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少了一根頭發絲兒……拿你祭旗!”


    輕飄飄的聲音溫柔地飄過來,那雙猩紅的眸子帶來的死亡凝視讓麵前的這個女人再也撐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手裏的小提琴落了地。


    “別,求求您,我,我什麽都沒做!”


    “你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做而已!”慕時年把玩著手裏的撲克牌,似笑非笑地看著跪著趴在地上的人,一時間覺得自己這雙眼睛可能要瞎,這張臉看起來不僅沒有任何美感反而還有點倒他胃口。


    他強忍住心裏的不適感打發乞丐似得,“去吧,把我的話傳到!”


    當真是夠了,什麽貨色都往他麵前推!


    當他是沒見過女人嗎?


    那女人捂著頸脖上的傷口慌慌張張地爬起來狼狽不堪地跑出房間,身後明明沒有人追,她卻跟逃命似得。


    慕時年沒再管她,以他對yk的了解,派來的人任務沒有完成還被發現,若是他說出去,那人隻有死路一條。


    業務不精,能力不行,留著還有什麽用?


    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對方會跑,因為,跑也沒用。


    對方有自己溝通消息的渠道,他把話放出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若是不把人給他放回來,別怪他心狠手辣。


    五分鍾後,房間門再次從外麵被人輕輕推開,剛才跑出去的女人換了套衣服整理了一番再次走了進來,這一次她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站在一個角落。


    “少爺,已經聯係過了!”


    慕時年躺在貴妃椅上閉目養神,淡淡地“嗯”了一聲,懶洋洋地喊了一聲,“過來!”


    女人乖乖過去,小心翼翼地單膝跪在沙發椅旁邊,偷偷地朝這邊看。


    兩天前她突然接到消息讓她準備好,可能會有任務派給她,沒想到是接待他。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兩個月前她就注意到他了,那個時候他還在尹家。


    尹家老爺子帶著一家人浩浩蕩蕩去祭祖的時候,她是從電視上看到他的,因為她身份的特殊性,沒有接到指令前是絕對不能輕舉妄動的,所以也隻能在電視上看一眼。


    沒想到還有機會這麽近距離地看他。


    這個男人還真是長著一張讓人欲罷不能的臉啊!


    她正看得冷神,躺著的人卻突然睜開眼,冰涼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她表情一驚,趕緊低下頭去。


    慕時年,語氣涼而淡,“過來幫我揉揉頭!”


    他頭疼,昨晚上一不留神把自己差點撞成了腦殘,他額頭上現在還裹著紗布,就想不明白這女人盯著他看什麽?綁著一頭的紗布還這麽有興趣?


    抱歉,他可沒興趣,甚至不想看到她這張臉!


    女人忙點頭,“好的!”


    “慢著!”


    她身體一僵,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就見他伸出手指了指一個方向,“拿那東西遮住你的臉,別讓我看見!”


    女人:“……”


    ……


    九點半,已經離開醫院在周邊展開地毯式搜查的於湛接到了蘇安的電話,“你趕緊回醫院來,別再外麵找了!”


    於湛正在安排人搜查,接到這個電話時懵了一下,“你什麽意思?你找到人了?”


    電話這邊的蘇安一口氣喘不上來,咳了幾聲,“人,人根本就沒丟,還在醫院花園裏的,你趕緊過來!”


    於湛整個人更加懵了!


    人沒丟,還在醫院裏?


    待於湛帶著人火速趕往醫院後,讓其他人暫時留在車裏,他隻帶了兩個人下去。


    住院樓的整棟樓都熄了燈,醫院裏巡邏保安隊,若是太多的人一起容易引人懷疑,而但他轉過門診大樓時就看到花園路那邊,好幾個保安圍在路邊休息的座椅處。


    於湛跟蘇安通話,“怎麽回事?”


    蘇安在那人群外圍扮演了一個路人甲,被保安催著別看熱鬧趕緊走,醫院已經過了探病時間,要關門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的人在第三次搜查醫院的時候就發現她睡在這裏了!”


    於湛驚愕,“什麽?那你之前兩次搜查沒有發現嗎?”


