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瘋了!


    唐京眉心直跳。


    唐管家又將他昏迷那天在醫院裏發生過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得知言溪去見過尹瑤,唐京太陽穴都突突突的跳了起來。


    他之前一直沒把尹瑤當回事兒,是因為覺得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他也記不得當初兩人之間還有什麽糾葛,然而此次經曆之後他才意識到。


    他覺得沒什麽糾葛,可尹瑤卻不這麽認為,甚至為了幾十年前的那件事還對他動了殺機。


    唐京微微眯起了眼睛。


    ……


    “就這些了嗎?謝謝!”


    言溪從唐京病房裏出來後直接去了樓下取檢查報告。


    屬於她的檢查報告。


    x光或是其他對身體有害的投射性檢查她沒有要求,隻是抽血檢查,畢竟,昨晚上她迷迷糊糊被人帶走,雖然身體沒有什麽異常,但卻不能保證沒有人會動手腳。


    抽血檢查一切正常,言溪將那份檢查報告塞在了衣兜裏,從門診大樓出來後踱步去了昨天晚上經過的醫院花園,來到了她出事的那座長椅邊。


    於湛帶回去的那件衣服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但她猜想,應該是一種短時間能能讓人失去自我意識聽從別人指揮的藥物,通過近距離接觸揮發在空氣中被她吸入後大腦失去自我意識的狀態。


    於湛說,這是眾多迷-藥種類中的一種,有些是水溶性的,有些是空氣揮發狀態下的,總之這些東西能亂人心智。


    言溪至今還沒弄清楚昨晚上的迷-藥對自己的身體還有沒有其他影響,走到長椅邊時,看著那張椅子微微愣神,腦子裏記起了昨晚上她遇到那個人的情形。


    昨晚上於湛讓她嚐試著回憶一下,看能不能記起那人的長相,奈何當時光線不好,那人又戴著帽子,還用衛衣帽遮得嚴嚴實實,她根本沒看清楚。


    言溪坐在那椅子上,嚐試過好幾次都沒記起來,隻好作暫時擱下,靠在椅子上看著周邊行色匆匆的人。


    來醫院的人大多數臉上都隱隱帶著一絲焦慮的情緒,要麽步伐匆忙,要麽神色疲倦走路都覺得費力氣。


    言溪能體會這些人的感受,她在得知唐京出車禍的時候心情也是這般,來到醫院時進病房時雙腿都像是灌了鉛似得拖不動。


    但也有麵帶笑容的。


    有抱著新生兒出來散步的,有被家人接著出院的!


    生老病死的集結地,人生百態盡顯其中。


    言溪正看著一個老爺子推著輪椅上的老太太一起散步,老爺子自己腿腳就有些跛,還堅持來推輪椅,他跛著腳走得慢,時不時停下來彎腰俯身跟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說話,兩人有說有笑,幸福滿滿。


    言溪看得出神,心裏不禁隱隱生出羨慕來,也就在此時,她將目光收回來轉向一個方向,表情警惕又疑惑。


    她看的方向是斜對麵,莫名其妙地覺得那邊好像有人在看她,抬臉望過去隻看到醫院對麵的那家酒店的大招牌。


    “大概是昨晚上落下的後遺症!”言溪低聲喃喃,額頭上飄來一陣涼意,她抬手一摸,“下雨了?”


    糟糕,沒帶傘!


    ……


    進入夏季後,帝都的天氣多變,晨起的帝都下起了雨,雨下得突兀,來得也快,劈裏啪啦地搭在了窗戶上,模糊了站在窗邊人的視線。


    慕時年皺了一下眉頭,雨水打過來在玻璃上鋪了一層,擋住了。


    “少爺!”


    身後,女人的聲音輕輕響起,空氣裏有咖啡香氣彌漫開來。


    她將咖啡端在手裏,站在距離那人有兩步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喚著,趁著那人看不見,目光便貪婪地在他身上流連忘返。


    他身材高挺,身上裹著的絲質睡袍也難掩他那均勻有型的體格身材,她好像怎麽都看不夠似得,又擔心被他發現,在察覺到他動的時候立馬將頭低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奉上那杯咖啡。


    但她遞過去的那杯咖啡並沒有受到主人的青睞,隻聽見那人語氣不好地說了一句。


    “怎麽下雨了?”


