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內室突然響起了清脆的掌聲,卻是一直獨自品茶的婦人發出的。隻見她秀眉輕挑,眉眼間都是溫和的笑意,柔聲喚著少年:“奇諾,你輸了!”


    少年咬唇,低下頭立即認錯:“母親,是我大意……”這時候,他才表現出了一點點稚嫩的孩子模樣來。


    “噓!”婦人提示他噤聲:“我一再告訴過你——不要為失敗找理由……因為,你的哥哥安東尼,不會給你翻身的機會。他會抓住你的每一次錯誤,置咱們母子倆於死地!”


    “我知道了,母親!”少年回答得異常謹慎,根本不像兒子對親媽的態度,反倒像麵對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或垂簾聽政的太皇太後。


    下一刻,在門口稍作停駐的向二小姐驚呆了。她看到裏麵慈眉善目的婦人緩緩從身旁拾起了一根小皮鞭,逮著兒子的背部重重抽了五下,疼得小家夥滿臉痛苦色,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那種壓抑、麻木、悲哀的情緒,被他很好的藏在眼瞳深處,未流露分毫。


    那是真打呀!她怎麽下得去手?向佑不能理解,甚至覺得有些憤怒。婦人看似弱不禁風的一副慈母樣,揮鞭子倒是又狠又準,無論是力道,還是姿勢、手法,都表現得異常嫻熟和專業。打孩子這樣的事兒,看起來真沒少做!


    懲治完畢,婦人麵不改色的收起了刑具,執盞繼續喝茶前丟下一句:“小英,連累家主受罪,你難道不該表示表示?”兒子大意失荊州當罰,但她也容不得任何下人以勝利者的姿態,將他踩在腳底。


    那位叫小英的美人早已被這句話嚇得屁滾尿流,連連叩頭賠罪:“艾瑟琳夫人,我錯了,我不敢了!”輸,要罰酒;至於贏,罰什麽她不知道!


    “拖下去吧!”婦人不喜歡聒噪,揮手示意在屋子裏的下人,將地上求饒的女子送到了小隔間。不一會兒,房內傳來一聲聲淒厲滲人的慘叫……


    看到這一幕,向佑朝後邁右腿預備悄無聲息地退出。她知道裏麵的女人不好惹,她身邊那些一身腱子肉的黑人保鏢也不好惹。她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也並沒有做救美英雄的心思,所以隻能當作沒看見。可是下一刻,後腦勺頂住的冰涼物事威嚇著她杵在原地,動彈不得。無聲無息出現在身後的白人保鏢將她一把推進了混亂的房間,也讓裏麵的人知道了偷窺者的存在。


    “夫人,我在外麵抓到了一隻小老鼠!”男人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手上的凶器散發出一股冰涼難聞的鐵鏽味道。


    向佑原本穿著費事兒的和服,腿腳被拘束著,不能有太大弧度的動作。白人保鏢這一用力,讓她趔趄向前一撲,額頭整好碰到少年麵前的茶幾一角,疼得她連連倒抽涼氣,腦袋都有些發暈了。她在心中罵咧了幾句:你們二位不在大本營裏好好待著,偏要跑到華國來作威作福,真不是東西……但是現在,意大利hsd的小太子爺和教母她惹不起,隻能敢怒不敢言。


    艾瑟琳眼睛微眯,冷眼看著突然闖入的陌生女子,在她抬頭的一刹那,怔愣了片刻。經曆了無數風浪,見過各國豔骨的婦人不得不承認,這個穿著黑留袖和服的女孩子完全符合東方審美觀中對“美人”一詞的詮釋,眉目如畫、肌膚賽雪,兼具古典與現代風韻,清減一分單薄,微胖一分不夠嬌俏惹人憐,皮相骨相堪稱完美。“日本人?”hsd教母來了幾分興致,眼中的冷色略緩和了一些。


    “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向佑揉著發疼的額頭,席地而坐,盡量讓自己緩一口氣。她的目光自然的往四周掃了一圈,在接收到蘇靜傳遞的驚詫、擔憂、暗示情緒後,默不作聲地回到了母子倆的臉上。


    與她麵對麵的少年郎眼見這麽一個俏生生的女孩子落入了母親手裏,目光閃爍、抿唇不語。他暗暗思忖著:如果這位是“秀石川”的人還好,若是旁的,怕隻怕今夜有來無回。他們倆母子從意大利偷偷來到華國的事極為隱秘,hsd裏暫時無人知道,若泄露出去大大不妙……母親是不會放過她的!


