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遠郊一座廢棄廠房的地下室裏,燈光昏暗,陰冷潮濕,“瘋狗”詹天穿著一身單薄的夾克衫,正有條不紊的擺弄著兩隻造型獨特的電子鍾,桌上擺放了一碗金燦燦、熱騰騰的桂花飯,香氣四溢。


    滿臉疤痕的老婦人戰戰兢兢的坐在他對麵的位置,以手代替餐具,埋頭食用已經散發著餿臭味的食物。常年生活在陰暗的環境裏,婦人的視力已經非常模糊了,她懼怕光線,眼中的物體逐漸呈黃色。但是,她卻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因為,對麵的瘋子從來不會留下無用之人。


    “李阿姨,我已經見到小五了……”男人放下手中的鍾,坐姿端正、脊背挺直,開始像軍人一樣一絲不苟地享用他的食物。


    李秋素喉嚨裏發出風箱般的抽氣聲,卻一個字也發不出。


    “她還是像以前那麽漂亮純潔。”男人顯得異常興奮,醜陋的臉龐紅光滿麵,話也較往日更多:“你知道嗎?小五已經完完全全屬於我了。就在醫院裏,我得到了她……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聞言,老婦人的手顫抖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這個瘋子從來沒有態度如此平和的同自己說話聊天過,反常即妖……


    詹天著筷子及用餐的姿勢標準端正,幾乎可以作為教學的範本:“我原本想帶小五一起回來,她卻不肯!”男人低著頭,一邊說話,一邊享用食物,絲毫不見半分禮儀上的瑕疵:“她的心裏始終惦著報仇,倔得很……她要我殺了她的情敵和名義上的丈夫,那兩個人一直在折磨她!”


    李秋素微蹙著眉。果然,這人看中的女子同他一樣,都不是什麽好鳥。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天生一對!


    “我知道,小五其實一直在利用我!”詹天噎下了沾滿蛋液與香油的飯粒,唇角含笑,眼神複雜:“但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呢?我們從小就這樣,她是我的女王,我容許她在我麵前任性放肆,耍性子……如果換作旁人,我會把他(她)的骨頭全部敲碎。”


    老婦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也不知是冷的,還是被嚇的,手心全是汗。


    碗裏的食物已經快見底了,詹天進食的速度越發的慢:“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小心謹慎。原本我還打算認真籌謀一下,過段時日再找機會下手。可是,小五現在的情況很嚴重,已經等不了那麽長的時間了。如果她出現任何意外,那麽我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用濕紙巾仔細地擦拭著嘴角:“所以我決定,今晚就動手,將她討厭的人一次清理幹淨,再帶她離開港城,找個地方重新開始,免得日後夜長夢多……”


    此時,一股子酸味兒自李秋素的喉嚨口湧了上來,她快吐了!


    “其實,要幹掉一個女人和一個腰纏萬貫的大老板並不難,難的是如何順利潛入淺微山馳宅。我聽說,那裏的安保是目前世界一流的,也不知道傳言有沒有水分……”男人起身,在地下室角落裏一麵殘缺的鏡子前認真整理著自己的衣衫,過了一會兒,他悠然道:“不知馳家的狗腿子和我部隊裏那些弟兄們比起來,是一塊塊豆腐呢,還是一群野獸?我很期待謎底揭曉!”


    李秋素艱難地站起身,像往常一樣準備收拾他的碗筷。


    “李阿姨,不用了!”男人出聲製止了老婦:“你的桂花飯真是越來越難吃了,裏麵沒有放鹽,全是味精……我想,小五一定用不慣的。她的嘴很挑,腸胃也不好,如果吃到這樣的垃圾,她會朝我發脾氣!”


    李秋素怔愣在原地,突然意識到自己眼睛的問題已經暴露了。驚懼的老婦膝蓋一彎,“噗通”跪在了地上,向男人不住的磕頭。


    “李阿姨,你的白內障加重了!”詹天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然後轉身走到李秋素麵前,像拎小雞一樣,直接將跪在地上全身發抖的婦人拎了起來,扔回籠子裏,落鎖!