    女人道,“帝都入夏後會經常下雨的,不過大多數都是陣雨,一會兒就過了!”


    “嗯?”靠站在窗邊的人總算是轉過身來了,目光淡淡地朝她掃了一眼,“我沒問你話!”


    女人:“……是!”如鯁在喉。


    雖然不知道他一大早起來站在窗邊是為了看什麽,酒店前麵不遠處就是帝都醫院。


    帝都醫院作為帝都最大最有權威的醫院,每天都要接待不少來自外地求醫的患者,久而久之醫院附近的酒店招待所也應運而生,甚至連不少民用房都被人拿來租賃給患者。


    然這家酒店卻跟這些民宅酒店以一路之隔涇渭分明地劃分開了。


    哪怕這家酒店是五星級,可每天出門都能碰上周邊麵帶晦氣的患者家屬,還有不少混跡在這一帶的三教九流之徒,隨處可見路邊有貼著一些買狗皮膏藥的虛假廣告。


    這一帶人-流複雜,她想不明白,帝都那麽多的高檔酒店不住,他為什麽非要住在這裏?


    還有,昨天晚上那個女人的事情……


    不過,他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裏了!


    轉過身來的慕時年卻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不動聲色,走到床邊躺坐了下去,指了指那扇門,對女人道,“去,把門打開!”


    女人手裏還端著咖啡,聞言愣了一下,門外有人嗎?她忙把咖啡杯放下,狐疑地走向門邊去開門。


    此刻此刻的房間門外,蘇安幾次硬著頭皮要敲門,手舉到半空還是硬生生僵住,如此三番下來,旁邊的於湛見狀低聲。


    “你這是想敲門還是想砸開門直接往裏麵扔炸彈?”


    蘇安:“……”轉頭瞪他一眼,我扔炸彈又怎麽呢?他就不該被炸一炸嗎?


    說不定被再炸一下腦子就好了呢?


    於湛有些不耐煩,“趕緊敲,來接他的人已經在樓下等了快半個小時了!”他還沒有從顧言溪昨晚上身上那件裙子上查出什麽藥物成分,一晚上都沒有合眼的他心情也不見得有多好。


    蘇安總算是下定決心不管這門一開看到什麽他都能忍住不丟炸彈了,然而還不待他的手落在門上,那扇門就從裏麵開了。


    門口站著個穿著絲質睡裙的女人,女人長發略顯淩亂,寬鬆的絲質睡裙是吊帶款式的,雪白的脖子上隱隱可見微紅的痕跡。


    她看到門外的人,小心翼翼往門後靠了靠,“你,你們……”


    蘇安一看到這個女人這副模樣整個人就要炸了,臥槽了,真的,真的……


    昨晚上他和於湛在對麵醫院處理完事情後回來就聽說二爺把這個女人留在了自己房間裏,那女人中途出來換了一套衣服,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有下屬說敲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二爺正躺在貴妃椅上享受著這個女人的按-摩服務,當時蘇安心裏就涼了。


    不會吧?


    然而事實還是把他打擊了。


    慕時年真的把這個女人留在自己的房間裏,一晚上!


    如今再看到這個女人這副裝扮,穿著睡裙,睜著一雙小鹿般純潔的大眼睛,脖子上的痕跡,以及含羞帶怯又害怕的小眼神……


    蘇安:“……”


    終於,那天晚上在荊城皇庭一號沒能出現的事情,最終還是出現了!


    蘇安表情一言難盡,於湛眯了眯眼,將一臉糾結得要命的蘇安給一手拎到一邊去,“請轉達慕少,尹家派車過來接人了,就在樓下!”


    他把話說完,轉身一手拎著蘇安朝過道那邊走去。


    隔著老遠還能聽到兩人互掐的聲音。


    “老於,你把我鬆開,我是個人,你拎來拎去的幹什麽?”


    “不把你拖走你怕是要衝進去幹啥事兒吧?”


    “臥槽了,他真的睡了?”


    於湛:“……事實勝於雄辯吧!”


    蘇安:“……”


    這個雄辯若是讓顧言溪知道了,也太傷人了!


    ……


    帝都醫院,顧言溪起身正要回住院樓,手機在此刻響起。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殷璃。


    “你人在醫院吧?”


