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北京一行,用一句話概括來說,就是智障兒童歡樂多。


    哪怕袁藝早先已經預料到了一大家子出行,肯定會有各種亂子的,然而她的想象力終究沒有那麽好,並未曾預測完全。不過想想也是,以前她來北京都是公幹,跟遊玩扯不上任何關係。等於說,上輩子在她事業的發展初期,她根本就不曾離開過省城,是在離婚後,事業才瞬間突飛猛進,一下子把生意從省城做到了首都,甚至在短時間內飛速向國外擴張。


    在這個大前提下,即便當時的她有錢有閑,又有人陪著去北京的各大景點參觀遊覽,那畫風肯定是不同的。


    上輩子的她,哪怕內心是個逗比,對外還是端著形象的,畢竟她自身也關係到公司整體的對外形象。


    這輩子……


    看著雞飛狗跳的一大家子,袁藝除了一臉的懵圈外,居然還覺得有點兒……萌?


    “咱們去怕長城不?不到長城非好漢!”程飛躍好不容易擺托了海量的作業,當下舉手建議道。


    袁藝遲疑的看了看飄雪的天空:“大過年的……爬長城?”


    也許萌點還是有的,即便如此,那也是蠢萌吧?


    萬萬沒想到,這個建議居然被大家欣然接受了。當然,今天肯定是不行的,不說等下這雪就會漸漸大了,單就這個時間點,肯定也來不及了。


    最終,全家舉手表決,決定在明後天選一個好日子,一起衝上長城。


    袁藝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忽的覺得自己提議來北京過年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錯誤。還有就是,她能不能申請留在三叔家裏寫作業帶夢夢啊?


    關鍵時刻,學校的老師救了袁藝。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


    一大清早的,袁藝就聽到隔壁鬼哭狼嚎,她本身都要伸手拿電話去酒店前台投訴了,手指尖剛碰到電話,猛的想起這層樓靠南邊的走廊,連著三間住的是自家人,頓時愣住了。


    換好衣服後,她出門去尋找噪音來源。


    很快,她就得知了事情原委,因為學霸袁愷正蹲在隔壁門口,一手拿著包開了口的薯片,一手把薯片往嘴裏送,哢擦哢擦吃得相當歡快。


    “怎麽了?”


    “哥期末考試又砸到地心了。”袁愷招手讓袁藝跟他蹲一起,還特地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了位置來,“要我說,大姑也是真不淡定,這都多少年了,怎麽就還沒習慣呢?”


    “是不是考得特別差?”袁藝仔細回憶了一番,畢竟學生時代的事情離她太遠了,她隻記得上輩子的程飛躍唯一一次考的還算不錯的就是高考了,即便這樣,最終也隻是錄了個還算湊合的三本院校。


    “他有考好過?”袁愷反問道。


    袁藝搖頭,順手從袁愷的薯片袋子裏抓吃的往嘴裏送:“照你這麽說,那還真的是大姑的錯,太不淡定了。”


    程飛躍啊,他那破成績,就算擱在博雅都是墊底的了。可要知道,博雅還是很照顧差生的,基礎題目特別得簡單,隻要稍微用點心,及格絕對不成問題。當然,想考到好名次還是很難的,可甭管怎麽說,比在其他高中還是容易了不少。


    姐弟倆排排蹲聽壁腳。


    沒多久,他倆終於弄明白了真相。


    這事還得從上學期開學那會兒說起,袁藝他們班作為高二的尖子班,特地撥了個名師過來。不過,事實上這些被博雅校方高薪挖來的人才,主要還是針對高三年級的。不能說是魔鬼訓練,但的確對比前麵兩年,今年太殘酷了。


    更殘酷的還不是日常加壓的學習,而是期末考試。


    要知道,以往無論是四校聯考還是八校聯考,別說博雅了,就連七中這類的普高都不會被帶著玩。多半情況下,市一中隻會帶著二中玩,跟隔壁市區乃至省城的重點高中一起聯考。考完還不算結束,還要根據學生的排名劃分數線,用以估算高考劃檔線。還真別說,這個準確度挺高的,尤其是重點本科的分數線,畢竟其他學校的學生考入名校的概率會很低很低。


    而今年,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市一中有學生跳樓這個事情激化了,教育局出麵要求全市聯考,不光將七中等一些普高列入範圍,連博雅也很容易的被拽了進去。


