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去看我爸爸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倪之菱飛快跳下來,攙扶著倪寶珠下了車,此時的倪寶珠,臉色蠟白渾身發冷,襯衣上都是斑斑血跡,嘴角還帶著一絲鮮紅。


    李美棠喊道,“醫生,讓醫生過來!”


    倪寶珠抓住了李美棠的胳膊,“李阿姨,去看我爸!”


    倪之菱淚流滿臉說道,“你都成這樣了,還怎麽看你爸,不行,先給你檢查!”


    “去看我爸!”倪寶珠的眼淚已經在考場流幹了,她睜著紅腫充血的眼睛,神情執拗堅持。


    麵對這樣的倪寶珠,李美棠歎息,說道,“之菱,先帶孩子去看老倪吧。”


    一向號稱女強人的倪之菱眼淚掉個不停,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哽咽說道,“這孩子,這孩子……你要是再出了事,咱們家就真塌了啊!”


    醫院大廳裏人來人往,人們看到一個年輕瘦弱的女孩兒衣衫上都是血跡,她被攙扶著進了大廳,上了樓梯,步履格外艱難。


    倪之羽所在搶救室位於醫院三樓,走廊盡頭的手術室外,熙熙攘攘站著不少人。


    “這都兩天了啊,怎麽還沒脫離危險?”說話的是倪寶珠的大伯。


    倪迎昧與倪昭昧站在手術室門口,兄弟二人臉上皆是悲痛,剛才醫生下了病危通知單,父親已經出現休克,再這麽持續下去,恐怕就……


    倪家爺爺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握著倪家奶奶的手。


    “別吵吵了,之羽真要是……犧牲了,那也是為國捐軀,死而無憾!”頭發花白的倪家爺爺沉聲說道。


    史遠航半跪在倪家爺爺腳邊,低聲說道,“老爺子,真是對不起,這個任務原本應該是我去的,可之羽替代了我,我……受傷的本該是我啊!”


    倪家奶奶歎息,她拍了拍史遠航的手背,說道,“遠航,別多想,不管誰去,這任務總得有人去做,之羽不會怪你的,我們也不怪你。”


    眾人一陣沉默,站在最外麵的張正源無意間一個轉身,忽然看到倪寶珠跌跌撞撞的身影從走廊那端奔了過來。


    “寶珠!”


    張正源忍不住大聲喊道。


    隨著他這一喊,眾人的目光都隨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倪寶珠的模樣,一直堅強的倪家奶奶忽然就掉了淚。


    “孩子,孩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倪家奶奶顫顫巍巍奔上前去,她雙手抓住倪寶珠的肩膀,抬手去擦她嘴角的血跡。


    “奶奶,我爸呢?”


    倪寶珠抖著嘴唇說道,她眼睛腫脹疼痛,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明明心裏那麽疼,明明想哭的,可怎麽都無法哭出聲來。


    倪迎昧與倪昭昧忙奔過去扶著倪寶珠和倪家奶奶。


    “你爸爸他……他還在裏麵,孩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吐血了?”倪家奶奶老淚縱橫,握著倪寶珠的手,心疼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之羽還在裏麵生死未卜,寶珠不能再出事了啊!這要父女二人都出了事,讓她這個老太太怎麽活?


    倪家爺爺拄著拐杖站起身來,盯著倪之菱厲聲說道,“怎麽吩咐你的?寶珠明明在考試,你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件事?”


    倪之菱哽咽,“爸,我沒說。”


    “不是之菱說的,是白一凝幹的。”李美棠咬牙說道,心裏恨極了那個惡毒的年輕女人。


    史遠航皺眉,他拍了拍李美棠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動怒,算賬的事兒先不急,當務之急是寶珠和倪之羽啊。


    “你爸爸還在裏麵搶救,寶珠啊,先讓醫生給你看看,你這狀態可不行啊!”


    說罷,史遠航揮手示意倪迎昧去找醫生,可倪寶珠卻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我不去,我哪裏都不去,我要見爸爸,見不到他之前,我就在這裏等著。”倪寶珠雙眼紅腫,聲音嘶啞。


    史遠航知道倪寶珠的性子,也知道此時根本勸不動她,隻得將求救的目光放在倪家二老身上,倪寶珠一向孝順,也最聽爺爺奶奶的話。


    倪家爺爺看著孫女兒臉上的血和淚,一輩子不輕易流淚的他,竟也覺得眼眶濕熱心裏難受。


    “好孩子,別急,別急,來,坐在這裏,爺爺一定讓你進去看看你爸。”倪家爺爺示意倪迎昧將倪寶珠安頓在他身邊坐下了。


    倪寶珠坐在倪家爺爺身邊,隻哽咽叫了聲“爺爺”,就再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的眼睛腫脹又幹澀,疼得仿佛快要爆裂。


    倪家爺爺握著倪寶珠的手安慰,“不難過,孩子,咱們不怕,人嘛,總有走的那天,我和你奶奶將來也會死,你爸這就算死了,也死得其所,這就是他們的職責!”


    倪寶珠一直搖頭,喃喃說道,“不行,不行爸爸的職責不是隻有國家,他還有小家呢,他還有我和三個哥哥呢!哥哥們都沒結婚,我還沒有出嫁,他怎麽能死呢?他死了,我們怎麽辦?”


    倪家爺爺戎馬一生,胸襟寬廣心懷家國,可倪寶珠沒那麽偉大,她隻想要爸爸陪著她,送她出嫁。


    這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更加難過,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已經沒了媽媽,她這點要求過分嗎?


    可問題是,倪之羽能不能堅強的活下來?


    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醫生站在門口,看著倪家爺爺的表情很是凝重。


    “醫生,怎麽樣了?我爸怎麽樣了?”倪昭昧快步奔了過去,焦急問道,眼中滿是期盼。


    所有人都盯著醫生,希望他能告訴他們好消息,希望他能說,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


    可是,醫生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們現實,情況很糟糕!


    “病人的心跳開始減慢,血壓也降低,我們已經用了所有手段,然而效果都不好,所以……你們還是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的聲音很是悲痛,他知道躺在搶救室裏的人是英雄,可是在生死麵前,他們身為醫生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譬如此刻。


    倪寶珠掙紮著站起身來,她顫抖著唇哀哀說道,“我能進去……看看我爸嗎?求求你了,就看一眼。”


    醫生有些為難,隻聽倪家爺爺說道,“讓孩子進去看看吧,她和她爸最親,之羽就算……就算走了,臨走前大約也最想看到小幺吧。”


    聽到這話,醫生點頭,對倪寶珠說道,“那你跟我進來,不過……你得堅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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