    “嗯!”言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坐的座位旁邊,被雨點密密麻麻地打濕了。


    “那你現在方便回酒店一趟嗎?有點事跟你當麵談!要不,我過來接你也行!”


    “不用,我走過來!”又沒多遠的路。


    “那好,你先過去在大廳裏等我一下,我這兒過了紅綠燈口子就到!”


    言溪說著伸手在腦門頂上遮了遮,朝著前麵的門診大樓走去。


    隻是她沒料到雨會突然下大了,等她出現在酒店門口時,頭發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浸濕。


    酒店大廳門口卻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停了幾輛黑色豪車,每輛車靠酒店門的那扇門都是開著的,門邊站著身著黑色西裝的保鏢,而這些車最突出的一個特點就是在車前麵兩邊的後視鏡上係著一對白色的紙花。


    這是——誰家死人了?


    言溪沒看到殷璃的車趕來,便決定在大廳裏等一會兒,進門時門童差點沒認出她來,看她頭發都濕了,忙提醒她是否需要幹毛巾。


    “謝謝!”言溪進了酒店門後,很快有侍者給她送來了幹毛巾,她拿著毛巾正準備前往大廳休息區域等殷璃,就聽到電梯那邊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酒店大廳設計得極為空曠大氣,腳步聲的回聲也尤其突兀響亮,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言溪也注意到了!


    那一行人之中,為首的一人。


    慕時年!


    他閑庭若步地迎麵走來,一身黑色的襯衣,搭配休閑褲,高挑的身材穿什麽都是典型的衣架子,越發襯托得英俊不凡。


    然而熟悉的麵孔卻有著陌生的眼神,他跟顧言溪擦肩而過時眼梢挑了一下,衝著她吹了一聲口哨,唇角大幅度地抿了抿,像是在提醒顧言溪那還帶著傷的唇瓣,又在顧言溪沉默的目光下轉臉伸手攬住了旁邊那個女人的細腰,踩著酒店柔軟的地毯踢踢踏踏地揚長而去。


    顧言溪抓著毛巾的手慢慢地收緊,她才坐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自以為看盡了人生百態覺得人隻要活著無病無痛就是一種幸福,勸自己不要奢求太多,當放則放方能順其自然。


    可此時此刻她才覺得,要做到這一點,還是有些難。


    她狼狽不堪,他摟著別的女人擦肩而過,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肯給她……


    “夫人,夫人?”


    蘇安迎麵而來,小聲喊著。


    “您這是怎麽了?”


    言溪把毛巾拽在手裏,“我過來忘記帶傘了!”


    於湛撿了重點言簡意賅,“尹家派人來接二爺過去,我們現在要跟著過去!”


    蘇安也是,說話從來不知道挑重點,這個時候顧言溪哪裏需要你問她怎麽了,她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湛兩句話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兩人不便多留,幾句話匆忙交代完便離開,酒店外麵停著的車不會等太久。


    一行車相繼離開,殷璃的大奔越野車開進來時正好碰上,最開始是沒看清車裏是什麽人,進門後等待那幾輛車離開再找地方停車,等待過程中卻不經意間看到了那輛大開著的車窗車後排裏坐著的人,當即瞠目結舌。


    等那幾輛車離開後她都沒反應過來。


    那車裏的人是誰?


    慕時年?


    慕時年身邊的女人又是誰?剛才兩人坐在一起,他的手爪子是不是擱在那女人大腿上的?


    臥槽了,她這是眼睛有問題了還是怎麽了?


    等門童小跑過來提醒她停車,殷璃卻直接推開車門把車鑰匙丟給他,丟下一句,“你給我停一下!”便風風火火地往酒店大廳的方向跑去。


    “我說,顧言溪……”殷璃是跑進酒店大廳休息區域的,一進來就看到言溪正形單影隻地坐在那邊低著頭擦頭發,身上的裙子有濕了的跡象,她低著頭,殷璃也不知道她是沒聽見她的喊聲還是她在想事情。


    原本風風火火要衝進來問她是不是看到慕時年了,可如今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這裏,心裏一下子很不是滋味,忙把情緒壓了壓,幹脆還是別問了。


    言溪卻突然抬起臉來,“來了?”


    殷璃臉上的表情沒能盡快調整過來,她跑進來的,氣息也有些喘,“嗯啊!”


    言溪把毛巾疊好,理了理頭發,“你剛才電話裏說有急事要跟我談的,怎麽了?”


