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黑社會頭頭辦壽宴,警察還要幫忙維護秩序?”聽完這番話,吐槽帝毛言壽又找到了吐槽的話頭:“這待遇,也是沒誰了!”


    祝濤棱了下屬一眼:“港城能夠風平浪靜這麽久,全靠各方勢力的製約平衡。一旦既定格局打破,對地方而言,不是什麽好兆頭!”他語重心長地給年輕人言傳身教:“一切事物都有兩麵性,世界沒有純粹的黑與白……如果這些年沒有”風雲會“,沒有顧正林在上頭壓著,藏在背後的那些小跳蚤還不鬧翻了天去?到最後,被折騰的還不是我們這幫警察?”


    聽完這番言語,楊釗遠同誌立即裝出了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不住拍上司的馬屁:“老大說得太對了!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切!”有人比中指。


    祝濤嚴肅續道:“周五晚上出席壽宴的人,除了”風雲會“各堂口管事的,還有政商界的厲害人物,每一個都能觸動港城的局勢。茲事體大,半點馬虎不得,大家聽清楚了沒有?”


    此時,毛言壽激動地站起來:“祝警司,我自願申請執行這次危險而神聖的任務,請求上級批準!”開玩笑,港城黑白兩道、政商界的大名人都會參加,自己隨便露個臉,即便是做道優雅的背景牆,那也是給祖上添彩的事兒。如果再碰到什麽奇遇,諸如被富婆瞧中、跌下懸崖撿到神功秘籍之類的……那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至此,一群人又開始搶香餑餑:“我也去,請給小人這個為國家捐軀、為人民服務的機會!”


    ……


    “我要請假!”鬧鬧嚷嚷中,黑珍珠鍾小姐撅著嘴,不樂意了!“風雲會”辦壽宴,鍾儒成那臭老頭一定會到,說不定還有她小姨和向家的臭小子,誰願意給他們當門神,誰去?


    “周五晚上我拉肚子!”向二小姐歎氣道:“不能參加這麽有意義、送愛心的活動了,真是可惜啊……誰要送份子錢,算我一個!”


    周五拉肚子的事,現在都能預測出來?眾人啞然。這樣赤裸裸的表達了拒絕為豪門盛宴保駕護航的決心,真的好嗎?


    祝濤有些尷尬,他直接用炯炯有神的一雙大眼睛給小姨子傳遞了一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信號——你在躲馳家二爺?別作死哈……


    顧老爺子的壽宴?向佑眉頭一挑,她用鼻毛猜也知道馳衝會去,如果被他逮住,自己還活得了嗎?不去,打死都不去!“鍾欣,我們兩個去打電(玩)……啊呸!打手電筒鎮守咱們南城警署的大本營,全力以赴為大夥兒做好後勤保障工作,必要的時候可以為你們——加油打氣!”向二小姐拉人結盟。


    “好的!”黑珍珠舉雙腳讚成。


    正在這時,桌上一隻huaweimate20歡快的響了,惹得一大群人不約而同地低頭找自己的通訊工具……


    ……


    就在一大群人急急忙忙看自己手機的時候,向二小姐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繼續看她的幫扶寶貝兒們的資料。直到一分鍾後,眾人複雜的目光聚焦在一處,寂靜的空間裏隻剩雜亂的呼吸聲。


    祝濤扶額:“向佑,接電話!”他實在受不了自家小姨妹兒的大條神經,擱自己麵前的東西一陣瘋響,竟然充耳不聞,就衝這份定力,教人不服都不行。


    啊?向二小姐恍恍惚惚抬起頭看著桌麵上亮閃閃的新手機,恍恍惚惚記起自己更換配置的事兒。沒想到,她的秘密號碼還沒正式問世,竟然有人給她打電話,奇了怪了!


    在一片詭異的死寂和廣大吃瓜群眾好奇的目光中,向佑戰戰兢兢地接了:“喂?”


    手機那頭有短暫的沉默。沉默之後,被放了鴿子的男人清冷而帶著寒氣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讓她的小心髒漏跳了半拍:“囡囡,你在哪裏?”