    蘇安低低抽了一口氣,“沒有!”


    這也是他覺得詭異的地方,於湛明明親眼看著人走出醫院的,他們在醫院內外翻查,都沒找到人,怎麽突然就冒出來了?


    若不是蘇安相信於湛的眼力絕對不會看錯,他可能還會懷疑之前於湛看到的那個人並不是顧言溪。


    眼下兩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碰麵後兩人確認了長椅上躺著的人確實是顧言溪,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麽原因昏睡不醒。


    當著這麽多醫院保安的麵他們也不能過去查看,等著保安聯係的值班醫護人員趕過來時,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不會出什麽事情吧?”蘇安焦慮道。


    於湛也不確定,搖搖頭,“待會去看看!”


    他說完才想到了什麽,看看蘇安身邊,發現沒有其他人了,蹙眉,“二爺呢?”


    蘇安:“……”別提了行嗎?


    正跟人家大姑娘聽曲兒呢,以前是聽昆曲兒,人家現在是聽小提琴了!


    為了能順利地將顧言溪送到安全的地方,蘇安讓下麵的人繼續充當了一次路人甲,很快就有護士查到顧言溪是那個病房的家屬,因唐家在帝都醫院有過投資,醫護人員在確定身份後立馬聯係了病房那邊的唐家人。


    待言溪清醒過來時就看到自己身邊圍了好些人。


    林嬸,司徒韻,還有醫生和護士。


    司徒韻看到她醒來,忙把要落下來的淚水給抹幹淨,“天啊,寶貝兒你總算是醒了!”


    “唐小姐您現在感覺如何?”


    “唐小姐……”


    “……”


    言溪腦子還有些懵,怎麽回事?她怎麽了?


    被林嬸小心翼翼扶起來時,她頭還有些暈,怔愣地看著病床邊站著的醫生,“我怎麽了?”


    林嬸吃驚,“您在花園裏暈倒了,睡在長椅上,是醫院保安巡視的時候發現的,嚇死我們了!”


    司徒韻過來摟著她,“你真的嚇壞媽媽了啊!”


    言溪:“……”


    不僅嚇壞了司徒韻,連才醒來的唐京也急了。


    而言溪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怎麽會突然暈倒?又怎麽會睡在長椅上?


    她好像,真的想不起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醫護人員見她醒來沒有異樣,便推測是她這兩天太勞累了,囑咐她好好休息,若是有什麽身體不適及時通知他們。


    言溪躺坐在病床上左思右想都想不清楚,聽到司徒韻說起剛才她被醫生送上來的時候嚇得都要哭了,林嬸在旁邊勸說,司徒韻情緒容易失控,這一驚一乍的最是傷神。


    言溪擔心她便安慰她不要緊張,她可能是真的有些累了,所以才暈倒在椅子上的。


    待她安慰了司徒韻之後,言溪才找到機會問林嬸,“我是什麽時候被送上來的?”


    她記得,她從殷璃的車上下來時好像是八點半,當時距離住院樓熄燈還有一個小時,她在花園裏跟顧長安通話了半個小時,掛電話時看了一眼時間是九點零五分。


    而林嬸告訴她,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她昏睡了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她是十點鍾被人送上來的。


    那中間的半個小時她在做什麽?


    在樓下花園的長椅上,睡覺?


    怎麽可能?


    隨後她查看了手機,身上佩戴的戒指耳環都在,沒有什麽東西遺失,也就是說,她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暈倒了。


    言溪細極思恐,太詭異了!


    也就在此時,病房外麵有人在說話,林嬸去門口看了一眼,折回身來,神色遲疑道,“大小姐,於湛來了,說,現在要見您!”


    林嬸之前在唐家是見過於湛的,所以對於湛並不陌生,雖然這大半夜地他突然來了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但他人已經到門口了也沒有要攔著不讓進的道理。


    言溪,“……”


    於湛?


    她反應過來,“請他進來!”


    ……


    “安哥,咱們就在這裏等嗎?”


