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尹家莊園不到三裏路的山間小道上,一輛越野車直接跑開道路路線開進了密林中,顛簸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停下來。


    一開車門,車裏有人連滾帶爬地滾出來,“哇”的一聲狂吐不止。


    “慕,慕時年,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哇!”


    慕亦庭吐得天翻地覆,對始作俑者投去憤怒的眼神,可奈何他現在吐得停不下來,這麽有氣勢的一句話硬是被大煞風景的嘔吐聲給弄得氣勢全無,看起來還十分滑稽。


    前方車門一開,一條修長的腿吊在了車門外,晃悠了起來。


    “我說,我一沒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揭穿你,二沒往你身上捅刀子,你跟我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心虛理虧麽?”


    說話間,從車窗裏探出來的臉上眼睛眯了眯,眼神嫌棄,“你就不能吐遠點?”


    慕亦庭:“……”


    特碼的,但凡他能打得過麵前這個混蛋絕對會把這東西的臉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那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慕亦庭吐完後人都虛脫了,連眼鏡都找不到了,看人都隻能眯著眼。


    他跟慕時年不同,他從小體質就沒慕時年好,所以,這拳腳功夫自然比不過慕時年,看慕時年悠哉悠哉地坐在車裏晃著腳,相比之下他卻吐得那麽狼狽,惱怒再次躥起,腮幫子都咬緊了。


    “我已經把慕時域的關押地點告訴你了,我沒有騙你,我並沒有傷害他!”


    慕時年晃動的腳一頓,語氣倏然一冷,給慕亦庭來個措手不及。


    “如果你動了他,你覺得你還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


    慕亦庭,“那既然你已經找到了人,還把我帶到這裏要幹什麽?”


    殺人埋屍嗎?


    還別說,這個混賬還真有可能會幹得出來?


    慕亦庭警惕地看著周邊,密林中沒有路,但若是想要拚死逃離也不是沒有可能。


    “幹什麽?”慕時年一腳將車門踹開,踩著樹枝下了車,“把你兜裏的東西給我!”


    慕亦庭:“原來是你在那個房間裏!”


    怪不得他總覺得那個房間有異,但當時因為唐栩昏迷,他擔心鬧出人命不敢多待,拿了東西就走了。


    “我剛才沒有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讓你交出來已經是給你留活路了,你想想,若是讓尹瑤知道了你還留著這一手,你覺得,她會放過你?”


    “把東西交給我,尹瑤我留給你處置,對你來說一點都不虧!”


    慕亦庭被揭穿了真麵目後也不隱瞞了,乍然聽到慕時年的這句話愣了一下,嗤笑一聲,“怎麽?你現在這樣做又是為哪樣?我要對付尹夫人,尹夫人是你媽?你卻說這樣的話,你覺得我會信?”


    慕時年一腳踩斷了一根樹枝,麵無表情道,“你信不信現在可由不得你選擇,你交不交出來,你手裏的東西都會是我的!”


    慕亦庭臉色難看。


    你給他拿著,你不給,他就搶!


    強盜土匪似得。


    慕亦庭拽著衣服兜裏的優盤,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半響後咬了咬牙,“你拿這東西想要幹什麽?還有,尹瑤不是你媽嗎?”


    “好說!”見他鬆口,慕時年也不吝嗇地多說了幾句,“尹家是我的,你靠邊站,不是你的東西別肖想,至於尹瑤,她還沒資格當我媽!”


    慕亦庭被他這番說辭驚得目瞪口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搶家產都搶得這麽不要臉!


    他把兜裏的u盤取出來丟給慕時年,“這可是你說的,放我走!”


    慕時年伸手接過後在手裏拋了拋,吹了聲口哨,“尹瑤我就讓給你了,千刀萬剮淩遲都隨你!”


    慕亦庭:“……”看慕時年要上車,他再次出聲,“時年,她,她真的不是你母親嗎?”


    慕時年這次回來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對尹夫人的態度也變得讓他不敢相信。


    慕時年上了車,砰的一聲關上門,冷漠道,“你媽是怎麽死的你還記得吧?”


    慕亦庭眼睛突然紅了,帶著仇恨地怒氣。


    “你媽是怎麽死的,我媽就是怎麽死的,這個女人並非慕太太!”


    什麽?


    慕亦庭驚呆了!


