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連續問了三個為什麽,裴詩語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一個什麽樣的答案,因為她曾努力的去找尋這個答案,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她一直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她做得更多的是,在給他找開脫罪名的理由,所以她才遲遲沒有行動起來。


    早知道會發生這件事的話,她一定不會為他找善良的借口,一定會找所有一切關於他的不好來給他判‘死刑’。


    現在會不會太晚了?


    “吱……”一聲響,似乎是開門所發出的老舊的聲音。有些熟悉的聲音,裴詩語卻沒在意這些細節,她目光呆滯的看著天花板已經許久了,眼睛都沒有眨過一次。


    清淺的腳步聲在裴詩語的床前消失。一道修長的身影擋住了照射在裴詩語臉上的陽光。沒有了陽光的照射,裴詩語才轉動著瞳孔去看床邊的人。


    當看到是何人的時候,早就應該幹涸的淚水又再次盈滿了眼眶,豆大的淚珠如雨一樣嘩啦的落下,打濕i了她的臉,濕i了她的枕。


    “唉……”


    輕輕的一聲歎息,其中夾雜著多少心疼和對她的無奈,也就隻有本人才知道。


    遲浩月在裴詩語的床邊坐下,修長的手觸碰到她的臉,單手將她的臉捧在手心裏。


    他的手才碰到她,她就明顯的扭過頭去不想讓他碰。可她怎麽能躲得了別人對她的關心呢?


    “別碰我。”


    拇指的指腹輕輕的為她擦拭著不斷落下的淚水,可是不管他怎麽擦拭,她的淚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崩潰了。


    “別碰我!”


    “求你,別碰我。”裴詩語哭著求遲浩月將他的手拿開,不想他再碰自己。遲浩月能感受得到她的傷痛。


    一個人到底有多麽絕望,多麽厭惡自己才會懇求別人,說出這樣卑微的話來?她這一次應該是徹底對那個人寒了心了吧。


    不管她怎麽閃躲,遲浩月總會在她不閃的時候輕輕的為她將晶瑩剔透的淚珠擦掉,對於裴詩語的請求,遲浩月也像是沒聽到一樣,輕柔的對她說道:“小語,沒關係,不管發生了什麽,你永遠是我的小語。”


    “我不是!我再也不是了!我很髒!我……”


    “別胡說。”遲浩月的手捂住她的嘴,將她貶低自己的話蓋住,他不允許她再說出這樣傷害自己的話來。


    雙眼飽含i著痛苦的看著遲浩月,裴詩語拿開遲浩月捂著自己的嘴巴的那隻手,她嘴唇微張,聲音沙啞的道:“我沒胡說,我真的很髒。我已經變成了這個世界上最肮髒的女子。”


    “不是,小語,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最善良純潔的女孩。不要再說傷害自己的話。”遲浩月試圖再次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出那些刺痛他心的話語。


    她麻木卻痛苦的說出的話字字誅心。可是她怎懂,將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卻是……


    “不!我不是!我才不是!”扯開他倔強的手,裴詩語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她否認著。


    “你可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你可知道,我撕心裂肺的喊著救命喊道喉嚨都破了,都沒人來,一個人都沒有,我渾渾噩噩痛暈了過去無數次,又痛醒了無數次,我求他別再繼續了,我拋棄了我尊嚴,我隻想他能放過我。”


    “已經沒事了,過去了,別再想了。乖。”遲浩月的心此刻如鑽心的痛,他看著裴詩語的痛苦感同身受,從裴詩語的描述裏,他能夠想到那個殘忍的畫麵。想到孤立無援的她到底忍受了多少才熬過來的。


    他害怕聽到更多關於那個殘忍的畫麵的描述,可是裴詩語卻徹底陷入了那個她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噩夢之中,她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嘴角卻一直保持著一個詭異的笑容,她像是在說給遲浩月聽,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隻差跪下來求他了,我那個時候多麽的絕望,可是不管有多麽絕望我都想著要逃,我總是抱著一絲希望有一個人忽然出現來救我離開那個修羅地獄,可是每次痛著醒過來的時候沒看到的依然是那張讓我恨不得撕碎的臉的時候,我能做的隻有抵抗!”


    “已經過去了,小語。我不想陷入痛苦之中,我知道是我來晚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一直跟著你,寸步不離的守護著你,就不會有這件事發生。是我的錯。”


    遲浩月握著裴詩語的手,掌心的冰涼傳遞到了她的手心裏,讓她打了一個寒顫,卻也讓那晚發生的事情更加清楚起來。


    “遲浩月才,你知道嗎?我那個時候很害怕,可是我再害怕,喊得再大聲,又能怎麽樣呢?漸漸的我感到了心灰意冷,就算再痛我也忍著了,到了後來逐漸變得麻木,沒了知覺的時候,我就咬破自己的嘴唇,痛意席卷而來的時候,我的意識才能保持那幾秒的清晰。”


    “鮮血的腥甜讓我明白了,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應該得到他人的原諒,錯了就是錯了,不會得到救贖。”


    比起裴詩語雲淡風輕的談及這些的時候,遲浩月如何能想象不出,她內心的波瀾到底有多麽壯闊。她的悲傷達到了一個什麽樣的極限才能笑著闡述自己身上發生的悲劇,就像是在述說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那般輕鬆。


    “別再說了!小語!”遲浩月一遍遍的告訴裴詩語,讓她別再往下說了。他說不管發生什麽,都是他的錯,隻要她別再想起那晚的事情。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我緊緊的咬著自己的牙一次次的告訴自己,這沒什麽大不了的,比起母親的無辜慘死的大仇未報,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又能算得了什麽?”


    “小語,如果你能早些聽我的放下執念,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遲浩月握緊了裴詩語的手,他手心的顫意卻讓裴詩語感受得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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