    醫院停車場內的車裏,蘇安點了一支煙,時不時朝不遠處的那條道上看一眼。


    “先等著,對了,讓他們快一點!黑個網站還這麽慢,他們是好久沒幹活了腦子都生鏽了嗎?”


    別的人可以把今天晚上的事故當成一個意外,可他和於湛不會。


    所以,兩人分開行動,於湛親自上樓去跟顧言溪談,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而他便安排人調取醫院今天晚上那個時間段的監控錄像。


    他還不信邪了,找不出那個藏頭露尾的龜孫子?


    車後麵的人訕訕笑了笑,“安哥,再給他們幾分鍾時間吧,這裏畢竟是帝都,不是荊城,荊城那邊他們可以到處都是眼線,可帝都不是啊!”


    動作大了容易打草驚蛇,而且帝都這家醫院是幾大世家控股,背後勢力不容小覷,真當人家醫院的保安係統是垃圾防火牆啊,一攻就破?


    “業務不精少找借口!”蘇安懟回去,然而雖然罵著下麵的人業務不精,可也就他們說這幾句話的功夫,監控錄像就被調了出來,專門截取了幾個可疑的視頻。


    視頻被傳過來後,蘇安盯著手機屏幕看完,期間屏住了呼吸。


    是她,是顧言溪。


    她在花園裏不小心跟人砰了一下之後兩人麵對麵站了不到十幾秒鍾,從視頻上看到那個戴著鴨舌帽外麵還蓋著一層衛衣帽的人借著碰撞時伸手抓了一下顧言溪的胳膊。


    詭異的畫麵就從這個時候開始的,顧言溪居然跟在那人身後自己走出了醫院。


    緊接著的視頻是醫院外麵的街角隱秘點的監控片段,顧言溪跟著那人上了那輛車。


    至於後來,她是如何回來的,居然沒有拍到?


    蘇安整個過程都屏住了呼吸,看完之後沒能找到顧言溪是怎麽回到醫院的監控視頻忍不住道,“你們是飯桶嗎?不能恢複數據嗎?”


    “後麵的監控視頻有十分鍾是機械故障,沒拍到啊!”


    下屬很委屈,若是拍到了又被刻意刪除抹去,他們還能想辦法找回來,可這沒拍到啊。


    又或者說,對方可能事後想起了要抹滅證據,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所以前麵的沒能抹去,後麵的就給掐斷了也說不定。


    蘇安鬱悶地翻看完,“就這清晰度是看不清人的臉了,我看就算當時的夫人都未必還記得對方的臉,追查那輛車有什麽消息反饋沒有?”


    下屬小心翼翼答,“有的,但是,是套牌車!”


    蘇安:“……”碼的!


    ……


    “啊?”


    病房內,言溪低低抽了一口氣,麵對於湛拿給她看的監控視頻,整個人都呆住了。


    半響之後她嚴肅回答,“我在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情況!”


    那就是說,她當時不清醒,被迷了心智!


    於湛這麽晚來見她,她就隱約猜到可能跟今天晚上的事情有關,正好她也想弄明白,然而在看完於湛給她的視頻之後,滿腦子都充斥著驚悚和恐慌。


    如何不驚悚?


    監控視頻上拍到的人確實是她,跟著那人出去的人也是她,然而她自己卻完全不知情!


    於湛深深皺眉,“你的記憶就停頓在跟他撞上的那一刻,之後你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說著打量了一下顧言溪,突然問道,“你之前穿過的那件衣服呢?”


    言溪被送上來之後換了一套衣服,現在身上穿的是醫院的病服,之前那衣服被林嬸收撿了起來,打算明天拿出去洗。


    言溪叫來林嬸把衣服取了出來,“就是這件裙子!”


    因為是晚上,她穿了一件長袖裙子。


    於湛求證性地問,“我能拿起來看一下嗎?”


    言溪點了點頭,“可以!”


    見於湛從身上取出一套手套戴上後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件裙子,尤其是在那人碰過顧言溪的右臂一端,他看得很仔細。


    “是這衣服上有問題嗎?”言溪道。


    於湛,“我現在也不太清楚,但是若是對方在碰你那一刻在你身上留下什麽藥物,恐怕過了這麽久也沒有殘留了!”


