦公室裏。
整個公司隻有這個地方，稍微能有落腳的地方。
陳宇聞著房間裏的墨水味，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說吧，是沒錢花了還是被學校開除了？”
陳文山小心的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說道。
“怎麽可能。”
陳宇聳了聳肩，同時心裏想著該怎麽解釋這件事。
事出緊急，他根本沒打算跟陳文山見麵，也就沒有對公司裏麵使用透視，卻正好忽略了老爸不在房子裏的可能性。
“我想也是。”
陳文山點了點頭，“你這小子雖然不學無術，但是平時還是有點分寸的……吃飯了沒？”
“沒呢。”
“跟你說了多少次，讓你平時好好吃飯……現在外麵店也都關門了，我這裏隻有這個。”
陳文山雖然嘴上在數落，最後還是塞給陳宇一個麵包，然後接著工作去了。
“你就不問我，為什麽忽然回來麽？”
陳宇拿著麵包坐在沙發上，忽然問道。
“我問你幹什麽，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隻要你不偷不搶不犯罪，幹什麽都是你的自由，這裏是你的家，你當然可以隨時回來。”
陳文山坐在電腦後麵，頭也不抬。
“不過你要是敢幹傷天害理的壞事，不用人家警察來抓你，我都要打斷你的腿……你吃橘子不？昨天買的挺甜的。”
“不吃。”
陳宇無奈的搖頭笑了笑，心裏卻是一暖。
陳文山，或者說是華夏大部分的父親，都習慣了在子女麵前扮凶扮長輩，所以當子女長大成.人之後，反而不知道該怎麽交流了。
無論是麵包還是橘子，其實都蘊含著，陳文山那說不出口的心意。
果不其然，過了幾秒鍾，陳文山又若無其事說道：“小宇……過幾天就是祭祖的日子了，你要是不忙著回學校的話，幹脆就等祭祖完再回去吧。”
“不忙，我就是想到要回來祭祖，所以提前都把假請了。”
陳宇借坡下驢說道，至於請假當然是假的，不過就連江河大學校長魯五嶽，都得看著陳宇的臉色辦事，所以根本不存在啥問題。
“那就好。”
陳文山應了一聲，心裏明的跟鏡似的。
以前每到祭祖陳宇總是滿臉不情願，怎麽可能忽然就轉了性子，不過正如他說的，隻要不幹壞事他也不會多問。
“對了，你大伯家下午也從金陵回來了，你明天提點東西去看望一下，別嫌麻煩……你是晚輩，這是應該的。”
“……行。”
陳宇勉強應了一聲，臉色不怎麽好看。
他的大伯名叫陳武山，人如其名是個一米八五的大漢，總是留著一麵絡腮胡。
跟弟弟陳文山不一樣，從小喜歡舞槍弄棒，不過小時候兩兄弟關係還算挺好。
小時候陳文山被隔壁村小孩欺負，陳武山帶了一幫人直接把人打進醫院，賠了不少醫藥費，不過從那時候開始，就沒人敢欺負陳文山。
但是陳武山為人浮躁不踏實，總想著搞些歪門邪道，搞過傳銷背過賭債蹲過號子，成天在外惹是生非，沒少讓陳老爺子操心。
後來陳文山開了公司，沒少給這個大伯擦屁.股。
幫他還賭債，賠人家醫藥費，娶媳婦時的十萬彩禮，後來陳武山去金陵闖蕩做生意，也是陳文山給的盤纏。
如此盡心盡力的幫助，連周圍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可陳文山總說親兄弟，就是要互幫互助，而且他覺得哥哥一定能成大事。
後來陳武山果然在金陵混出了些名堂，開著全縣第一輛寶馬衣錦還鄉，卻不認自己這個弟弟了。
陳宇十分清楚的記得，上一世自己出事以後，對自己冷嘲熱諷的並非外人，正是他這位大伯和他那兩個兒子。
陳武山去金陵闖蕩的時，將自己的兩個正在讀初三的兒子，陳大森和陳二林留在鵝城縣，留給陳宇當時還在的奶奶照顧。
至於學雜費和生活費，老人沒有收入來源無法負擔，自然就落到了陳文山的身上。
當時真是創業最艱難的時候，但陳文山二話沒說，幫自己的哥哥把這兩個兒子，一直供到高中畢業。
直到發達後的陳武山回到鵝城縣，這才將兩個兒子接去金陵，連一句謝謝都沒有。
不僅如此，後來大兒子陳大森後來考上了公務員，最後甚至年僅三十就當上了副局長，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而小兒子陳二林跟著陳武山做生意，更是一路水漲船高，最後變成了鵝城縣第一位千萬富翁，可謂一時風頭無兩。
就是這個時候，陳文山賣掉了公司、房子和車子，隻為了治好陳宇。
最後迫不得已走投無路，跑去金陵找自己的親哥哥陳武山借錢，卻連人家的麵都沒見到，就被保安擋在了別墅門外。
二兒子陳二林倒是來看過陳宇一次，在陳宇的病床上甩下一張紅票，說是還了之前的恩情，讓陳文山不要再去敲他家門，丟人！
後來已經是縣長的陳大森，以隔壁縣代表的身份來鵝城縣訪問，恰巧在街上遇到了陳宇父母的出殯隊伍，二話不說叫人衝散隊伍嘴裏直罵晦氣。
這兩兄弟當時那種鄙視冷漠的眼神，陳宇直到現在都忘不了。
而且，陳武山一家令人寒心的地方還不止如此，真拎出來說可以出一本厚書，所以陳宇的臉色才變得如此不好看。
如果陳宇沒記錯的話，那陳大森今年就要榮升副局長了，隔壁縣還會派人來祝賀，當時可是威風了好一陣子。
而那陳二林手下開的黑礦，也正好挖到一筆銅礦賺了第一桶金，可謂是雙喜臨門羨煞旁人。
和他們兩個比起來，還在上大學成績平平，交往三年的女朋友還跟富二代跑了的陳宇，自然是遜色不少，也成為了被冷嘲熱諷和比較的對象。
用上一世陳宇的平平無奇，來襯托自己兒子有出息，是自己這幫親戚最喜歡幹的事。
這也正是上一世的陳宇，為什麽抗拒參加祭祖的原因。
“怎麽，難道你不想去你大伯家？……不想去就算了。”
聽出陳宇語氣不對，陳文山居然難得的，尊重了一次兒子的意見，畢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去，當然要去。”
陳宇不假思索回答道。
這一世，一切都不一樣了。
有些賬，也該好好清算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