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鄉下都是小路,再往村子裏麵走馬車就進不去了。


    “要不咱們找戶人家給些銀子,然後把馬車先歇在那兒?”蘇妤詢問範輯明。


    範輯明往四周看了一圈,前世嫁給蘇妤之後他就很少回村子了,對於村子裏的親戚大多都不記得了,今世加上這一次一共也才兩次,就更加談不上熟悉了。


    眼看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蘇妤皺眉說,“別看了,隨便找一家吧。”


    “那一家,那一家好!”夏天眼尖的很,指著不遠處的一戶人家說道。


    蘇妤眯眼看去,隻見那戶人家跟範家差不多,但是他們家有一個寬敞的庭院,院子裏還種了一棵高大的樹木,如果把馬車停在那兒不僅安全而且還能給馬兒遮個陰。


    蘇妤點頭,“行吧,就停在那兒吧。”


    “等等。”範輯明突然阻止道,神色有些不自然。


    蘇妤疑惑問,“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範輯明看著蘇妤認真的模樣,無奈說,“那是蓮花的家。”


    “蓮花?”蘇妤尖叫出聲,臉都皺成了包子。


    夏天很有求知欲的問,“蓮花是誰?為什麽她家不能停馬車?”


    範輯明沉默不語,他知道蘇妤不喜歡蓮花,所以為了避免待會兒蘇妤又說他別有居心,幹脆把話挑明了。


    三六等的不耐煩,催促問,“哎喲我的蘇大小姐啊,到底是停還是不停您倒是給個準話啊,咱們就這樣站在路中間很擋事的。”


    “蓮花她爹娘都是老實人,你要是放心的話可以把馬車停她家院子裏。”範輯明補充說道。


    蘇妤想了想,點頭說,“成,既然都覺得不錯,那三六你就去把馬車停那院子裏吧,對了,這兒有點碎銀子,你也給他們,就說麻煩他們弄點水和幹草。”


    “用得著這麽多嗎?”三六顛了一下手裏的碎銀子。


    “別廢話,快去,我們在這兒等著你。”蘇妤心虛的避開範輯明探究的目光,推了下三六催促說。


    範輯明心裏有什麽東西好像被人輕輕碰了一下,刹那間心髒飛快的跳動著。他知道蘇妤這麽做的意思,她是在告訴他,她已經不介意蓮花了,她也願意去相信他,去尊重他的想法和意願了。這樣明顯的討好範輯明怎麽會看不出來呢,可就是因為看得出來,他反而更加無所適從了。


    蘇妤低頭,隨口說道,“胡言說柳絮的爹爹是個獵人,那應該是住在離山近一些的地方吧。而且他家的條件一定不是很好,不然也不會把柳絮賣到拾花館。而且我猜測最近兩三月的時間裏她家一定出了什麽事情,以至於柳絮不得不鋌而走險,用自己的命去做籌碼。”


    範輯明被蘇妤一本正經的分析給拉回了理智,他回想說,“我記得在村子的北麵好像有兩戶人家就是以打獵為生的,當初我爹還跟人家買過野兔肉呢。”


    “行,那我們就先去那邊問問。”蘇妤應道。她的毫不猶豫反而讓範輯明有些詫異,總覺得自從昨晚之後蘇妤對他的態度就很奇怪。


    三六回來之後,蘇妤幾人便朝範輯明說的那兩戶人家走去,因為間隔時間太久了,所以範輯明記得也不是很清楚,又問了幾個村民之後,這才在一個山坳裏找到了其中一個獵人家。


    “你們是什麽人,來我家裏幹什麽?”開門的是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臉上髒兮兮的,頭發油的都打了結,身上卻穿了一件嶄新的衣服,神色中帶著一絲桀驁和警惕。


    蘇妤努力讓自己笑的人畜無害,放柔了聲音說,“小弟弟,你家裏就你一個人嗎?你爹娘呢?”


    小男孩不耐煩的說,“你們到底是誰,來我家幹什麽?”


    蘇妤微笑說,“小朋友不用害怕,我們是村口範秀才家的,對了,這個人你認識不,範家老三。”蘇妤說著,把範輯明往前一拉,指著他跟小男孩說道。


    小男孩狐疑的打量著範輯明,臉上戒備的神色緩和了一些,“我娘不在家,你們要是有事情就晚點再來。”


    蘇妤忙問,“那你爹呢?我們聽說你爹是打獵的,所以想跟你爹買點皮子回去。”


    “我爹......”小男孩神情沮喪的低頭說,“我爹病了。”


    蘇妤和範輯明對望了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喜,隨即兩人又不約而同的看向小男孩。蘇妤麵露惋惜的說道,“啊?你爹病了啊,病了多久了,那你家現在還有皮子賣嗎?要不你帶我們去見你爹,隻要東西好,多少錢都行。”


    小男孩聽到這兒,驚喜問,“真的多少錢都行?”


    蘇妤肯定說,“那是當然,你看我們這樣子,像是缺錢的人嗎?”


    小男孩上下打量著蘇妤,東西好不好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衣服穿的這麽幹淨,還能有人伺候的一定是有錢人。


    “哎喲,你這小蘿卜頭還猶豫什麽啊,我家小姐可是來送錢的,哪有將財神爺拒之門外的道理。”三六咋呼說,那眼神就像在看傻子。


    興許是小男孩出來太久,抑或是三六的聲音太大了,所以屋裏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出聲了,“二娃,你在跟誰說話呢?”