    車駛出好遠,慕時年從後視鏡裏看到那人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爺,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那尹夫人到底是誰啊?”


    蘇安憋了一路,聽到剛才那兩人的對話已經驚得自己快原地爆炸了,天啊,怎麽回事?


    慕太太不是慕太太?那她是誰?


    慕時年捏著那u盤玩,百無聊賴地丟出一句,“棄子!”


    什麽?


    蘇安:“……”


    棄子?直接丟給慕亦庭玩了?


    ……


    另外一邊,陸雲深帶著陸肖宋靖白兩人乘坐直升機前往s城港口,在一艘貨輪的底層找到了要找的人。


    “怎麽會這樣?”


    陸肖看清要見的人驚得撐大雙眼,宋靖白的表情也是一樣的,“沈若白?你們?”


    佳哥警惕地看著來人,宋靖白他倒是不擔心,可這個陸雲深,是警方的人。


    陸雲深看到他眼底的警惕,蹙眉,“行了,若不是我的人通風報信,你們哪能找到人幫你們?怎麽回事?他這是死了還是活著的?”


    “還有氣息!”陸肖蹲在旁邊試探了一下沈若白的氣息,“他哪裏受傷了?氣息這麽弱?”


    “是不是還差一個人?那個姓楚的呢?”


    宋靖白無意間問出來的話讓佳哥眼眶一紅,陸雲深見狀,打住,“先別說這些了,跟我們走,有什麽話我們在路上說!”


    這兩人一看就是偷偷上的這艘船,一個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一個失蹤不見人影,剩下這個情況好像也好不到哪兒去,難道隻能求助他們了。


    陸雲深將人帶上直升機,又交代人將那艘船上的痕跡給處理了幹淨。


    當晚就回到了帝都,人直接送到了秦晉之的別墅裏。


    “沒敢送醫院去,隻能送到這邊來!”


    陸雲深深吸了一口氣,秦晉之二話不說去檢查沈若白的傷勢,發現他身上中了兩槍,一槍在腿部,一槍在右肺。


    “時間太久傷口灌膿,傷口感染了,他是怎麽撐著一口氣活到現在的?”秦晉之整個手術過程中都在心裏憤怒大罵,這個混賬東西在幹什麽?找死嗎?


    雖然他跟沈若白接觸不多,可當時他和殷璃流落在蛇島的時候,是沈若白的兩個下屬幫了她們,之前也合作過幾次,對這人印象還算不錯,雖然壞,可骨子裏也有正義的時候。


    這麽重的傷,又處在貨輪那麽差的環境裏,秦晉之都懷疑他活不了多久了。


    “哦,對了,言溪還在這裏?”陸雲深這才想到了什麽,秦晉之才做完手術,甩著酸脹的手腕,“她去醫院那邊了,唐京夫婦還在醫院住院的!”


    陸雲深這才鬆了一口氣,一轉頭居然發現躺在那邊才做完手術的沈若白手動了。


    陸雲深,“沈若白,你看看你多有出息?一聽到顧言溪的名字就不當死魚了是吧?”


    虛弱的沈若白手鬆開了。


    “昏過去了?還是死了?”陸雲深走過去,秦晉之將他拉了出來,“你別質疑我的能力!”


    兩人出了房間,去了隔壁房間,佳哥還是清醒的,不過被秦晉之摁著打起了點滴,身上的傷也由陸肖和宋靖白處理過了。


    “你們是怎麽回事?楚桓呢?”秦晉之剛才在給沈若白動手術,情況危急,他都沒來得及問。


    佳哥看他一進來就激動地要起身,“秦少,若白哥怎麽樣了?”


    秦晉之,“暫時沒死,你說說,你們怎麽會這麽狼狽?”


    佳哥坐了回去,蒼白的臉上一言難盡,“楚桓,死在d國了,我們三人被yk派去d國暗殺老鬼,期限是一個月,行動成功後遭到老鬼下麵的人追殺,若白哥為了救我身受重傷,我們不敢回蛇島,隻能來這裏!”


    幾人聽了震驚,陸雲深尤為吃驚,“原來老鬼是你們殺的?”


    他接到線報,說d國那邊一個大毒梟前段時間被暗殺,但消息沒經過證實,虛虛實實的沒人知道真相,原來是真的。


    “為什麽不敢回蛇島?”宋靖白問,佳哥苦笑一聲,看向秦晉之,“秦少知道的,我們為什麽不能回去的原因!”


