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此刻的腦子裏已經完全是一片空白,甚至連反駁的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隻愣愣的看著地麵,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第一次去西院送酒的時候楊司瀚還是清醒的,所以你不可能從西院帶走金簪,那麽唯一的解釋隻能是你後來再一次去了西院,對不對?”陳夢先仿佛不是在推理一個人命案,而是在講一個故事,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故事。


    “那麽,你為什麽還會再一次回到西院?是因為窺伺那枚金簪,還是說,去奪人性命呢?”陳夢先緩緩問道,精明的雙眸中充滿了看透一切的睿智。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根本就沒有殺害二少爺,那枚金簪的確是我從西院拿走的,可是我當時是奉了大少爺的命令回去拿酒壺的,我到達西院的時候二少爺已經醉倒躺在了院子裏。我心中害怕,便想著拿了酒壺立刻就走,至於那金簪,我承認是我心中生了貪念,但是大人,我發誓二少爺的死真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啊!我頂多算是貪了財,哪敢害人性命啊。”月兒著急的哭喊著,眼淚”唰唰唰“的往下流淌。


    陳夢先追問道,“你說你再次去的時候楊司瀚是醉倒在院子裏,為什麽你會這麽肯定他是喝醉了,而不是已經被人給謀殺了?”


    月兒慘白著臉搖頭辯解說,“我當時經過的時候,二少爺還抱了一下我的腿,把我嚇壞了,生怕二少爺會起來打人,所以我飛快的跑回屋子裏拿了酒壺就跑了,至於二少爺為什麽會死,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陳夢先笑了一聲,“那我問你,既然是給楊司瀚送酒解憂,為何你還要回去拿一個不值錢的酒壺,這不是很奇怪嗎?”


    “是我家大少爺讓我去拿的,雖然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我隻是一個奴才,主子吩咐的事情,哪有奴才問東問西的,所以大少爺吩咐我去拿酒壺,我隻能是去了,要是知道會惹出這麽多事情,打死我也不敢去啊。”月兒說著,目光轉向一旁的楊司成,心中頓時對自家這個老實怯懦的大少爺產生了懷疑。


    月兒都能想到的事情,別人又怎麽會想不到,當即大家都將目光轉向一言不發的楊司成,楊司成臉色鐵青,埋著頭一言不發。


    “當天晚上身懷有孕的香蘭住進了西院,楊司瀚因為不滿香蘭的擅自做主,所以心中一定會對她生出怨氣來,這個時候他的親哥哥剛好命人送來一壺解憂的酒,楊司瀚當然會全部喝下。那麽,問題就出現了!”


    陳夢先掃視在場的所有人,笑的意味深長,“大家都知道楊司瀚嗜酒如命,但是想必很多人並不知道,楊司瀚的酒品卻爛的徹底,隻要沾了酒,他一定會發酒瘋,甚至會將人往死裏打,這個時候的香蘭撞上喝了酒的楊司瀚,會發生什麽事情,想必不用我說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不用大家回答,陳夢先便自問自答的說道,“沒錯,楊司瀚必定會趁著酒瘋毆打香蘭,香蘭自然不會傻傻的站著等著被人打死,所以她會逃走,逃走之際推了楊司瀚一把,楊司瀚跌倒在地之後便沒能再爬起來,這也是為什麽當月兒第二次到達西院的時候會看到楊司瀚躺在院子裏。香蘭慌慌張張的逃走,最後不知什麽緣故去了楊夫人的院子。而找到酒壺的月兒也回去將這一切稟報給了大少爺楊司成!楊司成聽聞了月兒回稟的消息,他會怎麽做?”陳夢先笑著詢問楊司成本人,。


    楊司成冷笑了一聲,聲音格外低啞陰沉,“我不知道陳訟師在說什麽。”


    陳夢先搖了搖頭,歎息說,“沒有誰比你更知道我在說什麽了!你為什麽明明知道楊司瀚喝了酒就會打人,而你卻偏偏還要給他酒?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楊司瀚,而是香蘭吧,確切的說是香蘭肚子裏的孩子!”


    西院的兩個丫鬟還沒有回去,整個西院就隻有楊司瀚與香蘭二人,一旦楊司瀚喝醉了酒,那麽他必定會毆打香蘭,香蘭懷有身孕最是脆弱,一不小心肚子裏的孩子就會保不住,而這正是楊司成的本意,他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會成為名副其實的長孫,誰也不能阻攔他!


