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荒謬的念頭突然躥上了向佑的腦海。


    郭小濤曾經在“南郊巷”見到了做清潔工,並且整容之後的李秋素,過目不忘的他瞬間認出了那人就是多年前的好友,曾在黑市口南街一棟2層居民樓前偶遇,並給他糖吃,哄騙他參與縱火遊戲的男人。結果,怕火的郭小濤始終不敢動手。出於對朋友的愧疚,他也不肯指認真凶,為那人背了好幾年的鍋,沒想到卻因此害自己走上了黃泉路。


    難道,李秋素就是殺害郭小濤和溫家仁的凶手,她就是——“瘋狗”詹天?細思極恐,向佑額上冒出一溜的冷汗,雙手緊緊揪著衣櫃裏席楠楓的大衣,臉色都變了。她捂住自己的嘴,盡量平緩呼吸,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因為她知道,經曆過戰爭與生死,背負了無數血案的亡命之徒,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應付的。何況,她還有孩子……


    屋裏的中年女人細細打量著周遭,腳步最終停駐在客廳的茶幾前,而後拾起那張煙灰缸下的字條,淩厲的目光掃了一眼完好的葡萄,喉嚨裏發出一聲詭異的笑。


    此時,衣櫃裏的向佑緊張的握著手裏發燙的硬幣和葡萄核,她躲藏之前,為了不讓席楠楓發現,已經將動過的葡萄翻了個麵兒,正因為這份謹慎小心,才沒有引起女人的注意。


    恰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有人正在開門。客廳裏不請自來的女人身法靈活地疾速滾到了內屋的床下,悄無聲息的隱藏起來。


    半分鍾後,提著一大口袋方便麵的席楠楓步履蹣跚地進了屋。向佑尋著縫隙往外瞧,男人滿臉蒼白,小腿肚子都在打顫,行動遲緩如耋耄老人。她一顆心吊在了嗓子眼兒,這樣的狀況如果被“瘋狗”偷襲,根本沒有勝算。緊急之下,她深呼一口氣,緩慢地摸出了手機,顫著手將它調到了靜音狀態,而後編輯了兩條短信,果斷的發了出去。


    席楠楓進門,換掉了拖鞋,而後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氣喘如牛。他看了一眼被壓著的字條,沒吱聲,而後拿出手機玩了一會兒。向佑在衣櫃裏急得不行——天啊,他怎麽可以無視自己的示警信號,一張臉還能保持得這麽平淡無波。


    “席楠楓!”下一刻,一個熟悉的聲音幽幽響起,內斂、沉穩,透著淺淡的煞氣,如七月天裏突然灑下的一陣細雨,讓人渾身涼透。


    賭神高徒看到突然出現在家門口的人有些意外,他蹙了蹙眉,遲緩的喚了一聲:“……陳軼!”


    乍聞這個名字,向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事實卻容不得她拒絕,從門外施施然走進來的青年裝扮文雅幹淨,甚至帶了一點淡淡的……書卷氣。在“新城”時,他是勤工儉學的陽明附大高材生,在生活中,他正在追求一位名叫敬阮阮的女孩子。隻是不知當下,他扮演的又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直到看見陳軼背後跟著的,曾經與她有過打牌之緣的混混,向佑恍然明白了自己的這位小“學弟”原來扮演的是——賭神高徒的債主!那些地痞口中的“軼哥”,竟然是他。


    青年一身襯衫牛仔,就像不染纖塵的書生。他文雅地坐到席楠楓身邊後,卻燃起了一支煙,吞雲吐霧。“欠的錢,什麽時候還?”


    席楠楓尷尬地沒吱聲。


    陳軼看了他一眼,而後拿起桌上的方便麵:“有錢買葡萄,沒錢吃飯……”青年咂舌:“你是真窮呢,還是裝相?”


    頂著大黑眼圈的男人擤了一把鼻涕:“……葡萄,是給我徒弟買的……她懷孕了!”


    聞言,青年微微一笑:“你對向佑還挺好的!”


    躲在衣櫃裏的人眉頭一挑,暗自思忖:這人怎麽對她的一切那樣清楚?對了,打牌那日他的小弟都在,估摸著已經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還有阮阮……也知道!