    於是,包括程飛躍在內的這一批高三學生就倒了大黴了。


    本來嘛,博雅一個年級段才二十個班級,又因為博雅的情況跟市一中他們正好相反,反而是報名文科的略多,理科的略少一些。像程飛躍他們年級段,理科生一共也六百多人。也就是說,哪怕算年級排名,最多最多也就年級段第六百多名,怎麽著也不可能再往後跌了。


    可被教育局這麽一折騰,程飛躍就涼了。


    市一中、區二中、七中、十二中、開元中學、興博高中……等於不管是市裏還是區裏的重點高中,還是附屬縣城的高中,連私立高中都一並被提前拉入了戰場。


    結局就是,程飛躍這次考了全市第兩萬多名。


    全市尚且如此,那放到全省呢?全國呢?


    袁藝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以前市一中不愛帶其他高中一起玩,這真的可以說是用心良苦了,真要放在一起,直接就是提前擊潰了準高考生的自信心。


    不過,看程飛躍的樣子倒並不像是被打擊了,他更像是為自己哀悼,哀悼到此為止的寒假。


    可惜袁藝沒空安慰他,畢竟今年教育局這麽折騰了,意味著以後肯定也會這樣的,不過想起高三下學期本身也有一模二模三模的,倒也不算很例外,頂多就是噩夢提前到來而已。


    想起自己的期末考試,袁藝給班主任邱老師發了個拜年短信,順便提了一句。


    沒多久,邱老師就回了信息,說具體分數忘了,但袁藝是班級第二年級段第二,並鼓勵她下學期繼續努力。


    袁藝收短信也沒避諱著誰,一下子就叫袁愷看到了,他格外得驚訝:“姐,你成績不錯啊!”


    沒等袁藝開口,他又緊接著添了一句,“第一名是誰啊?男的女的?這要是個男的,長得稍微齊整一點,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吧?姐你喜歡那個第一名嗎?”


    因為太激動,袁愷一不小心嚷嚷了出來。事情就是有那麽巧,叫趙秋萍聽了個正著。


    一下子,趙秋萍嚴肅了起來,連眼神都犀利了很多,一字一頓的說:“袁、藝。”


    袁藝最怕的就是她媽連名帶姓的叫她了,這個毛病她上輩子也有,甚至持續到了她發家致富以後。當然,別人這麽叫她完全沒問題,隻除了她媽,因為她總覺得這一聲之後,就該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了,還絕對不可能是好事。


    來自於早古時期的心理陰影啊!


    “媽?”袁藝本能的繃緊身子,嚴陣以待。可事實上,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趙秋萍見她這麽個樣子,反而愈發的懷疑了:“你們年級段第一……誰啊。”


    一聽這個話茬,袁藝就秒懂了她媽的言下之意,當然暗地裏給了袁愷一個眼刀子,然後訕笑著看向她媽:“我們年級段第一名啊!方靜,我們班的學委,一個看起來既文靜又內向實則性子特別暴躁的女同學。”


    “擦!”袁愷一下子跳了起來,“那不就是林安琪?她倆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姐妹啊?”


    “那倒沒有。”


    袁藝認真的回想了一下,趙睿三姨家的女兒可以說是他們市裏的一個傳奇了,在近十年時間裏,每個教育孩子的父母都會拿她當榜樣,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但方靜肯定沒有這個威力的,她的入學成績還算不錯,講道理應該能進二中的,再不濟也該去別的學校,也不知道禿校長是怎麽忽悠她來的博雅。而來博雅之後,盡管方靜依舊努力學習,可畢竟博雅的教學質量跟重點高中無法相提並論,袁藝猜測,照這個情況下去,方靜興許能順利的考上一本院校,不過也就這樣了。再一個,盡管袁藝沒怎麽關注同學們的家境,可她也隱隱感覺出來了,方靜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甚至完全可以說是很差了。


    把自己的想法跟袁愷說了說,袁藝其實本來沒那麽話嘮的,可誰讓趙秋萍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的呢?她明麵上是跟袁愷閑聊,實則卻是對她媽解釋的。


    袁愷了然,格外配合的說:“這麽說也對,畢竟在博雅考第一名不是什麽稀罕事,換做我,也能輕輕鬆鬆每次都是年級段第一名。倒是考倒數,難度略高啊!”


    話音剛落,袁大姑的身形就出現在了袁愷跟前,嚇得他一個踉蹌。


    好在,袁大姑平日裏對親兒子是凶得很,可對幾個侄子侄女都是很溫柔的,見狀隻扶住了袁愷,並對他笑眯眯的說:“愷愷啊,你覺得博雅第一名沒啥了不起的對不對?”