    向二小姐後背如突然長了根芒刺,瞬間被激出了一水兒的冷汗,連握電話的手都開始微顫起來。沒想到她換了手機和號碼不過半天的時間,就被那人查了出來。老天,別這麽對她好不好?她也是有強烈求生欲的,好不好?


    馳家家主沒有得到回音也不惱,反而輕笑一聲,溫柔問她:“昨晚的傷口,還疼嗎?燒退了沒有……”直白、露骨,肆意瘋狂!


    聽到這裏,向佑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那些偽裝的灑脫和堅強瞬間崩塌、潰不成軍,她吸了吸鼻子,佯裝自然隨意的走出了人多眼雜的公共區域,轉身躲進了無人的過道。在隻能聽到自己心跳和呼吸的短暫沉默後,她用哽咽的聲音對那人說:“馳衝,如果我說……我的傷口很疼,你會不會放過我?”


    聞言,手機揚聲器裏忽然靜下來,連微弱的雜音也沒了。片刻之後,男人回答她:“不會!”清冷平淡卻暗藏波濤洶湧:“寶貝兒,你在哪裏?我過來接你……”


    向佑肝兒顫了一下,喉嚨澀得厲害:“昨天的兩百萬算我借你的,我姐會還你……還有那張卡,我也會托人送到馳遠。”她背過身去,就像麵壁思過的小學生,機械地用指甲摳著牆上的瓷磚縫兒,恨不能在上麵戳出一個窟窿,借此來穩住自己急促的呼吸:“我欠你——4億!”不能再多了……


    馳家家主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已經能夠聽出裏麵幾不可察的情緒波動:“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就現在!”沒有商量的餘地,戾氣十足。


    “我在警署!”向佑抬起袖子悄無聲息地抹了把眼淚,怯生生的第一次嚐試拒絕:“以後也會很忙的……可能不會有太多見麵的時間!”


    如此直白的決裂出口,電波那頭的人意外的並沒有怒不可遏,反而棄用了一貫的路數,傳遞過來的聲音亦是道不盡的低沉動聽:“囡囡,聽話!”馳家家主繼續溫言軟語的誘哄:“我在南城警署旁邊的雙環路給你買了一棟小別墅,麵積不大,但是上班方便,裏麵的東西段飛都布置好了……如果這幾天你不想回家,可以住到那裏去,我一會兒就過來陪你!”


    向佑胸口一疼,身子也顫抖得厲害,才止住的淚一時像決堤的洪水嘩啦啦地湧出來,再也無法可收:“馳衝……我很怕你!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並非撒嬌,隻是單純的祈求和感情發泄。


    “老婆,別哭——”馳家家主親密喚她,一瞬間已將所有情緒迅速掩藏起來,教人聽不出喜怒和下一步動向:“今晚就過去,好嗎?”男人停頓了片刻,極富磁性的嗓音輕緩、溫柔,一如催眠的梵樂:“我想抱你、親你、要你……囡囡,你是我的,要跟我一輩子!”


    “馳衝,我不去……我不會去的!”向佑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唇,也阻隔住了心靈深處想要妥協求饒的衝動:“我還你的錢,都還你!”


    “沒用的,囡囡!”馳家家主說:“隻要我想,這債,永遠都還不完……”


    至此,瑟縮在角落裏的人徹底崩潰了。這人,明明不喜歡她,為何要套著她一輩子?“我恨你!”向佑哽咽著,一字一句說:“恨死你了……”


    聞言,男人卻在另一頭輕聲笑了,笑得無奈而無賴:“囡囡,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仍舊是溫言軟語、清冷平靜。


    身體微微顫抖的人沒有吱聲,任時間在寂靜中流淌。


    “——我愛你!”馳家家主磁性的嗓音穿越電波一點一點滲透過來,好似一隻從黑夜中緩緩浮出的大手,帶著夢幻而危險的色彩,灑下了一張軟軟綿綿、似有若無的情網:“那晚,我對你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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