    李秋素滿麵驚恐,不停的搖動著鐵籠,喉嚨裏發出殘破的單音,既像詛咒,又似告饒,淒厲無比。


    詹天將剛才擺弄的一隻電子鍾擱在離鐵籠隻有一步之遙的小板凳上,對婦人和氣道:“李阿姨,原諒我不能帶你走。因為,你對我和小五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他低頭調試著電子鍾背後的按鈕,時間開始在靜謐裏流淌。


    老婦嚇得幾乎斷了魂,伏地無聲哀嚎。


    “我做的炸彈厲害無比。阿姨,你放心,不過一瞬間的事兒……沒有痛苦的!”男人麵無表情,將另一隻鍾揣進了小巧的背包裏:“如果這一次,我和小五能夠成功脫險雙宿雙飛,明年的今日我會記得給您上一炷香,感謝您這三年的照顧!”


    李秋素爬了起來,弓身朝鐵籠外吐了一口唾沫,恰好落在男人腳邊。人之將死,她也再不用向那隻瘋狗搖尾乞憐,終於找回了這幾年被侮辱欺淩的一點點尊嚴。


    詹天沒有生氣,反而讚了一句:“有骨氣!”旋即,他用鞋底抹去了地上髒汙的痕跡,對婦人憐憫的說:“李阿姨,記住我這張臉吧!到了下麵的奈何橋,不要喝孟婆的湯。那樣,下輩子才能找我報仇。”


    婦人看著昏黃燈光下那張模模糊糊、漸行漸遠的麵容,忽然發現,那隻“瘋狗”的臉龐和曾經的自己是那麽相似,尖酸刻薄、毫無人性。原來,她竟不知,整整關了自己三年的仇人,究竟有著一副怎樣的嘴臉。


    李秋素仰天悲鳴,喉嚨卻幹得難受,發不出一點聲兒。周遭沒有人,偌大的屋裏,隻有那口鍾發出揪心的滴答響動,猶如僧侶敲下的喪魂樂,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十分鍾後,伴隨著一聲巨響,火光四濺,倉庫坍塌,地下室淪為一片廢墟。


    ……


    入夜,港城的天漸漸變得不安分起來。盛夏日,雨季時,氣候陰晴不定,前一刻還一片安靜和氣,轉眼之間風起雲湧、雷鳴電閃,格外熱鬧。


    淺微山馳宅,坐落於超級富人區的一顆璀璨明珠,此刻正沐浴在淼淼夏雨的洗禮中。危險來臨,卻被黑暗遮蔽,隱藏在夜幕下,悄無聲息。


    “馳家!”詹天一記手刀打暈了夜裏查看雨情的保安,隻用十來秒時間就將人利索地拖到了茂密的草叢中藏匿起來,將一切恢複如初。瘋狗的唇角高高揚起,原來,所謂的最強安保,不過是一塊塊裝點門麵的水豆腐。不知道那位斥巨資打造了這一切的港城首富,被人狠狠的打了臉,會是什麽表情?


    馳家的主宅與眾不同,一眼就能辨出來。“瘋狗”無需花費多少力氣,便可以順利登堂入室,不請自來。但素來謹慎心細的男人依舊在夜色的掩藏下,前後查看了主宅的地形和每一處可以做文章的細節,直至確定馳家並沒有部署任何伏擊的力量,才小心翼翼地進入了中心地帶。


    沒有光亮的空間,寂靜無聲,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充滿誘惑力和壓迫感。警惕的軍人自推門而入的一刹那就嗅到了危險的味道,那種與生俱來卻在後天的鍛造中愈發敏銳的第六感,竟讓曆來無畏生死的亡命之徒心尖一顫。


    一道電光閃過,瞬間照亮了漆黑的夜。短暫的白晝中,馳家主宅的客廳一覽無遺。此時,一襲白色襯衫的男人正悠然閑坐在正對玻璃門的沙發上,一杯香茗,矜貴優雅,氣質凜然,魅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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