    袁愷不敢這麽說啊,他倒不怕大姑把他怎樣,可旁邊就有個姐姐盯著他呢。


    “話不是這樣說的。第一名,無論在什麽領域取得第一名都是一件值得稱讚的事情,就怕前麵無對手,一下子就鬆懈下去了。就拿我來說,我以前上初中時,其實沒那麽用功的,因為考第一名太容易了,就沒勁兒,時間一長就頹了,然後就掉到了第二第三名。我一看,這樣不行呢,又咬咬牙趕上去了。反而現在,因為班裏的能人太多了,下學期還要文理分科了,動力更足了。”


    袁愷邊回答大姑的話,邊偷眼瞄著他姐的臉色,小心翼翼的組織語句:“不過具體還得看個人,我這人很需要壓力的,最好是前麵有榜樣豎著,後麵有人緊追不舍,這樣我才會發奮努力。可也有人,壓力過大就容易自暴自棄,這個就是得看個人的。”


    “是這樣……你說的倒也有點兒道理。”袁大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有些人懼怕壓力,有些人必須要有壓力,這個真的沒辦法。”袁愷慫慫的回答,眼角已經瞄到他姐笑得極度危險,以及他哥正從房間裏走出來。


    袁大姑表示理解,同時又問:“那你覺得你哥屬於哪一種人呢?”


    “我哥啊……”袁愷真的好想哭,大姑啊,你是我的親姑啊,這題超綱了啊!不然回頭咱們約個時間好好聊聊這個問題?你再這麽問下去,我怕我連年關都熬不過去。


    權衡再三,袁愷還是開了口:“我個人認為吧,我哥他啊,屬於大器晚成型的!大姑你不用擔心,說不準以後我哥就是我們家最出息的一個呢。”


    袁大姑狐疑的看了看侄子:“就他?”


    “世事難料!那個……哎喲我肚子疼,我先去趟廁所!”一溜煙兒小跑離開的袁愷,無比慶幸自己因為小時候酷愛背著爹媽打電子遊戲而練就的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本事,他剛才一看到大伯母趙秋萍有開口詢問的跡象,趕緊溜了。


    從小到大的經曆告訴他,得罪了蠢哥哥不要緊,反正他哥忘性大,萬一把他姐給開罪了,不知道會倒什麽大黴。


    可惜,躲得過初一沒躲過十五,一大家子人外出遊玩,自然多得是機會碰麵。沒多久,袁愷就被趙秋萍逮著了個正著。


    袁愷哭得一臉血,他又做錯了什麽呢?他不就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嗎?為什麽要幫長輩們分析哥哥姐姐的動態?關鍵是,他隻是讀書好,並沒有學會算命先生的把戲啊!


    等等,算命先生?


    “那個,大伯母啊,你聽說沒,天橋那邊一直有算命先生擺攤子,據說還蠻靈驗的,要不咱們過去湊湊熱鬧?反正聽說也就是五塊十塊的算一位,就算不準也沒什麽吧?”


    為了活命,袁愷是豁出去了,由此可見他的求生欲望也是很強烈了。


    隻是,這個算命啊……


    趙秋萍麵上清白交錯的,她想起了袁藝中考之後,找人算出來的命格,憋了半天才開口:“我不信這個。”


    等她離開後,袁藝才用一副“少年你很行”的表情望著她弟,並在她弟快撐不住時,說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袁愷驚呆了。


    “他他他……他說姐你能考上清北?”袁愷嚇得說話都打磕絆了,“不開玩笑,是我想的那個嗎?”


    見袁藝點頭,他更懵了:“可以啊!我們市一中,最牛的一屆出過五個清北生,我還想著,這兩年再努力努力,萬一走了狗屎運,考進了全年級段前十名,興許還能摸一把清北的尾巴呢。不過我也沒覺得自己能考上。”


    袁藝斜眼看他:“所以我媽說她現在不信這個了啊。”


    “話也不能這麽說,這事隻能代表大伯母她上次遇到了騙子,不能就這樣斷然否認了人家整個行業吧?就像先前也有老師被舉報,你不能因為這樣就直接看不上整個教師行業吧?”