    “原來你叫二娃啊,你趕緊跟你爹說一下,就說村口的範家媳婦要跟他買點皮草。”蘇妤忙抓住機會勸說道。


    二娃想了想勉強說,“那你們進來吧,不過不許到處亂動,我現在就去問我爹。”


    蘇妤送了口氣,暗道這小崽子警惕心還挺強的。


    幾人跟著進了院子,二娃叮囑他們就在外麵站著,不許亂跑。得到了蘇妤的保證之後他才放心的跑進了屋裏,隨後就聽到屋裏傳來說話聲。


    “走,進去看看。”蘇妤拉著範輯明小聲說。


    範輯明道,“要不等二娃出來吧,擅自闖進去不太好。”


    蘇妤白了他一眼,不容拒絕的說,“磨磨唧唧的,別廢話,走。”


    屋裏麵的光線很暗,一股怪味從裏麵傳來,二娃和男子的談話聲也越發清晰。蘇妤拉著範輯明躲在門外並衝對方做了噤聲的手勢。


    “皮子?他們是這樣說的?”男人的聲音聽著十分虛弱,一句話都要喘息好幾次,看來病的不輕。


    “嗯,而且那個男的我認識,就是範秀才家的三郎,那個女的應該是他的婆娘。”二娃條理清晰的說完,想了想又十分嫌棄的補充說,“她婆娘還帶著兩個下人,一男一女,不過看起來跟範家三郎一樣,都有點傻兮兮的。”


    蘇妤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衝著範輯明擠眉弄眼說,“傻兮兮的?”


    範輯明狠狠的瞪了眼蘇妤,撩開門簾直接走了進去。


    “誒,你怎麽就進去了。”蘇妤低喊一聲,隻好跟了進去。


    屋裏父子倆沒想到範輯明和蘇妤竟然突然闖了進來,二娃指著兩人氣的跺腳,“不是讓你們在外麵等著嗎?我就知道你們不是什麽好人!滾出去!你們給我滾出去!”


    範輯明被二娃推搡著始終一動不動,蘇妤則趁機繞過二娃看向床上躺著的中年男人,“不好生意,因為趕時間,又怕小孩子說不清楚,所以我們就直接進來了。”


    床上的男人雙眼深陷,臉色蠟黃,躺在床上不斷地喘息著,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十分的艱難,他看了眼蘇妤,又看向蘇妤身後的範輯明,半晌問道,“你們真的是來買皮子的?”


    二娃見範輯明推不動,於是又將目標轉向蘇妤,奈何手還沒碰到蘇妤就被人給拎住了衣領,在原地進退不得。


    蘇妤笑說,“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這就要看叔你是什麽人了。”


    男人神色有些慌亂,轉過目光冷聲道,“既然不是誠心想買皮子的,那就走吧,我這小廟容不下蘇小姐這尊大佛。”


    蘇妤挑眉,一點都不著急,反而有些高興,“看來叔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原本我還想著要多跑幾趟冤枉路才能找到柳絮家,沒想到今天運氣這麽好,一下子就找到了。”


    “什麽柳絮,我不認識,二娃,還不趕緊把人給弄出去。”男人這會兒也有些慌了,幹脆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逐客了。


    二娃抓住範輯明的胳膊,回頭惡狠狠的瞪著範輯明,咬牙喊,“放開我!”


    範輯明皺眉,沉聲道,“你放心,我們隻想知道一些事情,不會對你爹怎麽樣。”


    “柳絮殺了人,臨死前卻將罪名安在白京墨身上,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柳絮是因為你才會這樣做的對不對?當年她為了你賣身拾花館,如今又為了你直接把命都給賭上了!你可真是一個好父親啊!”蘇妤譏諷的冷笑道。越說心裏的火氣就越大,最後幹脆什麽也不顧及了,直接破口罵道,“當初要不是我白姐姐心軟買下她,她早就橫死街頭了。就連你,你們一家也不會活到現在!她明明是救了你們一家的恩人,你們倒好,居然全家聯合起來置她於死地,你們這樣忘恩負義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該死的不是白京墨,不是柳絮,而是你們,是你們這一家子的吸血鬼,害人蟲!柳絮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會投胎到你們家——”


    “夠了!”男人激動的吼道,拳頭在床上用力錘了幾下,直至力道越來越小,聲音越來越哽咽,“.....夠了......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他。當年要不是我偏要在下雪天上山,我也不會摔斷腿,我不摔斷腿,三丫也不會賣身青樓,她是為了我才落得那樣的下場的。是我對不起她,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


    果然!蘇妤眼中充滿了怒火,周身的氣質因為憤怒而迸發出駭人的冷氣,她一聲接一聲的叱責著,“是!是你害死了柳絮,柳絮就算死了也永遠不會原諒你,因為是你讓她落入風塵,是你讓她連死都死的那麽不光彩!你根本就沒有資格享受柳絮用命換來的這一切!而且你最不可恕的是不僅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女,如今還想害死救了你們全家的恩人!”


    男人因為常年臥病在床,本來精神就不好,自從柳絮死後更是越發的恍惚,如今又被蘇妤毫不留情的劈頭蓋臉大罵一頓,當即就捂著胸口急促的喘氣起來,兩眼翻白,要不是蘇妤反應的快,他差點一口氣就背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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