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佑蹙眉,聽著肖毓青的語無倫次,感受著她的心急如焚。那些找不到發泄點的不舍不甘,如今統統釋放出來,在她肩上留下沉痛烙印:“孩子呢?你預備如何處理?要,還是不要?”


    肖毓青的聲音悶悶的:“……我想殺了他(她),也想殺了我自己!”這些時日,被厭惡、悔恨的情緒折磨的女人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你怎麽舍得?”時至今日,向佑才真正明白做母親的感受。肚子裏的小人兒,也許現在不過是一個僅僅四、五克的小胚囊,手指蓋一般大小的囫圇血肉一團。但它生命的旅程已然開始,鏈接著母親的呼吸、心跳和脈動,成為彼此之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或許,前些時日她也曾猶豫過、迷茫過,也曾因為自己和馳衝此生無望的感情,想要狠心割斷這份血脈聯係。但是,她最終還是心軟了——孩子是無辜的,不應該承受上一輩的恩怨。父母與子女之間的緣分,有今生沒來世,還是盡可能地珍惜它吧!


    肖毓青抬起沮喪的頭顱,吸了吸鼻子,不吱聲。


    向佑看著她悲戚模樣,歎了一口氣。然後拉著那人的手,小心翼翼的問:“我們一起養大他(她),好不好?”說不定,日後還能結成一家親。隻是不知道,肖毓青的孩子會不會和他老子一樣二?


    聞言,馳家三夫人大喜過望:“真的?”她終究還是等來了向二小姐的這一句話,也不枉自己哭啼一場。因為她知道,如今在整個馳家,除了正牌的大夫人,再沒有誰能讓馳衝軟下心來,饒恕自己的過錯了。


    向佑看著老三又哭又笑的樣子,一下子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後,扯下一團衛生紙往人手裏塞:“擦了吧,最佳女主角!”她撇了撇嘴,嫌棄道:“蹭了我一臉鼻涕和風油精,拍了五年的戲,連哭都不會,難怪每次都要找替身,也不嫌臊得慌……下次記得演戲要上摳圖和特效哈,沒有3d加環繞立體聲的感覺,看我不收拾你!”


    噗嗤!肖毓青頂著一雙桃子眼樂了:“大夫人,您真的不考慮給我做經紀人?以後幫咱養孩子才有本錢……做小警察,真沒錢途!”


    “得了吧。”向佑狠狠嘲笑了她一回:“都奔三的人了,又不是靠演技吃飯的老戲骨,還在娛樂圈裏瞎蹦噠。也不想想,如果沒有華南撐腰,你上哪兒去找那些演潘金蓮和高陽公主的資源?”雖然這些個,都不是什麽好鳥!


    被膈應不輕的馳家三夫人認真思忖一番:“說的還真他媽有道理!”她有些興奮道:“不如,你混圈裏去,我給你當經紀人。那樣的話,二爺可以繼續潛規則你,咱們也可以大把掙鈔票,不是三全其美嗎?”


    “g-u-n滾!”向二小姐怒了!忘恩負義、逼良為“娼”,這人還是人嗎?還要點節操不?“我限你五秒鍾之內在我麵前消失,否則——自己的紅孩兒,自己養!”


    肖毓青臉皮厚的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而後將一雙拖鞋生生踩出了恨天高的架勢,滿血複活上樓去了。


    轉角處,正遇見一身白衣黑褲的馳家家主踏著沉穩內斂的步履,自樓梯口緩緩走下來,強大的氣場、暗黑係的味道,營造出一種生人勿進的壓迫感。


    “二爺!”肖毓青眼神閃爍著避開了那道銳利的鋒芒,連呼吸都停滯了片刻。


    男人的目光自上向下,直接鎖定了在大廳裏發呆坐著的妻子嬌小的背影,專注灼熱,根本沒有多餘的視線可以分給旁人:“事情辦好了?”


    肖毓青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她知道,這是自己留在馳家的唯一機會,也是提前與馳家家主談好的交換條件,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真醜!”馳衝幽暗深沉的目光斜晲著眼前脫了形的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清冷:“——好自為之!”