    秦晉之,“你們超過一個月期限了?”


    “對!”佳哥說著痛苦地咳嗽了兩聲,伸手抓了抓脖子下方露出了慘烈的抓痕,看得秦晉之臉色大變。


    “慕白揚隻給了你們一個月的解藥?”


    佳哥點了點頭,“我們即便完成了任務,也過了時間期限,回去也是等死,我知道若白哥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在那個島上,所以,我就帶著他回來了!”


    “你先別說了,先休息!”秦晉之二話不說,折回自己的實驗室裏取了一支針藥過來,“這藥是我研製的,你之前跟我說了那些之後我回來就開始研製,但不是解藥,可能隻能起到緩解作用,我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你願意試一試嗎?”


    佳哥癢得想死,他身上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抓痕,若是沒有藥,全身都會潰爛,他點頭,“我試!”


    秦晉之便替他注射,“我剛才給沈若白做手術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身上發作的痕跡,怎麽回事?”


    佳哥突然哭了,“是楚桓,楚桓在死之前把藥塞進了若白哥的嘴裏!”


    所以沈若白能撐到現在沒發作。


    原來如此!


    在場的幾人都沉默了。


    秦晉之在給佳哥注射了藥物之後便留了人密切關注他的情況,擔心他清醒著控製不住會抓繞,便直接用藥物讓他昏睡了過去,待秦晉之出了房間後,陸雲深叫住了他。


    “這藥真的沒法研製出解藥出來嗎?”


    秦晉之深吸了一口氣,“慕白揚就是用這些藥操控著手下人替他賣命的,沈若白這些年沒少想辦法弄解藥,結果都無功而返!”


    陸雲深,“時域提到過尹夫人也偷偷摸摸地吃過什麽藥,從她現在的表現來看,我懷疑她也是其中一員,那麽問題來了,這個慕時瑾是不是也是被那種藥控製了?”


    親眼目睹了這種藥物發作的情況,秦晉之眉頭緊皺,一臉擔憂,“看來我得趕緊了!”他說著掏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簡明扼要地說完後,整個過道上都是那種緊迫的氣息壓抑著。


    “我從蛇島回來後便召集了一批人在秘密研究那種藥物,你還記得常明和喬思悅嗎?還有唐諾,喬思悅的遺體是被火化了的,但常明和唐諾的遺體我想辦法留了下來!”


    “我讓人解剖了那兩具遺體,還在研究中。”秦晉之說著眉頭緊皺,“我真怕來不及!”


    他曾聽沈若白說過,當年為了脫離yk的掌控,他曾想辦法拿了解藥出來找常明想辦法配置,可常明沒能做得出來,所以,連他都覺得研製出解藥的希望有些渺茫。


    “別灰心!”陸雲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第一,常明沒有秦氏醫藥實力的支撐,第二,你比常明靠譜!”


    秦晉之:“……”


    兩人正說著話,聽到樓下有汽車抵達的聲音傳來,秦晉之點開了過道上的監控視頻,就看到言溪和殷璃從車裏下來。


    “顧言溪來了?”陸雲深看了秦晉之一眼,“要告訴她沈若白在這裏嗎?”


    秦晉之,“還有必要瞞著嗎?”


    沒多時,別墅樓梯上就響起了殷璃的聲音,“喂,你們幾個下來吃飯,我帶了吃的來!”


    幾人才親眼看了佳哥身上被抓爛的肌膚,再看著殷璃帶過來的飯菜,個個都臉色異常,連宋靖白這個一天不吃個五頓飯且頓頓都要求有肉的人此時此刻都一副要吐的模樣。


    殷璃,“沒搞錯吧,你們這是幹了什麽?還是我帶來的東西入不了各位少爺的眼?”


    言溪把筷子分發給大家,又把給慕時域的晚飯單獨放在一邊,打算待會就送上去,她問陸雲深,“怎麽了?”


    陸雲深在下樓時就把煙頭給掐滅了,不過現在身上還有淡淡的煙味兒,言溪把筷子遞給他之後就遠離了他。


    她懷孕後對煙味兒敏感。


    “對了,跟你說說我今天的調查情況!”殷璃可不管這幾位爺吃不吃,順手把他們麵前的菜盤子都拉到自己麵前來,不吃拉倒。


    “尹家尹瑤被爆出大料,慕亦庭前往警署報案,直指尹瑤參與洗錢和操控股市內幕,這事兒想必你們都看到新聞報道了吧,尹瑤被專案組隔離調查了!”