    “用餐的?”艾瑟琳瞄著女孩子身上的和服,認出是“秀石川”的傑作。她看了一眼手執凶物的白人保鏢,目光交流中傳遞出一道暗令:隻要點頭……


    向二小姐與馳家家主廝混久了,自然生成一種敏銳的第六感,能夠覺察出安全與危險的臨界點,分辨善與惡的氣息。這個婦人貌似溫和無害,實則劇毒無比。在電光火石之間,她跟隨本能搖了搖頭!


    美少年鬆了一口氣,還好!


    “做什麽的?”艾瑟琳並沒有暗示手下的人收起家夥事兒,她不動聲色地為自己斟了一盞茶,臉上又恢複了一貫的和顏悅色。


    向佑暗自心驚,左右為難。若她回答是“秀石川”的,這裏的人隻怕會當場揭示謊言,若她回答是馳家的人……暫不論hsd與馳氏有沒有利益衝突,上次的刺殺事件會產生怎樣的效應,安東尼和他弟弟與繼母之間的糾葛。如果母子倆是敵非友,馳衝一人在“秀石川”雙拳難敵四手,把他牽扯進來就麻煩了,還是賭一次吧!“夫人,我……”


    隻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整,一個女人從外麵鑽了進來,直接打破了房間裏的寧靜:“桑妮,你這死丫頭,才來就偷懶,小心嵐姐我扣你薪水!”


    向佑尋聲望去,原來是剛才借和服給她穿的女領班。明明長相很普通的一個女人卻能在“秀石川”混到這一步,一定不簡單!她進門這句話,已經包含了太多有價值信息,如果不能好生利用,簡直對不起祖國和人民。“嵐姐,我錯了!”最善於認慫的向二小姐立馬承認錯誤,態度虔誠至極。


    “莽莽撞撞,不知所謂!”婦人被打斷了話,原本是要發火的,一見來人是她,暫時壓下了脾氣,雷聲大雨點小的斥責了一聲,而後隨意問道:“新人?”


    宋嵐平靜的點了點頭:“才實習不到一個星期,許多規矩還不懂,假以時日可以做這裏的台柱子!”


    艾瑟琳再次掃了一眼女孩的容貌,然後示意後麵的人收起危險家夥:“你的眼光,我素來信得過。”


    好家在!暫時解除警報的向佑暗自舒了一口氣,麵上卻沒流露出絲毫情緒。她微微起身,學著剛才吃懷石料理之前女服務員迎客的動作,朝婦人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跪禮,表現出了波瀾不驚的氣度和良好的素養。


    “還嫌不夠丟人嗎?快滾出去幹活……”宋嵐心裏佩服她的鎮定自若,卻擺了一張臭臉罵了一句。向佑自然會意,半弓著腰準備慢慢往後退出危險地帶。


    艾瑟琳看著她賞心悅目的一舉一動沒有吱聲,直到人快要徹底離開房間時,叫了暫停:“桑妮,你不同姐妹們打個招呼再走嗎……既然已經來一個禮拜了,多少總有些情誼吧!”


    宋嵐心裏“咯噔”一聲。她素來知道眼前這位hsd教母好猜疑,凡事都留了幾個心眼兒,但好在對自己足夠信任,沒想到這一次……她抬頭看著麵不改色的女孩子,心中焦躁但不敢表露出來。


    向佑垂著頭,沒有與婦人正麵交鋒。下一刻,她邁著溫柔的小碎步來到供女孩子們東倒西歪的那張長沙發前,對著已然清醒的人喚了一聲:“蘇靜,你還好嗎?”內心的忐忑,隻有自己知道——拜托,姐妹兒,咱們曾有過一麵之緣,別把我忘了!


    在沉寂中一直觀賞了整出劇本的女孩子抿唇看了昔日友人一眼,再與周遭默不作聲的同伴們交換了一個神色,而後十分義氣的回應:“桑妮,我沒事兒!”


    聞言,向佑欣慰、宋嵐吃驚,艾瑟琳放下了疑慮,微笑著改變了主意:“既然是台柱子……桑妮,你過來同我兒子玩幾把,如果輸了……”她抬頭看了一眼女領班:“就算她識人不清。那雙眼睛,也不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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