    “隻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香蘭非但沒有被楊司瀚給打掉孩子,反而去了楊夫人的院子裏,如此一來你就更難下手了。當你聽聞月兒說楊司瀚醉倒在庭院裏之後,你心中壓抑多年的恨意和不甘促使你去了西院,而你也跟月兒一樣,看到了平日囂張霸道的楊司瀚如今跟砧板上的肉一樣躺在院子裏,邪念起,惡膽生,你想到了這麽多年來他對你的侮辱和輕視,你想到了當年被他奸、汙而死的那個你最愛的女人,所以你動手了,你緊緊的捂住了楊司瀚的口鼻,不管他怎麽掙紮,一切都是徒勞,最終他死了,死在了自己親哥哥的手上。”


    陳夢先的聲音從最初的低沉平穩,到最後的激動興奮,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副生動的畫麵,讓所有的聽眾都仿佛身臨其境了一樣。


    “你殺了楊司瀚,可是你一點都不後悔,你甚至慶幸自己做了這個大膽卻正確的決定,楊司瀚死了,你就是楊家唯一的男丁,至於香蘭,要想對付一個女人,你的辦法太多了,所以你絲毫不擔心,你將楊司瀚的屍體隨意的扔到了地上,心滿意足的悄悄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二天,府裏的丫鬟說楊司瀚死了,你便將早就想好的一段說辭說了出來,至於香蘭說她曾聽到的那些話,想必也都是為了附和你的話而故意說得吧,盡管當時隻是推了楊司瀚一把,但是香蘭心裏發虛,所以她必須將自己摘出去,你又剛好說懷疑賈軼和範楫明二人是凶手,香蘭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附和你,無中生有的證據就這樣在你們各自私心的作祟下出現了。”


    “他說的可是真的?”楊誌天死死地盯著楊司成問道。


    楊司成麵如死灰,突然,他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身體顫抖的越厲害,笑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努力遏製了笑意,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楊誌天,“爹,現在多好,那個隻知道惹是生非的畜生死了,家裏終於能夠過平穩的日子了,我的瑤兒在天之靈終於能夠得以安息了,死了好啊,他死了,我們才能好好活著......”


    楊誌天驚愕的瞪著楊司成,筆挺了大半輩子的脊梁頓時就彎了,無以言表的哀傷和痛苦讓這個年近五十的男人再也承受不住,埋頭嗚咽起來。


    楊家命案最終得以破獲,犯罪嫌疑人賈軼、範楫明也終於被判無罪釋放,至於真正的凶手下場如何,這已經不是蘇妤想要關心的了,如今她滿心裏就隻有自家相公一個人。


    蘇妤撐著下巴,一雙明亮的眼睛使勁的盯著屏風後麵的人影,時不時低頭“哢嚓”一聲咬下一口蘋果來,就在她等的有些心猿意馬的時候,屏風那邊不停晃動的人影終於停了下來,隨後便見到一個墨衣男子從裏麵極其不自然的走了出來。


    “這樣...這樣好嗎?”範楫明扯了扯身上有些褶皺的衣襟,神色窘迫的詢問道。


    蘇妤隻覺得眼前一亮,不得不說範楫明的確很適合深色的衣物,這身墨色雲紋錦衣就將他襯托的格外硬朗俊俏,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他臉上再不似之前那般消瘦,而且也白了許多,眼看就要往小白臉的方向發展了。


    蘇妤大聲的嚼著蘋果,用力點頭,“好,很好,非常好,俊美極了!”


    範楫明聽得耳根發紅,越發不好意思了。


    “扣扣扣”


    “小姐、姑爺,該出發了!”夏天歡快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蘇妤應了一聲,隨手將蘋果核扔掉,起身牽著就去拉範楫明的手掌,範楫明有些抗拒的想要躲開,卻被蘇妤狠狠瞪了一眼,“你想恩將仇報不成?”


    範楫明無奈歎了一聲,隻能由著她去了。


    蘇妤挑眉,高興的牽著範楫明出了門去,在外麵等的汗流浹背的蘇家二老自是又將蘇妤好生數落了一番。


    自從楊家命案了結之後,蘇三夫人和蘇三老爺就一直說要請秦黛容等人吃個飯,好歹範楫明的命可是他們給救回來的,蘇妤自然不會反對,於是便定下了今日中午去吉祥酒樓。


    馬車從蘇家往村口走去,一路上遇見了好幾個村裏人,大家都關心的詢問著範楫明的事情,蘇妤和蘇三夫人自然是要跟大家解釋說事情都已經結束了,讓大家無需擔心。村子裏的人雖然愛說道人,但是心地大部分都不壞,蘇妤也不介意跟他們嘮叨幾句。


    “蘇妤,你們這是要去鎮上嗎?”人群中有人問道。


    蘇妤循聲望去,見說話的人居然是李順良,想著那日他與外人合夥欺負杜仲的事情,蘇妤便對此人越發沒什麽好感了,但礙著大家都在,也沒好意思甩臉,點頭說,“是啊,去一趟鎮子上。”


    “嘿,那感情好,你要是在鎮上遇見了杜仲那小子,還麻煩你給他帶個話,讓他趕緊回家看看,不然他準得後悔一輩子。”李順良笑嘻嘻的說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蘇門贅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風識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風識我並收藏蘇門贅婿最新章節