    殷璃:“……”想要透過顧言溪的臉部表情去探究她到底現在在想什麽,不過看起來有點難。


    不過當下確實有件事比較急。


    “時域失蹤了?”言溪一聽,神色微變,“如何確認的?”


    殷璃,“是陸肖,之前我跟你說過,陸肖從大西南回來之後去見過他一麵,尹夫人跟藥物有關的視頻也是他發給陸肖的,讓他想辦法查這條線索,今天陸肖去尹家吊唁沒有見到慕時域,問尹夫人,尹夫人搪塞道說他是因為祖父病逝心情不佳出去散心去了!”


    “這個借口也太敷衍了!簡直是漏洞百出。”


    言溪評價,任誰聽了都覺得敷衍,哪有祖父病逝心情不好卻連守孝都給省了直接跑出去散心了?說出來誰信?


    “是啊,然而這個理由卻被尹夫人堂而皇之地搬了出來,隻是她那麽有心計的人怎麽會拿這麽一個容易被人詬病的理由來搪塞人呢?為什麽不找一個不容易被人拆穿的理由呢?”


    “我聽陸肖說,據他當時觀察尹夫人的表情像是有些苦惱,看清來又像是真的,但具體是真是假真的很難分辨!”


    言溪想了想,“他最後出現在什麽地方?你們查過沒有?”


    “查了,在尹老爺子病逝的那個療養院!”殷璃說著靠近了一些,壓低聲音,“據知情-人透露,那天晚上療養院裏還發生了一起群毆,當時慕時域也在場!”


    “嗯?”言溪蹙眉,“是尹家人鬧起來了?”


    “你還真是猜對了!”殷璃道,“陸肖說今天去尹家,除了唐家幾個人,還有一些跟尹家隔代親的人除外,那三房的人都不在!”


    言溪,“看來她這是秋風掃落葉,一個都沒落下!”


    “我就覺得奇怪了,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她尹夫人再獨斷專權也不可能把那麽多人悄然無聲地給一起滅了吧?她好像一點也不擔心媒體說什麽,有關外界對尹家內部爭權奪利的報道是充耳不聞,不管是指責也好,質疑也罷,她都照單全收,她該有多強大的掌控能力和多麽的自信能控製得住啊?”


    言溪深吸了一口氣,“秦晉之懷疑她跟遠在蛇島上的慕白揚還有聯係,如果是這樣,她想要收拾尹家這些不聽話的人並不是沒有依仗,而時域……”


    “對了,他最後出現在療養會所裏,之後呢?你有沒有想辦法從其他三房嘴裏探聽到一些消息?”


    殷璃,“我連人都見不到一個,那晚上出事後整個療養院就被人戒嚴了,看守太嚴,見不到尹家其他人!”


    那就麻煩了。


    會不會是被尹夫人動了手腳,送走了?


    若是他像他哥一樣被送去蛇島後,回來也是像他哥這樣的一副模樣……


    慕白揚可是尹夫人的法定丈夫,既然他還活著而這麽多年不露麵,尹夫人非但沒大張旗鼓地找尋,反而是刻意對他失蹤的消息加以隱瞞,她在整個事件的背後又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言溪不敢想!


    “能查一下尹家內部嗎?尹家焦山莊園那麽多,她若想要藏個人很容易!”言溪道。


    殷璃搖頭,“以吊唁的身份過去的話,我們怕是隻能走到尹家的大客廳,莊園內的其他地方怕是很難進得去!”


    言溪想想也是,如果尹夫人心裏有鬼必然會對前去吊唁的人都加以監視,她們跟尹家又不是特別沾親帶故,還沒到那種一去尹家就能隨處走動的親密關係。


    去是能去,但是,應該以什麽合適的身份過去呢?


    慕時年倒是有一個很合適的身份,可現如今那貨就那副德行,去了見到了都要退避三舍。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時,言溪突然道,“等等,你剛才說,唐家人也在?唐栩嗎?”


    殷璃,“是啊,唐栩父女兩人在!”唐栩可是尹老爺子的外孫女,她母親病重那幾年唐栩可是在尹家度過的。


    言溪飛快地思索一陣,做了決定,“我以我父親唐京的名義過去一趟,想辦法去探視一番!”


    殷璃:“你……”


    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去會碰到慕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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