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走的人和不該走的人,統統走了。


    馳家的客廳終於安靜下來,靜得隻能聽到綿密的呼吸聲和夏日知了聒噪的鳴叫。時間一點點過去,2分鍾、5分鍾、10分鍾……沙發上的兩人就著不變的姿勢沉默坐著,即便有中央空調的製冷力和誓死不移動分毫的強大定力,向二小姐在男人懷裏也禁不住坐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向佑以為,她和馳家家主會這樣一直坐著,坐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時,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在七月流火的灼熱裏響起,卻瞬間將一室帶入了冰天雪地。


    “小丫頭!”馳家家主從後麵重新抱緊她,用下頜抵著她的右肩頭,清淺的呼吸摩挲在她的臉頰上,溫柔對她說:“還記得兩年前,你第一次去中肅賭場找我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嗎?”


    向佑心尖一顫,額上一直堅強掛著的那滴冷汗,終於順著臉頰滑了下來,最後幹涸在耳邊。


    馳家家主說:“那天,你梳著一條長辮子,穿一件灰色的短裙,為了尋找一個讓盛鼎起死回生的奇跡,在喧嘩的賭場裏整整坐了一個晚上。然後下了一場豪賭,直到第二天淩晨2點43分輸掉了身上最後一枚硬幣,也把自己輸給了我。”


    向佑的身體在微微發顫,那些塵封在心底深處她不願提及的往事,馳衝為何會記得如此清楚?而現在,他赤裸裸的、連肉帶著根地將它們撅出來,要她正視一切,是為了什麽?


    馳家家主用低緩的語氣一點點啃噬著懷中人堆砌了兩年的心防,毫不留情:“我曾對你說過,如果要救盛鼎,要讓向家擺脫一無所有,被人踩在腳底下肆意踐踏、永無翻身之日的命運,隻有一個辦法——用你自己做交換!”


    向佑咬著唇,任眼角的淚無聲滑了下來……


    “現在,兩年過去了,我還是那句話——要維持盛鼎繁榮興旺的假象,要讓向家人心安理得、渾渾噩噩地繼續享受那些錦衣玉食、高枕無憂的生活,你就必須做一個合格的馳太太!”男人冰涼的手一點點撫摸著她內裏的肌膚,就像對待自己鍾愛的情人,小心翼翼、憐惜萬分。但說出的言語卻並不溫柔動聽:“而‘合格與否評判的標準——我說了算!”


    聽了那無比霸道的話,向佑徹底哽咽了,她懇求著他:“二爺,你放過我吧……我做不來,做不了!”女孩子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在夏日裏靜靜的流淌。


    馳家家主並沒有因為她的逃避和退縮生氣,反而表現出了前所未有耐性。他捉住懷裏的人冰涼的手,細細吻著那一根根青蔥般的指尖:“沒關係,我教你,一點一點地教,教到學會為止!”然後,將那具綿軟的身子溫柔放倒在沙發上,一點一點褪去她白色的襯衣。


    男人覆上了自己冰涼的唇,用一種旁觀者的視角卻纏綿熱烈的方式讓身下的人呼吸急促,無法思考:“首先,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所有他帶給你的一切!不要看作是一種交易或折磨,隻有這樣,你才能從中得到最大快樂!”


    停頓片刻,男人的聲音似世間最好的綢緞,充滿質感的在她耳邊再次低吟軟語,就好像一個孜孜不倦、耐性十足的好老師,一步步編織著引人入夢的美好幻境:“——然後,忠於自己的丈夫,從身到心……靠近他、取悅他,讓他覺得為你付出的所有,都是值得的——從而,付出更多!”


    向佑嗚咽哭叫:“馳衝,我……我不學了,我害怕!”她知道自己不過是那種外表強大偽善,內裏卻膽小懦弱的人,害怕麵對一切不可預知,害怕付出,也害怕失去。所以才會為了盛鼎犧牲了曾經的愛人;為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又放棄了當初的堅持;為了對過去的追悔,又選擇了逃避誓言、逃避應當履行的責任。她唾棄著自己,卻又死不悔改……


    “噓!小丫頭,不要說那些沒有意義的話。”馳衝灼熱的目光就這樣看著懷裏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唇角含笑,右手緩緩摩挲著她額前冰涼的發絲:“因為,馳家的男人,心都是黑的!他們從來不會做受人供奉的大善人,也不會充當那些普度眾生的諸天神佛。他們所做的每一樁、每一件都是事先精心策劃好的——付出一分,就要索取十分;投入十分,就要得到你的全部,沒有例外……眼淚,打動不了他們。求饒,更不行!”


    ——天使與惡魔的區別在於:天使能為了世界,負了你,而惡魔能為了你,負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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