    席楠楓沉默著,沒有開口。


    青年把玩著手裏廉價的方便麵,悠然道:“說起來,你曾經是阮阮的鄰居,又是馳家大夫人的師傅,看在這樣的關係份兒上,那30萬塊錢還真算不了什麽!”


    “錢……我會還的!”席楠楓蹙眉道。


    陳軼微笑著搖搖頭:“可惜呀!”他歎了一口氣:“我接到上頭的命令……你鎮日同別人的老婆廝混在一起,惹得二爺很不爽,已經下了追殺令。港城,你不能再待了!”


    席楠楓麵色一白,掌握成拳,顫聲道:“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聽不懂嗎?”青年輕嗤了一聲:“馳二爺的老婆不見了,他問你要呢……”一語雙關,內含暗示。


    向佑大吃一驚,死死捂著嘴,才讓自己沒叫出聲來。從兩人的對話中,她已經聽出了端倪。陳軼雖然不是馳衝的手下,卻接了上麵的命令,為她的丈夫討債。而債務,竟是自己……


    “我和向佑,沒什麽。”席楠楓淡然道。


    陳軼丟棄了手中的殘煙:“我信向佑。我老婆說過,她的朋友很幹淨……但是,我不信你!”


    席楠楓攤著手,覺得好笑:“你認為我這副模樣,還能對向佑做什麽?”


    陳軼轉過頭,認真看著男人滿臉頹廢、灰敗狼狽的麵容,歎息道:“這樣看來,確實做不了什麽!馳家大夫人如果紅杏出牆的對象是你,馳二爺非打斷她的腿不可!”說完,青年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往內屋瞟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


    席楠楓癱軟在沙發靠背上,自嘲一聲:“可笑,以前我一直以為馳衝喜歡的是我師妹……”


    青年自然的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悠然道:“既然你沒錢,我也不囉唕了。去,把葡萄洗洗,給我兄弟嚐嚐!總好過就這麽白跑一趟……”


    賭神高徒疑惑的看了麵前的三人一眼,也不多說,起身彎腰端起茶幾上的玻璃盤。誰知,下一刻一個快疾如風的黑影一閃而過……誰也沒有看到陳軼是怎麽出的手,冰冷的刀子寒光凜冽,捅入男人心口的動作又快又準,未曾猶豫半點。鋒芒邊沿,鮮血滴在透明的玻璃盤內,將一片紫色逐漸染得通紅,空氣裏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席楠楓的身體仍舊弓著,像一隻生命將近的皮皮蝦,瞬間終止了一切多餘的動作。劇痛襲來,男人唇色蒼白,他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著沒入自己胸膛的那把匕首,喉嚨裏隻來得及發出一個不清楚的單音,已頹然癱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師……傅!向佑大驚失色。陳軼的動作太快,且完全沒有任何征兆,以致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連驚呼都沒有出口,席楠楓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不能叫……躲在衣櫃裏的女孩子額頭上已全是冷汗,視線所及,與衣櫃相對的單人床下,寒光凜凜的刀麵映照出中年女人鎮定自若的臉,“她”伸出緋紅的舌頭舔舐了一下鋒利的尖刃,唇角掛著詭異的笑。


    “老大!”混混a整個愣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青年猛的抽出插在席楠楓胸口的刀子,又順手補了一下,就像切菜一樣,隨意漠然,視人命為無物。


    陳軼從茶幾上扯了數張衛生紙,把染血的刀子擦得幹幹淨淨,而後吩咐小弟:“收拾一下,把屍體扔到車後備箱去,找個地方處理了。這棟樓和周邊的街道沒有監控攝像頭”旋即悠悠然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副白手套,將門把手和四周留下的指紋擦得幹幹淨淨:“席楠楓的追殺令價值三百萬……他欠的錢,足夠抵消了!”


    混混b顫巍巍地伸手,往沙發上的男人鼻息處一探:“軼哥,真死透了!”而後哆嗦著往他身上蓋了一件黑風衣,與同伴合力背了“屍體”匆匆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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