    ……


    夜深人靜,坐落於港城超級富人區淺微山——馳家豪宅。隻聞蟲語,歲月無聲。


    “同老三聊了些什麽?”拆開了華麗的繃帶,正在檢視妻子腳上傷口的男人有意無意的問著,一雙眼沉寂幽深,仿佛探照燈般直擊心靈。


    向佑還沉浸在肖毓青剛才的話語裏,神情恍恍惚惚的,一顆心百般滋味無處安放,惶恐、期盼,患得患失。“馳衝……毓青的事,你知道多少?”為了緩解激烈情緒,鴕鳥性子的女人甩了甩腦袋,選擇轉移話題。


    馳家家主丟棄了手上的紗布,直接將瑟縮在沙發上的妻子安放到懷裏:“多又如何?少有如何?”男人細細淺吻著近在咫尺讓自己追逐惦念的容顏,話語裏戲謔、失望,兼而有之:“你們不是已經下定決心攻守同盟,瞞著我了嗎?”


    就這件事而言,素來無往不利,在港城人人敬畏的馳家二爺——還真是個受害者!向佑在心中忍不住為眼前姿容無雙的男人默默點了一次蠟。遙想童頌言那樣的二貨都可以輕易染指馳家三夫人,給馳衝發綠帽子,這世界真是有趣!一時間同情心泛濫、正義感爆棚的向家二小姐一把環住男人的腰,安慰道:“放心,不會有下次了!”


    下次?馳家家主逮著人細皮嫩肉的脖子就是一陣咬:“還有下次?你這個大夫人怎麽管的家?”磁性的嗓音帶著一點情欲的暗啞,誘人至極。


    被啃得沒脾氣的向二小姐連連求饒:“老公,我有罪,我懺悔。從明天開始,我讓老二、老三、老四都寫好一萬字以上的《承諾書》,必須隨時保持與雄性生物十米以上的距離,包括小強和……旺財!”她暗中將咬人的丈夫設計在內,以報今日的脖子之仇。


    老二、老三、老四都寫了……


    “你的《承諾書》呢?”馳家家主自然知道老婆在背地裏罵他的小計倆,但男人的關注點壓根兒不在這裏:“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作為正房,難道不應該以身作則率先示範?”


    呃!向佑說:“我的字有點醜,還是不要丟人現眼了!”


    男人根本不給她插科打諢的機會:“從明天開始,老實在家裏呆著,我給你請家教。什麽時候把《承諾書》寫好了,什麽時候出門放風!”


    咦?“帥哥家教嗎?”向二小姐嘻嘻笑著:“這個真的可以有!”


    馳家家主醋意上腦,直接下嘴,一手按腦袋,一手摟腰,齒舌並用,恣意纏綿,一室染上醉人風光。“囡囡!”情到深處,男人喉間的名字都帶著溫柔繾綣:“這些日子,為什麽緊張害怕?”雖然以前妻子也有過抗拒的情緒,但是三年來除了生理期基本無間斷的夫妻生活和他刻意的控製引導,她應當已經漸漸習慣和喜歡上了這種情愛滋味。可是,近日妻子卻出奇的反常,歡愛時候整個人都是緊繃的狀態,甚至還帶了些害怕的顫抖:“……我弄疼你了嗎?”男人輕言細語尋問、誘哄,想從中查明原因。


    向佑低垂著頭,卡在喉嚨裏的秘密幾乎要傾瀉而出。但是最後,仍舊吞了下去:“可能最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說謊!”精明近妖的男人自然不信她這套說辭:“夫妻生活原本就是釋放負麵情緒的最佳方式……況且,又不用你賣力氣!”


    聽到這裏,向二小姐徹底坐不住了,一張麵皮緋紅。她偷偷扯了一下男人的衣袖:“老公,你含蓄一點好不好!樓上有人……”


    男人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隱藏在二樓黑暗處那抹窺視了近十分鍾的淺影,輕笑一聲。而後附在女孩子耳邊小聲道:“囡囡,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向佑撓撓頭,不明所以。


    馳家家主親吻著她的側臉,溫柔纏綿,言語之間不露聲色:“大哥要找的人其實一直都在這棟房子裏!你要不要猜上一猜——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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