    對方這麽狡猾,怕是早已毀屍滅跡,但於湛沒有放棄,把這件裙子小心翼翼地收進一個袋子裏密封好。


    “我拿回去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麽!”


    言溪見他如此慎重,心有餘悸道,“真的有這種藥的存在嗎?”即便是不小心砰了一下就變得跟行屍走肉一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於湛答,“有的,這種東西我們見得多了!”他說著想到了什麽,“夫人,我建議你做一次徹底的身體檢查!”


    言溪一聽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我會的,你放心!”


    她在清醒後已經仔細檢查過了,身上沒有可疑針孔或是疼痛不適的地方。


    也就是說,有人相對她下手,但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又把她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了回來。


    於湛把要帶走的衣服收好,“夫人這段時間都要小心一些,哦對了,您可有懷疑的對象?”


    言溪想了想,“懷疑的對象有兩個,一個是唐宇,一個是尹夫人,至於其他的,暫時沒有了!”


    她在來帝都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唐宇和尹夫人,這兩人都有動機。


    “另外,唐栩應該也算一個!”


    不能漏掉這個女人,這女人雖然表麵上看上去不像是能幹成大事的人,可卻不代表著她背地裏沒有小動作。


    於湛默念了這三個人的名字後點了點頭,“我記下了,回頭我會讓人盯著這三個人,夫人早些休息!”


    “於湛!”


    言溪叫住要離開的於湛。


    “夫人還有什麽事情嗎?”


    言溪表情遲疑了一陣,但最終還是開了口,“是他讓你來的嗎?”


    於湛:“……”這讓他怎麽答?


    他總算是體會到了蘇安那咬牙切齒的心情了。


    “夫人……”


    言溪看他神情就明白了,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謝謝你了!”


    於湛:“……”


    他的表情有這麽明顯麽?不過,可能他遲疑的這兩秒鍾時間就足夠言溪看明白了。


    “以後你也別叫我夫人了,因為我很快可能就不是你們的夫人了!”


    她說著背過了身去。


    於湛詫異,看著她的背影,動了動唇,想說什麽最終卻什麽話都沒說出口。


    或許,可能,還真的……唉……


    ……


    深夜,帝都二環路內的某個風景古跡名勝區域內,晚間這裏跟周邊喧囂的街道不同,這裏因為是古跡保護區,在鬧市裏被劃出了一個區域,成了鬧中取靜的一塊寶地。


    風景區閉門之後晚間不再允許有人進出,此時在那古跡的小橋下,有兩人在對話。


    一人將水邊的一顆鵝卵石踹進水裏,語氣憤懣,“折騰了一個晚上無功而返,你是怎麽想的?不是說好了帶出來解決掉嗎?中途改變主意我們都沒能來得及把之前的監控給清除幹淨!”


    半個小時之內就有人開始地毯式地搜查醫院內外,他們險些暴露。


    旁邊的人道,“我有什麽辦法?他發起瘋來不是個人,yk讓我來是來穩住他的,不是要激怒他的,眼下yk要依仗他,億博城在他手裏,旗下億萬家產能讓我們輕鬆很多年,而且尹瑤那個女人靠不住,尹家那邊最後能接手的也隻有他,所以啊……”


    “既然是這樣那你怎麽不早說?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


    慕時年雖然是回去了,可他下麵的人並非都是腦殘,而且看情況,他手裏的那些人未必都是全部聽從他的,反倒是對那個女人畢恭畢敬。


    他們之前的想法是直接把那個女人解決了,億博城的操控權不就自然而然地回到慕時年手裏的麽?


    別怪他們想事情會這麽直接,他們以前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情,當然,如何偽造一個人的非正常死亡他們也有的是辦法。


    可行動到一半就被叫停,還是那個家夥威脅。


    他很懷疑那個腦殘的到底還能不能把億博城給拿回來!


    “原本我也在懷疑的,今天倒是有點眉目了!”


    “嗯?”


    隻見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慢悠悠地開口,“這個少爺到底是不是我們想要的那個少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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