    還真別說,上輩子教育係統出身的袁藝,真就不太看得上這個行業。不過,仔細想想,也的確是以偏概全了,畢竟什麽行業都有老鼠屎,可算命……


    “你想幹什麽?”袁藝涼涼的問。


    袁愷狗腿子一般的拉上袁藝就往外走:“我本來隻是隨口糊弄大伯母的,可聽你一說,我倒是挺好奇的。走走,不就是五塊十塊嘛,我有錢,我跟姐你一塊兒去算算,萬一人家說我命格貴重,是真龍天子呢?”


    袁藝:……想太多。


    本來隻是兩個人的行動,結果臨時又被程飛躍插了一腳,變成了三人行。


    等到了地頭,果然就看到小貓兩三隻,蹲在路邊上,不是袖著手,就是低頭抽著煙,完全沒有高人氣質。


    見狀,袁藝就想走,哪怕她也不在乎五塊十塊的錢,也不想叫人當做冤大頭宰。


    “不是這邊,是那頭。我先前跟人家保潔阿姨說的,那頭有個店麵。”袁愷硬拖著袁藝往前走,至於程飛躍,他才不管呢,愛來不來。


    程飛躍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並幫著袁愷拖袁藝往前走。


    袁藝對這倆不靠譜的怒目而視,可饒是如此,還是叫他們給帶到了人家算命先生的鋪子前。


    說是鋪子,其實不算大,就拐角小胡同裏的一個小鋪麵而已,不過裝修的還算不錯,看著挺高大上的。


    “你確定這邊隻要五塊十塊的?”袁藝覺得很不靠譜。


    “是這樣的,人家隻要價這麽多,但你可以選擇多給。”袁愷也不是傻子,“我猜呢,他待會兒就會說你印堂發黑,然後你就該問他要破解之道了,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多要錢了。”


    “那你還拖我來?”


    “你不信不就好了?我就是好奇,來試試看。不然這樣好了,讓哥去試試。”袁愷瞬間改變了目標,從兜裏掏了五塊錢出來,順手推了程飛躍一把,“算他,呃……問學業,他半年後就要高考了。”


    算命先生還是很講究的,問了生辰八字,當然隻需要說出出生的年月日時間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家自己會算的。


    不多會兒,對方就開了口:“學業一般,不過會考上大學的,隻是你將來的事業與你念的大學專業毫無關係,倒是跟你的親友有一定的聯係。”


    袁藝不禁挑了挑眉,程飛躍上輩子考的是省內的一所很不出名的三本院校,對於他來說,算得上是超常發揮了,可不管怎麽說,肯定是稱不上好的,人家說學業一般已經算是比較委婉的話了。至於他將來,小本生意起家,剛開頭幾年賺的錢肯定有,但被他都用在了擴充人脈上麵,鮮少積蓄。直到袁藝開始接觸這一行,背靠夫家這座大山,又借了程飛躍最初積攢的人脈,短時間內就將生意帶上了正軌,當然也拉著程飛躍一起發財。


    所以,照這個意思來看,算命先生說的話雖然籠統,但確實談不上錯。


    問題是,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沒法判斷這話是對是錯。


    袁愷很是糾結,倒是程飛躍挺高興的:“我能考上大學啊?一般?無所謂,有大學上就好了,還能計較好壞?我以後還會有事業啊?真不錯,嘿嘿嘿。”


    算命先生摸著短須,笑眯眯的說:“你可以等高考結束後,再來我這兒算算具體的事業。不過,你今年的運勢其實不旺,高考會一下子帶走你很多運氣,你的桃花運很差很差,說不定還會招來桃花煞。”


    “噗!”袁藝一個沒忍住,笑噴了出來。


    袁愷以為她笑的是程飛躍戀情頻頻受挫一事,也跟著笑了:“挺好的,這下大姑可以放心了。對了,姐,你要不要試試看?我請客!”


    眼見袁藝猶豫,袁愷索性報了他姐的出生年月日,可他不知道具體時間,忙拿眼看向程飛躍。後者想啊想:“對哦,她是正午生的!”


    算命先生照例收了錢,開始算,半晌後,一臉遲疑的抬起頭來,麵上滿滿都是不確定,張了張嘴,卻最終還是沒開口,似乎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袁藝心裏一咯噔。


    “這個小姑娘啊,其實命格挺好的,就看你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對方踟躕再三,到底還是勉強開了口,“你想要的是夫妻恩愛白頭偕老,那就問題不大。假如你更想要家財萬貫,隻怕你的婚姻要破啊,還有可能孤老終生,無子送終。”


    “有得必有舍,端看你怎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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