    “記者們以為這次尹家肯定比之前還要亂,但出人意料的是,尹家那幾房居然乖順得不得了,現在尹家是慕時年掌控,看來是他手裏拿著的東西起效果了!”


    “我的人調查到慕亦庭是讓慕時年的人帶上車一起走的,之後慕時年就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尹家的一切攔路虎給掃了個幹淨,所以,慕時域之前拍到的那些證據應該是通過慕亦庭被慕時年拿到手裏了!”


    “否則尹家那群孫子恐怕不會這麽聽話!”


    一天時間可謂是大起大落,聽得人都屏住了呼吸。


    “尹瑤現在被隔離看押,我進去過一次,她明顯驚愕,卻打死不肯承認慕白揚還活著!”


    “慕亦庭也是有能耐,十幾年潛伏硬是讓尹瑤把一隻老虎當成了一隻貓來養,臨到這個時候才知道,這麽多年,慕亦庭私下裏已經將她的罪證掌握得一清二楚,一朝反撲她壓根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我總覺得,她好像在隱瞞著什麽,比如之前時域說的她在偷偷吃什麽藥?”


    殷璃話剛說到這裏明顯察覺到周邊的人的神色不對勁了,言溪也看到了,就聽秦晉之道。


    “等你們待會吃了飯上樓再說!”


    殷璃和言溪對視一眼,怎麽?


    兩人帶著狐疑吃了一頓不怎麽消化的晚餐,上樓後才知道他們想要說的事情,言溪看著躺在隔離室內昏迷不醒的沈若白,半響都沒回過神來。


    “他怎麽傷成了這樣?”


    陸雲深將沈若白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說完後,殷璃**涼氣,“我終於明白尹夫人為什麽不敢說了!”怕死啊。


    可是沒有解藥,他們不就是在等死嗎?說與不說還有什麽區別?


    “那他,是不是也是被這種藥控製了?”言溪臉色一白,心裏的擔憂脫口而出,一陣沉默之後,她突然轉身走出了隔離室,站在過道上大口大口地竄起。


    殷璃緊跟著出來,想要安慰她,就聽到言溪喃喃道,“我現在好想見他,真的……感覺一刻都等不了了!”


    ……


    “啊切……”


    慕時年的一個噴嚏讓房間外麵沾著的傭人們齊齊打了一個寒顫,雖然他一個噴嚏不至於地動山搖什麽的,可對現在的尹家來說,就是有這樣的震懾力。


    今天的尹家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一件比一件讓人震驚。


    早上的時候,家裏的主人是尹夫人,中午的時候,尹家幾房帶人來鬧事,下午主事者尹夫人被警方逮捕,尹家那幾房被單獨隔離出來,也不知道這位慕少爺跟那些人說了什麽,進去時還囂張跋扈叫囂著要讓慕家人好看的尹家人,出來時個個都成了說話都不敢太大聲的鵪鶉。


    緊接著尹老爺子的葬禮才在這詭異的氣氛裏完成,原本是上午就要去送葬的,結果耽擱到了晚上。


    這位慕少爺可不管什麽時候適合出殯什麽時候不適合,直接讓人把遺體火化了送去了墓地,他自己連人都沒去,更別說是裝模作樣地哭哭鼻子了,倒是讓尹家那三房人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尹家人有多慘?本以為尹瑤下台就萬事無憂了,可沒想到,這個家夥比尹瑤還難搞,一出手就震住了他們所有人,他們是被揉圓搓扁任人宰割。


    此時的尹家寂靜無聲,被震懾下去的尹家眾人早已沒了反抗的意識,個個待在房間裏誰都不想當那隻出頭鳥,也就在此時,莊園外麵有汽車鳴笛聲響起吵得慕時年掀了一下眼皮,“蘇安,去看看那個不要命的在製造雜音?”


    “拎出來弄死!”


    蘇安沒多久就氣喘籲籲地跑上樓,“爺,是,是夫人來了!”


    慕時年:“……”


    蘇安:“……”要弄死嗎?要弄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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